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12月29日夜,张之江对参谋长黄忠汉说:“冯总司令来电,说徐树铮今夜从北京乘火车到天津,过廊坊时,命令我们抓住他,就地枪决,你看怎么样?” 黄忠汉说:“情报可靠吗?” 张之江说:“是鹿钟麟提供的,他是北京的警备司令,消息不会错的。” 张之江说:“为求保,不必动武,更不要打枪。” 黄忠汉沉吟了一下,说:“第一,派人通知站长,卡住火车;第二,派几个会武术的卫兵,上车去请;第三,先礼而后兵,不下来,强架也得把他架下来;第四,派手枪队换成便衣,以防意外,不到动武的时候,不能开枪。” 黄忠汉接着说:“好,就这么办!”他随即传令:“把高子珍叫过来!”高子珍是中尉差遣员,身手很好,张之江命令他按照上述要求,挑选八个人。 不多一会儿,王子平、马华祥、于国栋等八个人一起来到。并指令王子平负责带队。这些人都是能打能拼的人,有军官,也有卫兵。张之江亲自把任务具体交代完后,黄忠汉又慎重地补充:“行动要迅速,抓人要保密,完成后有赏。” 王子平等人领了任务,匆匆地出发了。张之江、黄忠汉二人,随后又命令高子珍传达卡住火车,布防卫队,一切要办的都安排妥当了。张之江、黄忠汉二人在屋里,内心是不平静的。中尉差遣员蔡金玉看到两人大口大口地吸烟,桌子上的铁盒香烟一支接着一支,浓浓的烟雾,从内室里飘出来。张之江不时地掏出他的金壳怀表,看看时间。室内很安静,就连他那金壳怀表的跳动声,也清晰可闻,时间一秒一秒地跳动过去了。 大约午夜12点钟的时候,王子平进来报告说:“徐树铮抓到了!” 张之江霍地站起来,急不可待地问:“带到哪里?” 黄忠汉也问:“怎样抓到的?” 王子平报告说:“火车一停,我们就抢上火车,打开他专车的门一看,车厢无人。我们顺着向客车厢里找,在一节外国人乘坐的车厢里找到了他。一问,他说他就是徐树铮。我说,‘我们张督办有请。’他说,‘我有军务在身,要去天津,改日再见吧!’我们没有再说什么,把他拽起来,推下火车。他带的随从旅长傅保成和三名侍卫,没来得及动手,我们也就把他们揪住了。人,已经带到车站旁边的小屋里,请督办发落!” “砰”的一声,张之江拍案而起:“好,办得好!” 黄忠汉接着问:“是不是他?会不会搞错?” 这一问,把大家问住了。张之江叫道:“蔡金玉!” 蔡金玉应声走进内室。“你不是见过徐树铮吗?高子珍也见过他。你们两个看看去,不要抓错了人!” 蔡金玉在段祺瑞公府侍卫队任武术教官时见过徐树铮,后来在段祺瑞办的政治学校里任武术教官时,听过徐树铮两次讲话,所以,蔡金玉认识他。 说起徐树铮,可是北洋的风云人物,他早年在袁世凯部下当过秘书长一类的职务。后弃文学武,跑到日本士官学校学习军事。毕业后,只身投靠段祺瑞。因徐树铮能说善辩,诡计多端,段祺瑞对他格外垂青,捧为高足,视为心腹,委以重任。徐树铮任过段祺瑞的高级参议、热察绥三省筹边使、陆军部次长等要职,他自己还曾握有几个旅的兵权,是段内阁军事上的一个实权人物。他曾一手挑起了直皖战争和直奉战争,还枪杀了陕西督军鹿琅斋。 再说蔡金玉、高子珍两人,跟着王子平走进小学的院子里,黑夜里见有几个卫士在来回走动。他们推门进屋,煤油灯下,桌子旁边,见一人坐在椅子上。这人光着头,没围围巾,穿着雪白锃亮的羊皮袍,中等个、长净脸、白面皮、两只大眼睛。一眼望去,蔡金玉就认定这人就是徐树铮。 高子珍近前一步,问:“贵姓?” 徐树铮说:“姓徐。” 高子珍又问:“台甫?” 徐树铮淡淡地说:“树铮。” 这时,蔡金玉看到徐树铮内心有些疑惑、恐慌,但表面上还是极力掩饰,保持镇静。他们没有再问什么,就走回来报告。当蔡金玉和高子珍向张之江、黄忠汉报告这个被抓的人确实无疑的是徐树铮之后,张之江立即命令王子平:“就地枪决!” 特务连新兵于国栋请示说:“让我执行吧!”张之江点头同意。这些执行人员走进小学,对徐树铮说:“我们督办有请。” 几个人押着徐树铮,走出学校,向西一拐,在不多远的一块空地上,特务连的于国栋,突然从徐的背后开了枪,徐应声倒了下去。曾几何时,这位赫赫有名、风云一时的头面人物,竟死在一个无名小卒的手下。 徐树铮死亡的消息传到北京,震动了整个北洋军阀。段祺瑞痛哭流涕,特令冯玉祥追回张之江,限期把杀害徐树铮的凶手捉拿归案。冯玉祥不听段祺瑞这一套,他胸有成竹地把鹿成武搬了出来,在报纸上发表了一则声明:鹿琅斋的儿子鹿成武为报父仇刺杀了徐树铮。 当时,冯玉祥、张之江都有重兵在握,段祺瑞无可奈何,只能将悲痛压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