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陈布雷劝老蒋不能只拍苍蝇要打老虎。老蒋听出是指孔宋。反讥道:听说你女儿入了地下党?陈布雷一听,顿时大汗淋漓,有些不知所措的解释道:“小女是否参加我不知道,不过,我听人说她有些激进。” 见到陈布雷的态度如此窘迫慌张,老蒋的目的也达到了,便态度缓和了下来,毕竟陈布雷对他还有用,没必要搞那么僵,况且他说的也是事实,于是老蒋摆摆手,让他放松:“先生,你不要紧张,你可以把女儿管起来嘛,多让她看一些曾文正公的书。” 陈布雷看到局势变得如此被动,才想来和老蒋推心置腹一般,也好好尽尽自己的职份。他没想到自己的一番热情,却换来老蒋的一番反讥,还差点把自己的女儿也搭进去了。他看老蒋态度和缓,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是是是!”说完,陈布雷已经不敢再说话了,连忙离开。 其实陈布雷号称文胆,也是个何等聪明的人,但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老蒋和孔宋的关系如此深,打了他们,那矛头势必也会指向自己。这正是老蒋对陈布雷发脾气的原因。 回到家之后,陈布雷唉声叹气,愁眉苦脸,一整天不说话,他知道,老蒋已经开始讨厌自己了。自己是不可能把女儿管起来的,老蒋也不会去打孔宋的。眼下的时间已经无药可救了。 想到老蒋的话,陈布雷又不禁想起了许久未见的女儿陈琏。其实陈琏在外面干什么,陈布雷一清二楚,如今他越发为女儿担心起来。思来想去,便给她去了一封信,希望她有时间就回南京看看,自己很想她。 不久之后,陈琏带着丈夫回来了。陈布雷非常高兴,便要带着她们去游紫金山。路上,陈布雷看到至亲之人,不禁流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这一生做的最大错就是答应老蒋出山,如今我已经被时局卷进去了,你们可别再被卷进去了呀!” 当时的陈琏听后,感到非常的奇怪。他不理解父亲为什么会说这些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搀扶着他下山。她没想到,这竟是她和父亲见得最后一面。 转眼到了11月,辽沈战役已经结束,淮海战役打的激烈。一天,老蒋召集众人开会,陈布雷自然也在其中。会上,老蒋心情很不好,咬牙切齿的说道:“抗战要八年,打他们,我看也要八年!” 坐在一旁的陈布雷一听,顿时有些发愣,心中不禁有些疑问,难道一定要八年也要取得胜利吗?况且现在的战局和当时比相差那么多,还能说这样的话?基于上面的想法,陈布雷在整理老蒋的讲话时,把这句话给略去了, 结果,在把记录送给老蒋看的时候,老蒋一看勃然大怒,他第一次向陈布雷发了火,拍着桌子喝道:“你现在是怎么了?是不是太疲劳了,怎么连记录也记不全了,一定要按照我说的来写,这是表示我破釜沉舟的决心。”陈布雷低着头,沉默不语,额头上却已布满了汗珠。最后,他什么都没说,默默的走了出去。 回到家中,陈布雷依旧沉默,一个人面如死灰的在哪里呆坐着。他有些绝望,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才看出老蒋是如此的固执。这般固执,怎么能力挽狂澜。自己明明对他如此的忠心,但还是被怀疑。 此时的陈布雷心情虽然很不好,但内心中,依旧对局势抱有一定的希望。因为不久前,老蒋把陈立夫派去了美国求援。陈布雷想,如果陈立夫能够成功,那么局势也许还能维持一段时日。 11月11日,这是让陈布雷彻底绝望的一天。这天陈立夫从美国发回电报,求援已无可能。这个消息如同当头一棍,击碎了陈布雷仅有的幻想。回到家后的陈布雷,完全变了一个人,闭门谢客,终日不出。 12日那天,副官照例叫陈布雷吃饭,陈布雷轻轻地答应了,看起来一切正常。吃完饭后,陈布雷就一直在写东西。他提笔写道:人总有一死,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倘使我在抗战中被敌机轰炸而遭难,虽不能重于泰山,也还有些价值······ 写完这篇杂记,他又给老蒋写一篇感情真挚的上述。写完之后,已是夜深人静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又接着含泪给妻子写了遗书,表示自己如今已无可奈何,虽然死了,但是自己的灵魂会永久的陪伴她。 随后,陈布雷又分别给自己的子女、兄弟留下了若干遗言,还给几位近友留函。完成这一切后,陈布雷看看残破的夜色,又起身去洗了一个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外面穿一件棕黑色的呢长衫。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快亮了,陈布雷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便关好书房,回到了卧室,打开抽屉,取出里面的两瓶安眠药,吞了一瓶,觉得还不够,又吞了大半瓶,接着喝了一大口水后,便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着药效发作。 11月13日早上9点,突然一个电话打给陈布雷,他的秘书连忙拿起来接,原来是来催陈布雷去开会的,秘书知道陈布雷昨晚整晚都在忙碌,见他现在还么起床,为了让他多休息会,便帮陈布雷请假。 到了十点钟,秘书见陈布雷还不起来,便走上去敲门,许久,却不见里面回应。秘书便大声喊来副官,两人一起敲门,仍不见回声,想去开门,却发现已被反锁,两人急了,齐力撞门,冲进去后,掀开蚊帐一看,陈布雷睁着眼睛,嘴巴张开,面如死灰。秘书意识到了大事不好,一摸,更是惊出一深冷汗,陈布雷已全身冰凉,终年5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