1999年沈阳王聪敏阿姨已经近70了,她退休前是沈阳某报社的编辑,曾经长期在宣传部门工作过。阿姨的丈夫是50年代留学苏联的学者,八十年代担任过沈阳工业大学校长。1957年阿姨从沈阳下放到黑龙江,不知道为什么能跨省下放。这个问题父亲应该知道,但是父亲去世了,王阿姨联系不上,就永远无法解答了。57年阿姨才二十四五岁,她兴许是新中国第一批大学生。她下放的地方,正是父亲工作的地方,在阿姨困难的时候,父亲或多或少给了她照顾。60年代她就回沈阳了,父亲要是开会途经沈阳,有的时候就下车特意看看王阿姨。我们家跟王阿姨是世交,照片是王阿姨时隔多年,近70岁,一个人来哈尔滨看望父亲 。父亲安排她下榻天鹅饭店。照片是我在珠江路上天马大酒店请王阿姨吃饭父亲作陪,父亲保姆跟着,照片也是保姆拍照的。 1978年我们连在沈阳执行特别施工任务,连队就住在了繁华的沈阳火车站附近的胜利街上,仅把道边。夜里不闭灯,胜利街上的街灯也能透过窗户,把我们连大通铺屋子照得通亮。我那个时候刚刚18岁,已经当了两年兵了,在给连长当通信员。 一天晚上吃完饭,门口岗哨说,有一个中年妇女要进来找克非。她被岗哨领到连部。春天,她扎一个深素色头巾,戴一副深度近视眼镜,个子不高也不胖。进连部就笑着问,哪位是克非呀?父亲在家书上提过,说你王聪敏阿姨要去看你。我一猜她就是王阿姨。 我就说,我就是,您是王聪敏阿姨吧?她还是笑着点头。还说你两岁的时候我看过你呢。老连长热情的样子,拿他的大茶缸子给倒开水,说,坐坐,我这小家伙可机灵了,哈哈。王阿姨跟连长说,明天是星期天,我想找这孩子去家里吃点饭 ,连长同志不知道行不行?连长一点没有犹豫,说,有什么不行的,去去去! 第二天下午三点左右,王阿姨又来了,至于她怎么领我去的她家,是徒步还是坐公交车?时隔几十年记不清了。只是记得她的家很窄吧,一个住屋,做饭在大走廊上,好几家在一个走廊上做饭。 我去她家,她家就已经有好几个中年男人,都是王阿姨她丈夫的留苏同学。她的丈夫在走廊里烧菜,记得有一道菜是罐牛,苏联风味,还有一道菜是苏联红菜汤。做了一桌子菜,王阿姨不断往我碗里夹菜。还记得王阿姨丈夫的同学们跟她丈夫一起,喝到兴致勃勃的时候,都站起来高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王阿姨有一个女儿,那年好像上高中,她说话有点舌头短,把我的单军帽拿去,戴到自己头上,去照镜子。 1999年见到王阿姨,我特意问起她的女儿,她说女儿去加拿大了。王阿姨的丈夫也去世了。王阿姨要是健在,差不多快90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