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璁是明朝中期的一名官员,出生在浙江永嘉,其在很早的时候便被乡里举送参加考试,然而连续考了七次都没有考中。
后来,他即将要去吏部等候选派的时候,有一个擅长占星术的御史萧鸣凤告诉他:“三年后,你就能够考中进士,并且能够迅速飞黄腾达的。”
于是乎,张璁直接回到老家去。
到了正德十六年,张璁果然考中了进士,这时他已经足足有四十七岁了。
到了嘉靖皇帝刚刚登基的时候,便想要推尊自己的生父兴献王为尊。很多朝廷大臣对此表示激烈反对,相关决议三次上报,三次被嘉靖皇帝无情否决。
张璁当时在礼部见习政事,心思敏锐的他,觉得这是自己飞黄腾达,讨取功名的大好时机,便于这年七月初一上书表示:
“孝子的极致,没有比尊崇双亲更重要的;尊崇双亲的极致,没有比用整个天下来供奉更好的选择了。陛下既然登基当上了皇帝,就商量着要尊崇已故的生父,迎接生母加以赡养,这实在是再孝顺不过了。大臣所做出来的决议,里面引用了汉朝定陶王、宋朝濮王的故事,说在入继大统以后就是人家的儿子,不能够再顾及亲生父母。”
“难道天底下,有没有亲生父母的皇帝吗?《礼记》上说:‘礼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地下冒出来的,是根据人的真实感情制定的。’汉哀帝、宋英宗原本是定陶王、濮王的儿子,然而汉成帝、宋仁宗都在生前领养他们做后裔,把他们养在皇宫中,他们作为别人家后裔的道理很明白,所以师丹、司马光的主张在他们的那个时代实行是可以的。”
“现在我们的武宗皇帝没有后代,大臣们按照祖宗的教导,在武宗身后,根据辈分和排行,方才确定了陛下来当皇帝。武宗的遗诏上也直接讲明让‘兴献王的大儿子’,也就是陛下你来继承皇位。”
“武宗皇帝遗诏里的这句话,可没有明确表示让陛下您过继的意思。那么陛下的登基实际上是为了继承祖宗的王统,与被立为他人后裔养在深宫中的定陶王、濮王的儿子是不一样的,不能一概而论的。”
当时,嘉靖皇帝正在因为大臣们的决议所阻挠,心里很不痛快,在得到张璁的奏章,见他旗帜鲜明地支持自己推尊生父的想法,便大为高兴,表示:“这种观点摆出来,我们父子之名可得以保全了。”
接着嘉靖皇帝,立刻将张璁的奏章下发给大臣们讨论。很多大臣对此大为诧异,纷纷群起攻击张璁,指责他谄媚君上。
恰好,这个时候兴献王的妃子来到通州,听说献王的封号还没定下来,便止步不肯进京。嘉靖皇帝听说后,便流下了眼泪,想退位回藩王府去。
张璁于是又写《大礼或问》一文进呈,继续表态支持嘉靖皇帝。
嘉靖皇帝于是连续批驳礼官的上书,大臣们迫不得已,方才共同决定尊称孝宗为皇考,兴献王为“本生父兴献帝”。
之后,张璁也被任命为南京刑部主事,离开北京,追封兴献王的大争论暂且停顿了。
到了嘉靖三年正月份的时候,嘉靖皇帝收到桂萼的上书又动了想要推尊生父的心,便把桂萼的奏章下发给大臣讨论。
礼部尚书王澄,坚持原来的决议,不肯接受继续推尊兴献王。
张璁于是又上书说:“陛下遵照太祖皇帝所定下来的兄终弟及的原则来继承皇位,按照辈分和排行都该当上皇帝,礼官不思量陛下其实是入继王统的皇帝,而将其视作给孝宗皇帝过继为后裔,这强行割断兴献帝生育陛下的大恩,错误理解武宗皇帝留下来的遗旨,使得陛下一家人父子、伯侄、兄弟之间的名实都乱了套。”
“这些礼官宁可对不住皇上,也不敢违背权臣的意志,这安的是哪门心思?执政大臣揣测陛下的心思,有鉴于追崇生父的重要性,所以今天争一个帝字,明天争一个皇字,而陛下的心也因为生父不得为帝不得为皇感到惭愧。”
“既而兴献王加封号为帝,礼官以为陛下的心已有所欣慰了,所以留下一个皇字以试探陛下将来还不满足的心愿,于是才敢称呼孝宗为皇考,称呼兴献帝为本生父。父子的名称都给改了,尊崇兴献帝的道理体现在什么地方?”
“当时礼官趁陛下还没觉察的时候,便马上就用诏书布告天下,陷陛下于不孝之中。《礼》说:‘有德行的人不争夺别人的亲情,也不能被别人剥夺亲情。’陛下尊贵地做了皇帝,父子之间的亲情却给人剥夺了,您难道能容忍别人夺走它吗?”
“所以,现在要争的不是皇与不皇的问题,而只在于考与不考之间。如果只争一个皇字,那么执政大臣肯定会同意,用以阻止现在的论争,陛下也会姑且满足一下眼前的愿望,但是我恐怕天下真正懂礼数的人,将因此非议、笑话个没完没了。”
张璁的这个奏章和桂萼的第二篇上书一起进呈,嘉靖皇帝看到有这么两位大臣肯逆着潮流支持自己,心中大为高兴,立即召唤他们进京。
命令还没传到,张璁、桂萼两人就又和黄宗明、黄绾一起又递上一篇奏章与礼官争论。
后来,等到兴献帝称号已经改为本生皇考的时候,内阁大臣用称号已经议定的理由,请中止对他们的召见,嘉靖皇帝迫不得已,听从了。
张璁和桂萼两个已经在路上了,接到停召的命令,又派人骑马上书说:“礼官怕我们当面质问,所以先玩弄这种伎俩,用以得逞他们的心愿。如果不立即去掉本生的字样,天下人、后世人还是要把陛下看作孝宗的儿子,这样还是落在礼官的蒙骗中。”
由此,嘉靖皇帝更加动心了,便转而下诏催促张璁和桂萼二人进京。
到了五月份时,张璁二人来到北京,又上书列举七条意见,很多大臣们气愤至极,想把他们俩逮住杀了。
桂萼感到害怕了,不敢出门。张璁也害怕得过了几天才上朝。
给事御史张罛、郑本公等接连上书猛烈抨击张璁和桂萼,嘉靖皇帝对此越发不高兴了,就特别任命他们两个为翰林学士,他们两个人竭力辞让,并且要求当面驳斥大臣们的错误。
给事御史李学曾、吉棠等说:“张璁、桂萼歪曲儒学迎合世俗,圣王之世必杀他们无疑。倒因为以经传奉迎做了学士,真是害皇上德行不浅。”
接着,御史段续、陈相又特地上书议论,并连及席书。
嘉靖皇帝批评了学曾的书面汇报,把段续、陈相等人关进监狱。
刑部尚书赵鉴上述请求把张璁、桂萼也交给大理寺处理,同时对别人表示:“如果得到皇上诏书,就立刻用棍子将张璁、桂萼打死!”
嘉靖皇帝听闻后,批评赵鉴勾结为奸,并要张璁、桂萼上书述说此事。
张璁、桂萼于是又上书列举别人十三条欺骗皇帝的罪证,竭力要压服大臣。
等到大臣们来到宫门前号哭争辩时,嘉靖皇帝便愤怒地把这些人一齐关进监狱,打了一顿大棒,有十多人直接被活活打死了,剩下的贬官的贬官,放逐的放逐,无一幸免。
由此,张璁等人的势力大为扩大。
那年九月,最终用张璁、桂萼的意见确定了献王的尊号。
从此以后,嘉靖皇帝越发宠信张璁、桂萼,他们二人也越发变得骄横跋扈起来,仇视朝廷里的大臣,而大臣们对他们几个人都恨得咬牙切齿的。
到了嘉靖四年的冬天,《大礼集议》成书,张璁升官为詹事兼翰林学士。后来商议祖宗庙宇的神道碑、庙乐、武舞及太后到庙里祭奠等事,嘉靖皇帝大多根据张璁的话来作出裁决。
在此期间,张璁经常根据经文牵强附会,曲解文意迎合嘉靖皇帝,让嘉靖皇帝越来越器重他了。
张璁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更大的权力,他当时在朝中被大学士费宏压制,于是便和桂萼一次次上书攻击费宏,嘉靖皇帝心里清楚张璁和桂萼两人的真实用心,便仍旧决定留用费宏,不马上放他出去。
嘉靖五年七月,张璁因回家扫墓请还乡。过后,世宗又任命他为兵部右侍郎,仍兼旧职。给事中杜桐、杨言、赵廷瑞上书竭力诋毁张璁,并弹劾吏部尚书廖纪提拔坏人,嘉靖皇帝心里很不高兴了,严厉批评了他们。
两京给事御史解一贯、张录、方纪达、戴纪先等又不断上书议论张璁,他们的意见都没被嘉靖皇帝所听取。
不久后,嘉靖皇帝又将张璁升任为左侍郎。此时,他又和桂萼一起攻击费宏。
到了嘉靖六年二月,张璁和桂萼制造了王邦奇一案,陷害杨廷和等人,费宏等高官都在一天内被罢免。
张璁在朝中不断积怨于人,大臣们天天在策划着如何报复他。
恰好山西巡抚按察使马禄办理造反的乱贼李福达一案,供词中牵连到武定侯郭勋,法司按马禄拟写的原样定了罪。
张璁对嘉靖皇帝谄言表示大臣们是因议定大礼一事所以故意陷害郭勋。
嘉靖皇帝果然怀疑大臣们拉帮结派,于是任命张璁署理都察院、桂萼署理刑部、方献夫署理大理寺,重新议罪,全部把案翻了过来,并倾轧那些异己分子。
大臣颜颐寿、聂贤以下都被加以刑讯,马禄等因罪贬往边远地带。
由此,嘉靖皇帝更加认为张璁很是能干,在便殿奖励、慰劳他,赐他二品官服,祖宗三代都加封诰。
到了同年冬天,张璁便被拜为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入内阁参赞机密大事。这时他做官总共才六年。
此时,杨一清为内部首辅,翟銮也在内阁,但嘉靖皇帝对待他们,都没有张璁那么好。
张璁最初拜为学士时,其他翰林学士把他看作耻辱,不肯和他并排,纷纷排挤他,这让张璁深为恼恨。
后来,张璁借机向嘉靖皇帝请求把侍讲、侍读以下的翰林分别量才录用,派到地方上任职,总计被改任和罢官的共二十二人,庶吉士们都被任用为部属小官和知县,由此翰林院为之一空。
嘉靖七年正月,嘉靖皇帝登堂视朝,看见张璁、桂萼班位在兵部尚书李承勋下边,对此感到不满意。
于是乎,嘉靖皇帝便以手令加封张璁、桂萼为太子太保。张璁推辞说太子宫殿没有建立,不应当设官,于是更加封为少保兼太子太保。后来等到《明伦大典》编写完成,张璁又得以晋升为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
嘉靖八年秋,张璁更是被嘉靖皇帝出任为内阁首辅。
嘉靖十年二月,张璁因为觉得自己的名字犯了嘉靖皇帝朱厚璁的名讳,请求改名,嘉靖皇帝同意了并赐给他一个名字叫做孚敬,字茂恭,御书四个大字给他。
当时,内阁大臣仗着嘉靖皇帝的宠信,几次因事攻击张孚敬。张孚敬就此怀恨在心,却始终都没有找到借口去攻击夏言,发泄怒气。
后来听从彭泽的话,张孚敬陷害行人司正薛侃,借着薛侃的话进而陷害夏言。
这件事情,在朝廷的审问下直接败露了,这让嘉靖皇帝很是生气,下诏指责张孚敬嫉妒忠良、欺骗君王。
御史谭缵、端廷赦、唐愈贤等人也纷纷递上奏章弹劾他,接着嘉靖皇帝告诉法司让张孚敬退休,张孚敬于是特别惭愧地走开了。
没多久,嘉靖皇帝又派行人送手令去召他回朝。到了第二年三月份,张孚敬回到朝廷时,夏言已经升为礼部尚书,手中的实权更大了。而且李时、翟銮等正直的大臣也在内阁中,这些都导致了张孚敬不能像过去那样独断专行了。
八月,彗星出现在井宿,嘉靖皇帝心下怀疑底下有大臣在独断专行,张孚敬心虚,便自行请求罢官。
之后不久,都给事中魏良弼谤毁张孚敬奸邪,对此张孚敬表示这是他在挟私仇报复。
接着,给事中秦鳌弹劾他强行狡辩,文过饰非。期间,有谏官检举他,他就转弯抹角给人加罪,起草圣旨从不秘密进行,以此炫耀自己所获得的权势,明示天下,好像天子的权力在他手中掌握一样。
嘉靖皇帝最终肯定了秦鳌的意见,下诏让张孚敬自己陈述事实,并同意他退休。
到了嘉靖十二年正月,嘉靖皇帝又想起张孚敬来,便派鸿胪寺官员送手令召他来。
同年四月,张孚敬再度回到朝廷。
同年六月,彗星又出现在毕宿昴宿中间,张孚敬再度自请退休,这次嘉靖皇帝没批准。到了嘉靖十三年时,又提升张孚敬为少师兼太子太师、华盖殿大学士。
当初,潞州陈卿作乱,张孚敬主张用兵镇压,反贼最后败灭。接着,大同发生暴乱,张孚敬又主张出兵镇压,并推荐刘源清为总督,结果出兵很长时间都没有战果。
后来,大同的暴乱终究还是被平定了,代王请大臣安抚。夏言于是极力上书,诋毁用兵的错误,并请求按代王的意见办,言语之中狠狠地把孚敬批评了一番。
张孚敬很生气,便私自扣下代王的奏章不往上送。
嘉靖皇帝告诫张孚敬,让他与夏言言归于好。
张孚敬因为自己的建议不被采用,便自称身体有病请求退休,接连请求了三次。
不久后,张孚敬的儿子死了,便更坚决请求退休。
对此,嘉靖皇帝回答表示:“你身体并没有病,只不过想迷惑我罢了!”
接着,张孚敬又递上奏章,不仅不向嘉靖皇帝认错,还一一诋毁过去和他一起共同议论“大礼”的桂萼、献夫、霍韬、黄绾等人。
嘉靖皇帝把张孚敬狠狠地批评了一顿,之后他才出来办事,并且不再提退休的事。
嘉靖十四年春天,张孚敬得了病,嘉靖皇帝派宦官赐他酒肉和药物,并手写便条说:“古时候有皇帝剪下胡须为大臣治疗疾病的,我现在则把我所吃的药送给你。”
张孚敬得到这温和的谕旨后,就一次次上书请求退休。
嘉靖皇帝没有同意,只是派行人、御医护送他还乡休养一阵子,官府按规定供给他俸禄、仆从。
到了第二年五月,嘉靖皇帝又派遣锦衣官送他手诏并问候疾病,催促张孚敬赶紧还朝。
张孚敬一路上走到浙江金华的时候,病情发作得厉害,于是又被迫返回了老家。
张孚敬本人最终于嘉靖十八年二月去世,嘉靖皇帝在承天听说这个消息后,伤心不已。
张孚敬刚强、明智,为人果敢,不避嫌怨。得到嘉靖皇帝信任后,也时常能进直言。比如:清理功臣亲戚的庄田,前前后后罢免天下镇守军队的宦官等等,这些有利国家社稷的好事,都有张孚敬在背后出力。
张孚敬做官自持特别廉洁,痛恨贪赃枉法的官吏,导致很多官员不敢贪污犯法。但他生性狠毒,刚愎自用,喜欢打击报复。
张孚敬本想用力消除大臣中的小帮派,而自己却先做了小党派的首领。
因为“大礼”的建议,以及一些大案的制造,导致张孚敬直到死后仍招众人的怨恨。
但是嘉靖皇帝始终都很宠用他,张孚敬所受到的礼遇,在当时朝廷大臣中是无人可比的。
嘉靖皇帝经常尊称他为少师罗山,而不叫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