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彻底崩溃的。
公公婆婆拖着几个破旧的皮箱站在门口，满脸疲惫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微笑：“小云啊，我们回来了，家里还有饭吗？”而我冷着脸，硬生生把门关上，连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隔着门，我听到婆婆的声音变得尖锐：“什么态度？我们是你长辈！这是我们家！”她开始拍门，力气大得像要把整栋楼震塌。我靠着门，冷静地回复：“这是我的家，你们没有权利进来。”
门外安静了两秒，接着公公低声开口：“小云，我们没地方去了，先让我们进去，有什么事再说行不行？”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我闭上眼，呼吸几乎停滞。耳边却不断回荡着九年前婆婆那句咄咄逼人的话：“我们卖了房子，出去享几年清福，回来房子还是我们的。你们年轻人，住几年不就够了？”
我想起那一天，想起这九年的漫长等待。最终，我冷笑了一声，转身走回客厅，留下一句：“这里，早就不是你们的家了。”
我是赵云，32岁，结婚九年。我的丈夫李明是个普通的公司白领，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不算顺利。
李明家里条件不错，公婆当年一口气买了两套房子，一套婚前全款买给了我们，另一套是他们自己住的。
婚礼上，婆婆风风光光地说：“我们家有两套房，你们年轻人什么都不用愁。”那一天，我心里是感激的，觉得自己嫁进了一个有担当的家庭。
仅仅半年后，婆婆突然宣布了一件让我目瞪口呆的决定：“两套房都卖了，我们想趁着还走得动，去旅游几年，等老了再回来和你们一起住。”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当时愣在原地，脱口而出：“那我们住哪儿？”婆婆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们不是已经住着婚房了吗？那本来就是给你们的。我们卖的是我们的房子，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看向李明，他低着头，像个哑巴。那一刻，我的心凉了一半。
房子很快就卖了，公婆拿着钱出发了。他们的朋友圈每天更新得比时钟还准：今天在瑞士雪山滑雪，明天在马尔代夫晒日光浴。9年时间，他们从东南亚玩到欧洲，又从美洲转到非洲，日子过得比电视里的旅行节目还潇洒。
而我和李明呢？生活却像被压上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
婚房的房产证上只写了李明的名字，这是婆婆当年的“规矩”——房子是他们家买的，当然只能写自家儿子的名字。可我没想到，这个决定会成为我日后无数次失眠的根源。
公婆卖房的第三年，我怀孕了。那时候，李明的工资刚好勉强够家用，房贷还没还完，生活捉襟见肘。我咬着牙坚持，但婆婆一次电话都没打过，甚至连孩子出生的消息都是我主动告诉她的。
我记得电话那头，婆婆兴奋地说：“你们生了个大胖小子，真好！不过我们这边刚好在法国，回来估计要等几个月，孩子的事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我握着手机，心里的失落涌上喉咙，却不知道怎么发泄。
孩子满月的时候，婆婆发来一条微信——是她和公公在埃菲尔铁塔下的合影，配文：“生活真美好！”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九年。
这九年，我经历了太多寒心的事。孩子生病住院时，李明熬夜跑前跑后，婆婆却只会在视频里说：“我们年纪大了，管不了这些。”每次孩子喊“奶奶”，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为什么他从没见过奶奶的脸。
最难熬的是去年。因为公婆的名字还挂在李明的户口上，社区让我们承担了一部分公婆的医保费用。我一个人跑了无数趟街道办，最后婆婆只甩过来一句：“我们在国外，这种事你们年轻人处理吧。”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所谓“家人”只是他们的借口，所谓“孝顺”也不过是单方面的索取。
当他们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外，我没有任何犹豫把门关上。
李明站在我身后，低声说：“他们毕竟是我爸妈，不能真让他们流落街头吧？”我转过身，冷冷地盯着他：“当初卖房子的时候，他们有没有想过我们？你自己问问心里，这几年他们做过一天父母该做的事吗？”
他低下头，没有说话。
门外的拍打声越来越剧烈，我终于忍无可忍，打开门迎上婆婆的脸。
“房子是我们的！”她几乎是吼着说，“当初是我们买给你们的，你们住了这么多年，现在我们回来住几天怎么了？”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当初你们卖房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吧？这套房的产权是你儿子的，你们没权利随便进来。”
婆婆的脸涨得通红：“你这就是不孝！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孝顺是相互的。”我的声音冷得像冰，“你们当年潇洒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公公忽然叹了口气：“小云，我们知道错了。可现在我们真的没地方去啊。钱早就花完了，连养老院都进不起了。”
这句话戳中了我的心。是啊，他们再怎么可恶，也是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我咬着牙，心里天人交战。
沉默良久，我开口了：“房子可以让你们住，但有一个条件——产权必须马上改到我和孩子名下。否则，就算你们跪在门口，我也不会让你们进来。”
婆婆愣住了，公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这个女人心真狠！”婆婆指着我骂，“我们养了个白眼狼！”
我冷笑着迎上她的目光：“那你们就出去继续潇洒吧，看看到底谁更狠。”
最终，公婆妥协了。房产证改了名字，他们才得以搬进来。
但我心里很清楚，这个家，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