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而苍凉——《金锁记》，张爱玲创造的高峰期很早，25岁前就完成了大部分知名作品的创作，令人惊讶的是许多复杂的爱情刻画是她还并未谈过恋爱之时所作，只能用天才少女来形容了（用她自己的话说“出名要趁早”）。或许她复杂的家庭给了她许多不幸，也给了她创造的素材。她的父亲是个官三代，抽鸦片娶二奶，她的母亲响应五四号召，在张四岁时就跑掉去了英国。张后来在香港和母亲居住时，母亲身边有无数男朋友。这样复杂的家庭关系，或许都是后来诸多小说的创造源泉。其最有名的《金锁记》就有母亲的影子。 张爱玲的小说与五四大传统似乎并不和谐，她并不关心家国兴衰，不关心民族大义，她笔下的人物总在谈恋爱，但她又不同于琼瑶式的浪漫无边，她笔下的恋爱是现实的、功利的、充满战争的，男女之间很少有happy ending（除了《倾城之恋》），“生活华丽袍子下长满了虱子”，她的笔锋是华丽而苍凉的，似乎与红楼梦一脉相承（她也写过关于红学的书）。她也曾为自己的小说主题辩解，说从窗户看出去，窗台上的花要大于路上的行人。个人生命的悲欢离合，未必不重于民族大义阶级斗争。从这点来说，张爱玲是民国文学的另一脉络，多棱镜的另一面，无所谓高下。既不必因其过于关注世俗生活而指责其不关心国家存亡（她的小说大部分创作于抗日战争时期），也不必因当代放弃阶级斗争为纲批判阶级斗争文学过时，而把张爱玲捧上天，它们都是民国文学的不同面而已。 张爱玲五十年代去了香港，她经历了建国初期的运动，也似乎明白新时代没有她这类人的立身之处，勉强写过些土改的文章，还是融入不了大时代的洪流。除了《小团圆》外，似乎她的后半生再也没有什么值得谈的作品了。 《小团圆》中描写的爱情，如果和胡兰成的《今生今世》对照来看，会发现两者的结合真是个错误。胡兰成是把吃软饭吃出境界的人，偏偏其文笔文采又极好，俘获了许多文艺女青年的心，其中就包括年轻的张爱玲。所谓文人无行，胡兰成离开张后，又先后与好几个女青年继续发展革命友谊，全然忘记了其婚约在身。写《小团圆》时，张爱玲大概已经认清了渣男的面目，但又在小说中幻想男方还给她钱用。但在胡兰成的笔下，似乎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