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上海京剧院《智取威虎山》剧组赴美演出。不料，剧组30多人全部滞留不归，整整20年过后才回国探亲。 2008年的夏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上海浦东机场。她紧握行李箱的双手微微颤抖，目光中满是激动与欣慰。这位老人正是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齐淑芳。20年前，她随上海京剧院赴美演出，不料竟滞留海外，直到今天才得以重返阔别已久的祖国。   齐淑芳缓缓踱出机场，来到熙熙攘攘的街头。放眼望去，曾经低矮的建筑如今已被林立的高楼大厦所取代。街上来往的行人衣着时尚，手中或提购物袋，或握智能手机。一切都是如此陌生而又熟悉。泪水模糊了齐淑芳的双眼，她感慨万千。那记忆中的上海，还留存在20年前的那个夏天。   1988年，齐淑芳作为主演，随上海京剧院《智取威虎山》剧组远赴美国，进行一个月的演出交流。这对从未出过国的齐淑芳来说，既是一次难得的机遇，也意味着向全世界展示中华传统文化瑰宝的重任。当飞机穿过云层，降落在洛杉矶国际机场时，齐淑芳还清晰记得自己的心情是多么激动而又忐忑。   短暂的休整后，剧组便投入紧张的演出中。无论是在宽敞气派的洛杉矶音乐中心，还是旧金山的湾区小剧场，《智取威虎山》都受到美国观众的热烈欢迎。每场演出，剧院内座无虚席，掌声和喝彩声此起彼伏。扮演小常宝的齐淑芳以她细腻生动的表演征服了观众，人们为这个机智勇敢的少年形象所倾倒。演出结束后，观众们总是久久不愿离去，他们争相与演员合影，用蹩脚的汉语表达由衷的喜爱。   齐淑芳至今仍记得，在旧金山的一场演出后，一位华裔女学生找到了她。女孩儿眼中闪烁着崇拜和向往的光芒，她说自己虽然在美国长大，但一直对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怀有敬意。此次观剧让她深深被京剧这一古老艺术所吸引。齐淑芳欣然与女孩儿交谈，向她细细讲解京剧的起源、流派以及表演的精髓。女孩儿认真地听着，不时提出问题。两人相谈甚欢，齐淑芳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欣慰和自豪。她意识到，传播民族艺术、弘扬传统文化是自己的使命。那一刻，对未来的憧憬在齐淑芳心中油然而生。   站在陌生而又熟悉的街头，齐淑芳恍惚想起，20年前的自己也曾这般憧憬美好的未来。那时，她意气风发，才华横溢，似乎一切美好都近在咫尺，只待自己伸手去摘取。而今，历经岁月洗礼，她才明白，生活的真谛全在于珍惜当下、心怀感恩。每个人都难免经历迷茫和挫折，重要的是要坚守本心，笃定前行。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快的旋律，原来是几个小孩在哼唱京剧。齐淑芳凝神细听，发现那熟悉的曲调正是《智取威虎山》中的唱段。她不禁莞尔，暗自庆幸这古老的艺术还在新一代中得以传承。这一刻，尽管席鬓染霜，她依然感到无比的幸运和踏实。归来仍是少年，归来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齐淑芳。   1988年6月，对于齐淑芳来说，本应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这一天，是她与上海京剧院在美演出的最后一场。经过一个月的辗转奔波，剧组即将圆满完成任务，载誉而归。然而就在演出前夕，一个消息如晴天霹雳，打破了剧组平静的日常。   齐淑芳来到剧组长王文斌面前，郑重宣布自己决定留在美国，不再返回祖国。王文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为国家一级演员，齐淑芳怎能说走就走，抛下舞台和观众？更令人震惊的是，齐淑芳的决定竟然还有个私人原因。原来她在美国期间结识了一位华裔商人，两人堕入爱河，齐淑芳决意与他结婚，留在美国开始新的生活。   消息迅速在剧组传开，引起一片哗然。大家议论纷纷，都为齐淑芳感到惋惜。她在国内已是事业有成，前途无量。若就此放弃，不免可惜。而最受打击的，无疑是齐淑芳的丈夫龚国泰。夫妻二人青梅竹马，感情深厚。龚国泰做梦也没想到，相濡以沫的妻子会在异国他乡私奔，留下他独自返回中国面对流言蜚语。他苦苦哀求，希望齐淑芳能回心转意，但齐淑芳却铁了心，执意追求所谓的幸福生活。   齐淑芳的出走在剧组引发了多米诺效应。受她鼓舞，另有30多名演职人员也萌生了留在美国的念头。他们或被这里的繁华所吸引，或对西方生活向往已久，都想趁此机会一试身手。一时间，剧组人心惶惶，每个人都在考虑自己的前路何在。   消息传到王文斌耳中，他半是悲哀，半是愤怒。为了稳定军心，他连夜召集所有人开会，苦口婆心地劝说大家打消念头。他语重心长地说:＂同志们，咱们远道而来，肩负着文化交流的重任。现在任务已经完成，理应凯旋而归。美国的生活看似光鲜，但对我们来说充满未知。语言不通，人生地不熟，恐怕到头来只能面临困顿。再说，咱们在祖国有亲人，有观众，还有熟悉的舞台。你们想过要抛下这些吗？留在这里，真的就能获得幸福吗？＂   王文斌的一番话，让部分演员开始动摇。毕竟放下一切，留在异国他乡谈何容易。祖国正值改革开放，前景光明。他们不愿错失在家乡施展才华的良机。思前想后，又有十余人打消了念头，决定与王文斌一道返回中国。但仍有二十多人铁了心要留下，他们或被齐淑芳的行为怂恿，或觉得人生难得几回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