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明月照耀着窗户,让屋里显得格外地明亮,崔贤庸听见一声轻微的叹息,醒了过来,发现床边坐着一名女子,国色天香。只见她星目流转,轻启朱唇说道:“好俊俏的哥哥,让奴家心旌摇曳,不能自制。”
崔贤庸心知肚明,能在半夜三更里出现在这里的,绝非人类。他板着脸说:“你是何物?你不用枉费心机迷惑我,我是不会上当的。你走吧,不要打搅我睡觉。”
女子忽然捂着嘴娇笑了起来,片刻后,她柔声说:“值此良辰美景,你如此无趣,岂不是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俏郎君,你看看我的脸,有何不同?”
崔贤庸望向女子的脸,仿佛一朵开的正鲜艳的花,每一寸皮肤似乎都会说话,仿佛在说:“快来呀,快来呀,你还呆愣着干什么?”崔贤庸极力抵制这种诱惑,在心里保持着一股正气。
忽然,女子吹来一口气,那种幽香沁人心脾,扰乱了崔贤庸的心智。他的呼吸粗重了起来,慢慢地向女子靠近。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声狗叫,崔贤庸顿时清醒过来,发现眼前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女子,张开嘴就呕吐了起来。
崔贤庸是一个心怀着远大梦想的人,一心只想科举入仕,抱着先立业后成家的思想,年过二十了,还是孑然一身。然而现实很骨感,他已经参加了两次科举考试,都名落孙山。
这是第二次科考,看见榜上无名后,他并没有心灰意冷,而是对身边的小狗说:“我们不回去了,找一个地方住下来,下一次继续参加考试。”
这一条小狗是他在路上捡的。那一天,快要到长安地界了,走在一处山路上,他忽然听见了小狗的哭声,是从山谷里传出的。他心地仁善,循着声音来到谷底,只见一只小狗卧在地上,到处都是血污,肚子上有一个长长的伤口,肠子露出了一些在外面。
崔贤庸的心都要碎了,赶紧脱下长衫,把小狗抱起来,急匆匆地往山下赶去。到了医馆里,医者仁心,急忙给小狗治伤。医者告诉崔贤庸,从伤口上看,应该是被野狼的爪子划开的,可能听见了人声,野狼才溜掉了。
在小镇上耽搁了将近一个月,小狗才能勉强下地走路。崔贤庸把它塞进行李里,继续赶考之路。自此后,小狗就留在了崔贤庸的身边,一人一狗朝夕相伴。
崔贤庸落榜后,不愿在路上奔波,决定租房居住,可是,他走访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相宜的房子,不是租金太贵,就是房子太烂。
这一天,崔贤庸继续找房,有一个老者告诉他说:“读书人,我知道一处所在,房屋非常漂亮,租金肯定便宜,只不过是一处凶宅,就看你敢不敢居住。”
崔贤庸大笑着说:“我一介穷苦书生,有什么好怕的?大爷,你说说看,凶宅到底怎么样凶险?”老者摇摇头说:“反正住进去的男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
原来,这一处房屋,是一个退养的官员修建的,用来颐养天年,他就带着两个老妈子和一个小丫环住在里面。住进去没有多久,官员就在一个晚上暴毙,老妈子和小丫环都说里面不干净,官员去世的那一晚,她们听见官员屋里传出声音,似乎是男女行房的叫声。
官员的子女听说后,认为屋子不吉祥,都不敢住进去,就打算出租。过了不久,有一个从江浙来的客商,租了下来,打算住个两三年。谁知住进去的当晚,就暴毙身亡。据他身边的一个小厮说,半夜里曾经听见男主人欢快的叫声。于是,人们流传开来,屋子里有一个风流的东西,专门祸害成年男人。
过了几年,有两个读书人,结伴租住了进去,还带进去两个书童,两个书童也都是半大小子了。哪知道接连几天,屋门紧闭,不见书生露面,人们心中起疑,撞开院门进去,只见主仆四个人,都已经发臭了。
自此后,这座房子就空置在那里,已经快要十年了。主人家觉得晦气,也不进去打扫,估计里面的杂草快要半人高了。但是,房子确实好,里面有前后两院,后院里有藕池和亭子,环境幽雅。
听老者讲完,崔贤庸决心租住这套宅院。他这人,虽然比不上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却也不贪恋美色,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女子,年过二十了,却没有亲近女子的欲望,风流的手段,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在老者的引荐下,崔贤庸找到房主人,房主人打量了他几眼,说道:“你要是不怕,租金随便你给,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无论出现什么状况,都与我无关,房租也不退的。”
崔贤庸大喜,拿出两贯钱,写下了三年的合约。房主人把钥匙给他,让他自己去。崔贤庸打开院门,里面的杂草果然一人高了。他请来两个人,把杂草除掉了,把屋里的蛛网和灰尘打扫了,第二天才入住进去。
一整天,崔贤庸都在整理房屋,他腾出了一间房子做书房,重新把家具摆设了一番。忙活完,已经是傍晚了,他烧了两个好菜,和小狗一起,美美地饱餐了一顿,早早地躺下了,小狗则钻进了床底里睡觉。
到了半夜里,一名女子坐在了床边,极尽挑弄之能事,崔贤庸最终没有抵挡住迷惑,就要慢慢地靠近女子的时候,小狗钻出了床底,大吼了一声。
崔贤庸猛地清醒过来,这才发现,一快锈迹斑斑的铜牌子,直立在床边,上面发出一股腥臭味道,崔贤庸顿时呕吐了起来。
只听铜牌子抱怨说:“你这一只小狗好没道理,竟然坏了我的好事。”说罢,它蹦跳着向门口走去。小狗飞快地挡在门口,做出进攻的势头,冲着它疯狂地吼叫着。
崔贤庸一跃而起,拔出墙上的宝剑,冲着铜牌子问道:“那些暴毙的男人,是不是你害的?”铜牌子哈哈大笑着说:“这也不能怪我,谁叫他们把持不住呢?我埋在地下太久,需要阳气保持活力,我只是迷惑他们而已,并没有强迫他们,我没有错。”
听铜牌子如此狡辩,崔贤庸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你真会狡辩,手上有好几条人命,不能放你走。”话音刚落,宝剑就飞舞了起来,直冲铜牌子,小狗在旁边助攻。铜牌子左右闪躲,狼狈不堪,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崔贤庸打开屋门,仗剑追了出去,铜牌子跑到院墙边,消失不见了。崔贤庸带着小狗回到屋里,抱着小狗夸奖说:“幸亏有你阻止,我才没有成为亡魂。”
第二天一大早,崔贤庸扛着锄头,到墙角下挖掘,挖了一丈多深,挖出一个超大的铜皮箱子,箱子上面,放着一块铜牌子,就是昨晚上的那一块。
他拿起铜牌子,擦掉锈迹,只见上面刻着篆字,一个都不认识。他平常也研究过不少篆字,猜想这些字可能不是寻常用字,因此都不认识。
把铜牌子丢在一边,崔贤庸打量起这个铜箱子来,意外地发现,铜箱子没有一丝缝隙,竟然无从打开。他发现箱子正面刻着一行小字,仔细辨认,全部认了出来,“夏天子遗紫金五十斤,赏至德者。”
崔贤庸当然明白上面的意思,自忖自己算不上最有德行的人,也不知道谁算得上至德者。回到屋里,他一直思索着这个问题,不知不觉间困意来袭,趴在书案上小寐了起来。
这时,他看见小狗跳上了书案,对他说:“主人,此事很容易解决,你把名字改成至德,不就可以得到紫金了?”
崔贤庸大喜,猛然间醒了过来,这才发现做了一个梦。小狗蹲在书案旁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他一把抱起小狗,大笑着说:“你这个主意妙极了,妙不可言。”
他当即摆下香案,燃起一炷香,向天地祷告,敬告祖先,从此后改名叫做崔至德。做完这一切,他拿起一炷香,来到铜箱子前,点燃后大声说道:“夏天子在天之灵,小生名叫崔至德,前来接受赏赐了。”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响亮,铜箱子裂开为两半,露出许多紫金。崔至德大喜,叩了三个头,把紫金搬到书房里。紫金为不可多得之物,比金子还要珍贵,崔至德不敢一次全部拿出来售卖,先后分了七次,把五十斤紫金全部卖给了都城里的几个王爷,获银数万。
有了钱,崔至德就把宅院买了下来,修缮一新,还给小狗在后院,建造了一个漂亮的狗舍。他开始给媒婆放话,打算找一个小家碧玉成婚。
这一天晚上,崔至德被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惊醒,只见铜牌子跳跃上来,闷声闷气地说:“你紫金也得了,房子也买了,不久后就会迎得美人归,也该安置我了。”
崔至德问道:“把你安置在哪里好呢?”铜牌子转身往楼下蹦跶,丢下一句话,“紫云观就是一个好去处。”
第二天上午,崔至德向人们打听紫云观的去处,有人告诉他,紫云观在城东山脚下,已经没落了,没有道士驻守。崔至德将铜牌子擦拭干净,抱着他来到紫云观,果然是一座破败的道观,人迹罕至。
崔至德请人把道观修缮一新,另造了一座小屋,供奉铜牌子,还花重金在长安城里请来一位道士入住,前后花费了小半年的时间,花了将近五千两银子。
回到家里不久,媒婆上门提亲,定下一家姓王的女子。一个月后,崔至德迎娶姓王的女子回家,结成了夫妻。洞房花烛夜,他揭开新娘子的红盖头,不由得一愣,恍惚之间,仿佛新娘子就是铜牌子幻化的女子。
本故事在于借事喻理,劝喻世人,内容纯属虚构,文中出现的任何人名、地名,或涉及的其它方面,俱是艺术加工的需要,与现实毫无关联,请理性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