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夫记。 我吭哧吭哧拖地时,王爷斜躺在沙发上,对着手机嘻嘻哈哈。 手机里,苏州人说话正此起彼伏,女人拖长声皆嗲,男人声音都有点娘娘腔。王爷一个脚翘在茶几上,一个脚垂在地毯上,一颠一颤说得正欢。 我一个拖把拖过去,王爷的脚巍然不动,再一个拖把拖过去,王爷开始光火: ”拖什么拖,天天拖,拖干净了又没人来参观。” 谁家弄干净了请人参观?真是无语。 ”你阿懂?家是放松的地方,怎么舒服怎么来。” 哼哼,我不懂。 你把家弄得像狗窝,我跟在后面天天收拾。我不生气,你倒不耐烦? 拖干净了还不是你在享受? 为这事。我常挨骂。不服气吵起来是常事。 我那时年轻,容易被人鼓动。 鼓动我的是阿朱。我们导购,夫妻俩都是王爷前同事,她站起来,腰一叉,拍着桌子就骂我无用: ”叉那!男人不能宠的,不能让的,你阿懂?” ”我不懂,我又没宠。他不做,只好我做。” “他不做,你也不做。阿懂?大家都不做,随俚去。收服贴俚。” 阿朱左右两边嘴角镶着两颗明晃晃的大银牙,一张嘴,一呲一呲,亮得发光。 “不要做,阿懂?”她挥着手,继续教育我。 不做是不行的,天天拖是必须的。干净了心里舒服。 阿朱摇摇头,嘴咂得叭叭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她老公,喝酒,喝酒抽烟麻将三大响一样不落。你不做我也不做,你不烧我也不烧。男人拿她没辙。 下班了,阿朱一个电话就过去: 天官天官,你在哪里吃饭? “啪“,天官一只牌落下去,“糊哉糊哉,你到小红雅来,一道吃老酒。” 阿朱就开着小电驴,一路欢快的开到小饭店。男人们吃白酒,她喝饮料,菜是好菜,阿朱吃得心满意足。 “你要跟我学,他们去饭店吃,你也跟着吃,大家弄不好。随它娘去。” 这是阿朱的口头禅。她晃着一头烫的黄黄的金毛,给我支招。 我能学不?当然不能,和一桌陌生的赌鬼们吃吃喝喝?想想都怕,就算请吃满汉全席,我也不去。 这招不行,阿朱又传授新招。 那回王爷中午喝酒,喝到太阳快偏西,我一再电话催他,把我衣服拿小院晾晾。王爷一拖再拖,还是喝得滋滋咂咂。 真是怒从心头起啊。我们小院本来太阳就少,衣服又晒不干了。我气的咬牙。 阿朱又拍桌子了,一头卷毛跟着她身子一起颤动,她骂我怂: “你听我的,听我不会错的。 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俚晓得你也有脾气格。” 我有点怕。王爷是出名的暴脾气,惹恼他了,给他一把刀,他会把我剁了。 阿朱鼓励我: 不要怕不要怕,你不能让,冲过去把桌子掀了。万一俚要打,你就逃。 阿朱曾经掀过无数回桌子,现场效果良好。麻将牌哗啦啦倾泻到地下,天官一言不发,灰溜溜跟着她回家跑。 她把王爷当成了天官,我呢,怒发冲冠,也想学一学吴三桂。 我冲过去,一路威胁王爷: 你喝好没?再不去回家晒,我要过来掀桌子。 王爷没怕,王爷在电话里暴跳如雷。反了你了?管起我来了? 我走到半路,王爷杀气腾腾,迎面而来。眼睛里要冒出血来。 他伸手一把抓住我头发,就往地下摁。我一看架势不对,拼命挣脱,撒腿就逃。王爷在后面大声咒骂,也拼了命追赶。 一个逃一个追,一路都是看热闹的人。 等我气喘吁吁逃到店里,王爷追来了。我躲到店最深处。王爷暴睁双眼,还想抓出来教训一番。 阿朱吓坏了,她挡着我,后悔给我支了歪招。 王爷踢倒两个椅子,摔烂一个茶几。摇摇晃晃走了。 阿朱吓怕哉,她脸色发红: 吓煞人哉,吓煞人哉。我下趟再也不敢帮你出主意哉。 实话实说,我也不想再学这一招,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人生中第一次驯夫完败,我输得一败涂地,不想东山再起。 再起个啥?你说。人不是靠管好的,是靠自悟的,斗来斗去有啥意思?承认自己不行是硬道理。 学乖喽,就假装天下太平。你说,谁不在装? 歌舞升平,天下太平。唱给你听,唱给我听。
驯夫记。 我吭哧吭哧拖地时,王爷斜躺在沙发上,对着手机嘻嘻哈哈。 手机里,苏
一棵站立的树木
2025-01-21 13:4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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