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碧琪是香港影坛一个异类,甚至有些许戏如人生的味道。她16岁出道,17岁就拿到第二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连创最年轻获得该奖项及作品最少(仅一部)女演员的香港影史纪录。
林碧琪1966年生于香港九龙城寨,本名袁碧琪,家中除了父母还有兄妹五人,其父以修理家私为生。因家境不好,以及不受父母重视,林碧琪无心读书,中一念完就退学了,给父亲打下手,更多时间在社会中游荡。
1982年,16岁的她被发掘拍戏,首部作品即担纲女主角。当时电视导演麦当雄刚刚离开丽的电视,自组电影公司,急需一部作品证明自己。而要打响头炮,电影剧情和主题都要有话题性,最好具有浓烈的写实风格。
而且为寻求真实感,导演黎大炜想找一个素人做女主角,他在街头一眼相中叛逆不羁的林碧琪,但林碧琪故意刁难,表示只做女主角。令她没想到的是,黎大炜不仅一口应允,还直接把女主角的名字改成了“碧琪”。
在这样的创作理念之下,《靓妹仔》应运而生。电影最初的名字是《寂寞15岁》,后来导演黎大炜和监制麦当雄等都觉得用《靓妹仔》更加文雅,就这样换了片名。
电影上映后,因大胆题材(关注问题少女)和创新的拍摄手法,致票房节节攀升,最终以小成本在三个星期内揽获千万港元的票房佳绩。
这部电影除了令林碧琪拿到“最佳女主角”,还得了个“最佳宣传包装奖”,后来该奖项也取消了,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当年和林碧琪竞争最佳女主角奖的不少已是大明星,譬如张艾嘉、钟楚红等。但林碧琪以天然去雕饰却又浑然天成的演技征服了一众评委。
不过拿到影后之后,林碧琪并没有到颁奖典礼上去领奖,而是让电影的另一位主演温碧霞代她领奖。
电影取得了轰动效应,最受人关注的女主角却从此在影坛上销声匿迹。很快就传出了林碧琪未婚怀孕的消息。21岁那年,林碧琪与孩子的父亲、香港歌手杜丽莎的弟弟弗烈结婚。此后,影坛几无她的消息。
林碧琪当年有多火?大导演李翰祥这样评价她:有人说《靓妹仔》里的林碧琪是中国的山口百惠,我说总有一天,日本人会说山口百惠是日本的林碧琪。
作为一颗在影坛冉冉升起的新星,林碧琪的前途为业内人士看好。有片商游说她复出拍戏,片酬报价从60万调整至80万每部。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呢?被视为卖座保证的周润发,当时的报价也不过才100万。
不过就算“钱途无量”,林碧琪依然不为所动,专心谈她的恋爱和照顾女儿,甚至被温碧霞直指就是个“恋爱脑”。成名后,林碧琪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告上法庭。他们想把女儿交给惩戒署看管,因为女儿拍完电影后就不辞而别,而且还写信过来,要和他们断绝往来。
但真相是另一副面目,林碧琪的父母只想女儿拍戏赚钱,对她其他的事不闻不问,女儿反叛离开原生家庭,他们又接受不了,强烈表示反对。但林碧琪当年还未成年,而且已经怀有身孕,一度跑到上海养胎,最后官司只能不了了之。
林碧琪的“不近人情”还体现在对事业的割舍上。香港坊间一直有传闻,她拍摄《靓妹仔》这部电影遭到了某种“胁迫”。
因为拍摄过程不愉快,那个影后林碧琪拿得很不开心,她不仅没有领奖,甚至连颁奖礼的电视转播都没有看。林碧琪当时的男友弗烈转述她的感受,指她“连上街买东西都不敢,生怕被人认出”。
以当年香港电影拍摄的运作来看,很多传言未必不是真。电影中除衫的镜头,据幕后人员介绍,男主角麦德和在面对林碧琪的时候,是被胶带遮住了双眼的,也就是说剧组其实给了女主角相应的保护。
但眼尖的观众事后回味,却指当时那一段戏份中,林碧琪的表情看起来很怪异,仿佛一直处于迷离的状态;一闪而过的暴露镜头,疑似替身,却会被观众误以为是林碧琪。
还有一个佐证就是麦当雄本人亦有大胆搞事、无法无天的过往,他拍摄《省港旗兵》时,曾在未告知的情况下,把男演员绑在车里,然后用火烧车,只为拍摄男演员努力挣脱求生的真实反应。
这么癲的艺术创作手法,很难讲不再挪移到林碧琪身上,她当年只是一名毫无背景、甚至未成年的新人。
事实真伪貌似已不可辨,但几年后,却发生了一件事。香港的邱礼涛导演导了一部名叫《靓妹正传》的电影,疑似在影射当年的林碧琪事件。
甚至男主角施伟然的扮演者,正是林碧琪现实生活中的丈夫弗烈,而女配角则是她的姑姐杜丽莎。包括客串的Beyond乐队,也是弗烈现实生活中的好友。
那么多和当事人有关联的人出演该部电影,甚至电影的宣传报道中公然表示这是一部“女主角的授权自传式衍生作品”,可见电影展现的内容和主题,是得到林碧琪认可的。
对于那一段有争议的戏份,电影给出了某种答案,林碧琪当年就是被胁迫拍摄了那些大尺度的场景。
所以才有了后来受访时说的“不喜欢拍戏,再也不会拍了”,以及毅然决然地跟演艺圈告别。
林碧琪和弗烈十分合拍,婚后和丈夫一共生育了两个女儿,还收养了一个儿子。多年来她基本是演艺圈“消失人口”,唯在2011年公开露面一次,是参加姑姐杜丽莎举办的慈善活动。
对父母和事业全都义无反顾的林碧琪,用心守护着自己的爱情和小家。电影中的她,无人关心,处处遭嫌,每天行走在堕落的边缘,这仿佛是她真实人生的照搬;而美好圆满的婚姻生活,完成了对她原生家庭之殇的救赎。
“遇见弗烈是我的幸运,认识他之前我很幼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总是不开心又抽烟喝酒,他教了我许多,也改变了我许多,尤其快要做妈妈,不可以不会思想。”当年林碧琪如是说。
再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她,是淡然随和的,不再似年轻时那般刚烈抗拒、棱角分明,是爱救赎了她。
林碧琪当年离家出走一个多月,父母才想起找她,而兄弟姐妹对于她的“消失”,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如果不是无依无靠,她又何尝想要冷酷到底?
林碧琪的息影,或许对于当年的香港影坛,是失去了一个可能会光芒四射的巨星;但对于林嘉琪本身而言,离开才让她真正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与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