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下班你俩来厂子里吃铁锅炖大鹅哈,这小雪花飘着的天,必须得把大鹅宰了吃了。”
凡响
2025-01-15 16:20:30
“妮,下班你俩来厂子里吃铁锅炖大鹅哈,这小雪花飘着的天,必须得把大鹅宰了吃了。”下午上着班,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开工厂的嫂子打来电话说。
看了看外面的天,雪花大朵大朵地飘落着。这样的天气,唯美中又带着些许伤感。
听到嫂子让我跟老公一起去,心里莫名的情绪又起,我说:嫂子,我肯定去,他就不一定了,他要去公婆那边给他们做饭呢。
嫂子一家跟我们家很熟,知道老公大孝子的人设。她还是很吃惊地问:什么?你婆婆不是身体挺好的吗?年龄又不大,怎么还得妹夫天天去做饭?
我笑:嫂子,你不知道,他是当代海瑞呀!
与嫂子说笑完,她表示她亲自给老公打电话,不来也得来。我不置可否,我晚上所有的计划里,已经没有他了。心里竟隐隐希望他别去,免得又多一场外人面前恩爱的表演。
嫂子的工厂大院是由前后三排平房组成的,嫂子用了三间做休闲娱乐的地方。厨房有胶东农村那种灶台和大铁锅,连着另一个房间的大火炕。灶台烧火时,火炕便热了起来。每个冬天,我们都要在大火炕上喝茶,吃美食,聊天,玩上几次。
嫂子每年都会在工厂后院里养两只鹅,单等冬天下雪的日子,宰了炖上一锅,叫上我们一起吃。
我下班时,大雪依然下得起劲。这是一场没有风的雪,大朵的雪花直直地飘落着。在城市傍晚的光影里,美得不可言状。
我驱车去嫂子工厂大院的路上,接到老公的电话。他说:嫂子邀请我们去吃大鹅,我晚一点去哈,我先去爸妈那看看。
我说:你不用跟我说,你跟嫂子说过了就好了。
挂了电话,其实很不想与他合体参加活动,心里塞塞的,车前飘来飘去的雪花似乎也变得沉重起来。
到了嫂子的大院,停好车,炖大鹅的香味便飘了过来。炊烟在屋顶袅袅,我就像到了家门口的远归人一样,心里又温暖又欣喜。
推开门进到屋里,大哥在灶间烧火,火苗红红地映着他的脸。看见我,他说:先去炕上跟你嫂子喝茶,大鹅一会就好了。又问:妹夫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我还想你俩开一辆车,我们俩喝点小酒呢。
我跟大哥打了招呼,说他还在路上吧,不想再解释什么,进了里屋。
嫂子已经在炕上摆了炕桌,煮茶壶在咕噜咕噜煮茶,还有一盘花生米,一盘瓜子。嫂子介绍花生米和瓜子都是大哥下午现炒的,她连连让我上炕说:炕真热乎啊,上来咱俩先吃喝着。
与嫂子坐在热乎乎的大炕上,心里的不愉快一扫而光。吃吃喝喝,说说笑笑间,听到外面车进来的声音。嫂子忙下炕,说:妹夫来了吧,我去看看。
“妹夫真孝顺啊,大姨身体不是很好吗?你怎么还用每天过去?你真是大孝子啊!”听到嫂子笑呵呵地跟他打招呼。
“别提了嫂子,我那老母亲也不省心啊,不是腰疼就是腿疼,大毛病倒是没有,就是干不了活了。人老了,真可怜,她养我小,我就要养她老啊!”。他对“大孝子”这个称呼很满意,赶紧附和嫂子再往自己身上加点金。
他这话似乎没毛病,但听多了,让人莫名的反感。“不是腰疼就是腿疼”是婆婆整天挂在嘴上的话,已经深入他心了。是婆婆无限制绑架他孝心的武器,也是他自己说服自己无限制奉献孝心的武器。
嫂子不再说什么,她也已经很多次听到这种话了。一个男人处处标榜自己的孝心,他认为的伟大的品质,其实在别人心里已经成为一个笑话了吧。母亲的自私索取,自己的愚孝,对小家庭的伤害。他的生活已经很拧巴了,还非要把光环加在自己身上。
人到齐了,大鹅也上桌了,四个人都坐到炕上。我看着老公,满脸笑意地说:来得挺早啊。
我们互相说笑了会,在哥哥嫂子面前,我们俨然一对恩爱夫妻,气氛融洽。成年人之间,不过是一场假面舞会。
四个人一起吃了大鹅,喝了茶,聊了天。
屋外一直大雪纷飞,雪花在窗前无声的飘落着。夜很静,四个人的欢声笑语传出去很远吧。
嫂子与大哥之间的问题也很多,平时两个人也是互生嫌隙。然而两个家庭在一起,却格外的融洽。我们在对方眼里都很幸福,大概这是幸福最真实的模样吧。
互相告别回家时,雪已经悄悄地停了。满月高高挂在树梢上,树上挂满了雪。原本灰色的树变得晶莹剔透起来,与月光融为一体,既神秘又迷人。
老公喝了一点酒,他坐在我旁边一起回家。我开着车,他絮絮叨叨说着话。月亮真大,雪真美,老婆,你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等。
我不理他,他没有喝多,我也只当他说的都是醉话。有些东西反反复复,我已不愿再去揣摩他的话了。他还是我的丈夫,仅此而已。
下过雪的冬夜是如此的安静,安静如我,默默无语中,心已如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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