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台 我问儿子：“你大学准备选什么专业？” 儿子说：“师范。” 我有点失望，以为他会选择设计类，他一直痴迷于模型，家里堆满了各种大小，不同风格的机甲战士手板。最近两年的大部分周末有一半时间，他都埋头在一堆板件中忙于加工。 我给儿子递过去一个盒子：“儿子，我给你买了一把剪钳，是注塑车间里常用的那种，锋利而且耐用。” 儿子接过去看了一眼，：“你这个是斜口钳，我们模型狗用的是平口钳。” 我倒是一惊，他竟然知道这两种区别：“你试试，这个很锋利的。” “我知道很锋利啊，但是它的剪口会发白。” “是吗？”我倒是没留意过。 他拿起一块塑板，用我买的新剪钳剪了一个口子，然后又用他的剪钳剪了一个，递给我看：“你看你的会两边发白，而我的是一边发白。” 我当然知道，挤压变形造成的应力表现，却不想他知道这么多。 在之前他就跟我讨论国产模型的各种问题，缩水，夹痕，流纹，批锋，尺寸精度不够，等等注塑成型工艺瑕疵的时候，我是工作了很多年之后才慢慢学会，而现在的孩子早就已经掌握了这些基本常识。 “你以前说过你准备学设计的呢，怎么突然想要改成师范了？” “我觉得以后的小屁孩应该更需要我这样的老师，所以才会想要选师范。” “嗯，那确实是。” 我心里有点不爽，但是想着他以后可能又会改变主意，所以表面上还是赞成的。 我并不是看不起做老师，只是因为我自己不太喜欢被固定在一个地方的生活方式，或者是几十年都一成不变的重复。 周末收拾东西，儿子问我：“爸爸，你准备厚衣服要去哪里？” 我：“仙台。” “鲁迅先生学医的地方。” “你知道啊！” “鲁迅先生的文章《藤野先生》里说的，他后面才知道中国人的身体是健全的，但是思想却不完整，所以决定弃医从文，要从思想上改变国人。” “现在的人，不只是思想不完整，大多数人的身体也不健全了。” “好像也是，有了手机后，社会看起来进步了，身体机能却后退了。” “我倒是觉得，科技进步并不意味着就能改变人的思维方式。” “你说的是思维茧房。”儿子说：“有些人把自己包起来并不是什么坏事，特别是年纪到了一定程度，他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我：“你说话越来越像你姐姐了。” 儿子：“反正不会像你就好，脸这么长。” “你像不像我，不是你说了算的。” 我不只是脸长，我还秃头呢。 仙台，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