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学的婚礼上，有人问傅一舟。

「一舟，有没有喜欢的人？」

我坐在傅一舟旁边，好奇地看他。

他抿嘴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有啊，今天是第十三个冬至了。」

人群里发出了一阵惊叹。

随后傅一舟以极低的声音问我，「陆乔，你知道十三年有多久吗？」

1

冬至这天，是我的闺蜜，傅一舟的大学同学许欣怡结婚的日子。

婚礼在B市的一家礼堂举办，整个喜宴热闹喜庆，充满着欢声笑语。

来的很多都是我们B市医科大学的同学们，其中便有我和傅一舟。

宴席结束后，我们去了一家KTV小聚。

大伙唱唱歌，喝喝酒，玩玩罗盘真心话大冒险之类的。

傅一舟今天情绪好像不太对，我注意到他喝了挺多酒。

罗盘的指针指向傅一舟时，他选择了真心话大冒险。

「一舟，有没有喜欢的人？」有同学打趣问他。

傅一舟这人，我不是第一天认识。

从我在高一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是个清冷寡言的人。

我抬眼看他，猜测着他会说些什么。

「有啊，今天是第十三个冬至了。」他下颌朝着我的方向。

大伙发出了一阵惊叹，似是不敢相信，又带着一丝八卦。

傅一舟的回答，引起了大伙的探究。

「吆，十三年呐，看不出来，你小子这么痴情呢。」他们班长故意调侃他。

「一舟，你喜欢的人不会是高中同学吧？青梅竹马？」又有人打趣道。

我看着傅一舟低下头，没回答，只是把酒一饮而尽。

他的沉默似乎暗示着同学们的猜测是对的。

我在脑子里把高中认识的女生，反反复复地想了一遍又一遍，试图找出傅一舟可能喜欢的那个人。

傅一舟生得好看，我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了。

如果，他喜欢的那个人是我就好了。

我在心里暗想，却又忍不住叹息，怎么可能是我呢。

正在我走神时，傅一舟以极低的声音问我。

「陆乔，你知道十三年有多久吗？」

2

十三年，从我们高一认识，到今年，已经是第十三个年头了。

我隐隐感觉到什么，却又不敢确认。

哪个少女不怀春，我的思绪又被拉回到了十三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年，我们高一。

和傅一舟认识，还是在军训，因为林嘉珅的缘故。

我和林嘉珅算是青梅竹马。

我们两家住在同栋楼里，他家在9楼，我家在6楼。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林嘉珅个子高高的，有着小麦色的皮肤，爱打篮球，技术一般，但是性格活泼，很招女孩子喜欢。

我也喜欢林嘉珅，从初二开始，眼睛就常常盯着他转。

他学习好，我也不差，初中开始，他就像打了激素一样，猛烈的纵向生长。

而我则不同，虽然我也经常运动，但身材还是肆无忌惮的横向生长了。

林嘉珅经常笑我，「乔乔，你看看你，你爸妈把你喂的多好，都快成了小猪仔了。」

我不甘奚落地顶他，「羡慕吧。哪像你，林老师怎么把你养的跟个瘦猴子一样。」

女孩子的心思很敏感，我越是喜欢林嘉珅，就越在乎自己的体重，越喜欢顶他的话茬，以至于同学们都以为我俩不合。

高中我和林嘉珅考到了同一所高中的同一个班。

那天阳光很毒，我们办好了入学手续，去买生活用品。

学校是全寄宿制，平时晚上是有老师查寝的，只有周末才允许回家。

一中的军训还是比较严格，晒黑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林嘉珅看我在买防晒霜，逗我道，「乔乔，你这玩意涂上像贞子一样，还怪吓人。」

我瞪他，「林嘉珅，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我在货架对面，看到了傅一舟，那是我第一次见他。

他个子比林嘉珅还要高一点，看着很斯文，略一看有点像大明星严宽。

我看着他有点出神，实在不是我花痴，他确实生得好看。

「喂，乔乔，看啥呢？人都呆了。」

林嘉珅挤到我身边，一边问我一边看着对面的人。

「诶？你不是那个今天作为新生代表讲话的傅一舟吗？认识一下，我叫林嘉珅，高一3班的。」林嘉珅真是一点不怯生。

难怪我对这个人没印象，早晨的军训动员会，我报名耽搁了一会儿，故而没参加。

「你好，我叫傅一舟，我也是高一3班的。」

真巧，这么好看的人，竟然和我一个班。

「乔乔，傅一舟可是年纪的学霸。」林嘉珅热情的向我介绍着。

傅一舟显然被林嘉珅过度的热情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叫陆乔，我们一个班的。」

为了不那么尴尬，我做了简单的介绍。

傅一舟只买了一些洗漱用品和文具，就走了。

我和林嘉珅拖拖拉拉又磨蹭了好一会，才大包小包地回到了宿舍。

3

「陆乔，一会结束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傅一舟的话将我拉回了现实。

他确实喝的有点多，我认识他也十几年了，没见过他这样。

「傅一舟，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怎么喝这么多，明天还要上夜班呢？」

想到他明天要上大夜，后天下午才能下班，我有点担心。

傅一舟心里有没有事，我不太清楚，但我心里有事，我是知道的。

十几年前的我，眼里都是林嘉珅。

十几年后的我，对傅一舟起了心思。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自己都不得而知。

「陆乔？」傅一舟又一次低声唤我。

「嗯，我送你回去。要不要问问明天有同事能和你换个班吗？你好好休息一下。」

「没事，回去睡一觉就好了。」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在眼睛上一扑一扑的。

那是军训的第三天，林嘉珅晕倒了。

在大太阳下站了一个小时军姿的林嘉珅，随着教官一声解散，咚一声，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教官慌了，掐他的人中，他没醒。

大伙怀疑他中暑，抬着担架就把他送到了校医室。

一番检查后，医生说可能就是太晒了，站的时间有点长，起猛了直立性低血压，晕了。

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等我回到宿舍，林嘉珅给我打电话。

「乔乔，我怕是病了，帮我带份饭哈，红烧牛肉和辣子鸡，两碗米饭。」

「喝粥吧，哪有病人吃这么口味重的。」

我的担心在他打来电话后，只剩下了常规化地顶他。

我还是买来了他说的那几样菜，送到男生宿舍楼下。

来拿饭的，是傅一舟。

「陆乔，把嘉珅的饭给我吧，我正好回去。」林嘉珅刚从图书馆回来。

「林嘉珅怎么样了啊。」我递过饭，说道问了一句。

「没事，能吃这么多能有什么事。」他像是在开玩笑，「倒是你，像他的小跟班一样。」

我生怕傅一舟看出什么，急忙辩解。

「发小，从小就跟着他跑，习惯了，哈哈。」

傅一舟接过饭的时候，嘴角好像是勾起了一个弧度，转瞬即逝，我甚至怀疑我看花了眼。

他略微低着头，睫毛铺在眼睛上，浓密且长。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睫毛还是这般好看啊！

我甚至想去拔一根下来。

4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傅一舟的交往不多。

他总是静静地坐在最后一排，透明得像个空气人。

直到期中考试，他一鸣惊人，年级第一。

我和林嘉珅，也只能望其项背了。

我们是在理科班，林嘉珅的语文还行，英语简直就是一塌糊涂。

而我呢，物理和数学差点。

现在回想起高三那段日子，要不是有傅一舟这个大学霸辅导我们，我俩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少摧残。

我还是每天都吃一点点东西，尽力节食，想让自己瘦一点。

我的努力收效甚微，林嘉珅已经喜欢上了班里的班花赵璐璐。

我和赵璐璐是同桌，林嘉珅总缠着我替他递纸条。

得到班花的青睐对林嘉珅来说并不难，最起码比我减肥来的容易多了。

每天节食并没有让我更苗条，反而有点头晕眼花，有几次还因为低血糖险些晕倒。

每天看着林嘉珅和赵璐璐在一起学习，一起散步，有声有笑的，我对于身材的自卑也在逐渐增长。

冬至那天晚自习后我跑步时，低血糖晕倒了。

是傅一舟扶起了我，给了我很多糖。

他说他几乎每天都在夜跑的时候能看到我，说我是个很自律的人。

我怕他看出什么，忙不迭打掩护。

「咳，自律什么。就是学习压力大，跑步放松放松。」

傅一舟自顾自说道：

「最近看新闻上说总有女孩子节食减肥的，很伤身体。

「我倒是觉得，没必要对自己太苛刻，这些本来就是附加的东西。

「每个人的美都是不一样的，何必追求千篇一律的瘦呢。

「要说减肥为了取悦自己也就算了，要是为了取悦别人，那不就是楚王好细腰，何必受这份罪呢。」

他说的极为平静，我听着却觉得好委屈。

傅一舟说的是对的，我不能为了喜欢一个人而不吃饭啊！

林嘉珅哪有饭重要呢。

自那以后，我和傅一舟说的话也多了起来。

但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同学，谈不上是交心的朋友。

「傅一舟，我打车了，我送你回去。」先把回忆暂停，送他回家吧。

「陆乔，你那么喜欢嘉珅，当初怎么又拒绝他呢？」傅一舟并没有完全醉吧。

「可能是喜欢的太久了，便不想了吧！」

我没法告诉他，我拒绝林嘉珅是因为，我意识到我喜欢上了别人。

「可我怎么越来越喜欢，要是像你一样，多好。」他好像很苦恼。

「傅一舟，你那么喜欢她，她知道吗？」

我试探着问，她到底是谁。

傅一舟没有作声，睡着了。

5

高一期末考试的成绩，会作为高二文理分科和分班教学的参考。

林嘉珅和赵璐璐的爱情进行得如火如荼，俩人的成绩却是大相径庭。

赵璐璐以年级第十的成绩进了奥数班，林嘉珅从三十跌到了一百名，留在了3班。

而我也因为分心从二十五跌到了一百二，同样留在了3班。

不同的是，林嘉珅是感情上春风得意分了心，而我是恋恋不得失了分。

只有傅一舟，一如既往稳定发挥，以年级第一的成绩进到了珍珠班。

傅一舟和林嘉珅是室友，也是不错的朋友。

分班后林嘉珅才告诉我傅一舟的一些事。

傅一舟家在山里，他父母去世的早，就剩下奶奶和他相依为命。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傅一舟从小就吃苦耐劳，不但学习好，做家务做饭更是一把好手，还会一些日常的维修。

能考到我们一中全都是靠他自己，没有报过什么补习班。

奥数班和珍珠班，是一中教学进度最快的班，唯一不同的是，珍珠班是有资助的，这对傅一舟来说，是相当不错的选择。

林嘉珅总是不着痕迹地帮傅一舟，借口我俩学习成绩下滑缠着他给我们讲题，作为回报给傅一舟买饭，买教材。

一开始傅一舟是拒绝的，但是林嘉珅有的是办法。

跟傅一舟说我们请的家教一小时100，都是从我们零花钱抵扣，再这样下去，我们的零花钱就要花完了。

林嘉珅朝我眨眼睛。

傅一舟轻声问我，「陆乔，零花钱没了你拿什么买好吃的啊？」

自从我跟着傅一舟跑步后，我都慢慢忘记要减肥这件事了，也许是觉得都是无用功，林嘉珅也有了喜欢的人，就没什么动力减肥了。

经常去小卖部买东西被傅一舟看见，他还说我现在这样健健康康很好。

我就着傅一舟的话茬接道：

「是呢，家教有点贵。

「傅一舟，还是你辅导我和林嘉珅吧。

「我俩不笨，不会浪费你很多时间，还能给我们省一笔钱。行不行？」

林嘉珅冲着我笑，他觉得我演得还不错。

傅一舟看着我，突然就笑了，算是答应了。

他笑起来，比林嘉珅可好看太多了。

6

我在脑海不断回忆着很多年前的一些细节，不知不觉，就到了傅一舟的住处。

这是我第一次来他这里。

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公寓。

我搀着他进了卧室扶他躺下，正要走时，他拽住了我的手。

「陆乔，十三年是我28年人生里的一半光阴。

「只是不知道，这份喜欢什么时候我才能说与你听。」

他像是睡了，又像是醒着。

我的脚顿住了，心跳加速，突然间想哭。

原来他的那个十三年，是我。

幸运的是，我也后知后觉得偷偷喜欢他。

我以为我又是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恋，谁曾想，是双向奔赴的喜欢。

「傅一舟，后天下班，你来找我，当面把这十三年说与我听。」

我也不知道傅一舟醉成什么样了，索性没走，在沙发上和衣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他叫醒我。

「陆乔，昨晚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挠挠头，不太好意思。

我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没事，互相帮忙嘛。」

我们就这样溜达着，走在冬天的风里。

「陆乔，你在消化科轮转，还适应吗？」

「还好，没那么累。」

去单位的路不长，我们却走了很久。

「陆乔，有件事我想问你来着。」

「什么事啊？」我心砰砰地跳。

「嘉珅跟我聊天，说是向你表白几次都被你拒绝了，还问我有没有注意到有人追求你。」

傅一舟问的有些心虚，我有点想笑。

「咳，你知道的，我以前是有点喜欢他的。那会还小，哈哈。不作数的。」

傅一舟心情好像还不错，竟然笑了。

「也是，高三咱们一起自习那会，你经常给我们带东西，同学们还总起哄呢。」

是的，那时候傅一舟是我和林嘉珅的补习老师，免费的。

高三学业紧，林嘉珅和赵璐璐也分手了。

一开始，他还有些消沉，成绩下滑了许多。

每天晚自习回到宿舍，傅一舟都给他开小灶。

学习成绩上来了，林嘉珅人又变得活泼起来了。

好在他还记着我这个人数学有点差了，说周末自习的时候让我找他一起坐，蹭蹭傅一舟的知识。

我经常买一些吃的，一是因为喜欢林嘉珅，又怕别人看穿，二来呢，傅一舟给我们补课确实辛苦，他手头又紧，我就一样的东西买三份，我们三一起吃。

班里同学起哄，「陆乔，你这么殷勤是不是喜欢傅一舟这个大学霸。」

没人想到我喜欢的是林嘉珅，因为我俩总吵架，有时甚至不讲话。

「你们没事干就去好好学习，成天净胡咧咧。傅一舟跟个大冰块一样，谁会喜欢他啊。」

我生怕答得晚了，被人看出来我的小心思。

扭头我就看到傅一舟和林嘉珅进来了。

傅一舟冷着脸，林嘉珅朝我比了个手势，我没作声。

那天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傅一舟没跟我说过话。

我不会的数学题，也都是林嘉珅给我讲的。

我那时还很开心，又被林嘉珅迷的五迷三道的。

我们一起上学，周末一起回家。

那段时间，我整个人都显得朝气蓬勃，就是路上和傅一舟偶尔碰面，我想打个招呼，他都是低着头匆匆走过去。

嗯，让人有点苦恼。

很快，我等来了缓和关系的机会。

7

周五放学后，我和林嘉珅骑车回家的路上，被电动车撞倒了，拍片子没有骨折，但是肌肉挫伤，疼的不能走路。

我请了一个月的病假。

我妈怕我复习的进度落下，硬要给我请个家教老师。

林嘉珅扒着嘴里的饭，跟我妈建议。

「阿姨，我们年级那个傅一舟，学习很好的。让他来给乔乔复习吧。我正好向学校申请走读了，让傅一舟来我家跟我一起住。」

「林嘉珅，林老师他们下乡支教，你是想来我家蹭饭吧。」我不屑地说道。

况且，傅一舟已经好久都不跟我说话了。

我妈让我问问傅一舟行不行。

我都没有傅一舟的联系方式。

傅一舟节俭，没有手机，平时和他奶奶打电话，都是用的学校的公用电话。

这事，最后还是林嘉珅搞定的，傅一舟给我补课，然后回林嘉珅家里住。

这天晚上，傅一舟带着一篮水果来我家了。

我开门，就见他穿着单薄的校服，白色的毛衣领裹着脖子，显得他脖子修长。

「一舟来了，快进来。哎呀，这么冷的天，怎么穿这么少。快进来暖暖。」

我妈真热情，看着傅一舟的眼神像看儿子一样亲切。

哼，我妈还是这样，见到长得好的，人就变得非常热情。

看来我爸说的，当年我妈骑着自行车追了三条街把我爸追到手，还真的不是我爸吹嘘。

这顿饭吃的真热闹，傅一舟碗里的饭菜垒的像一个小山堆。

「一舟，你得多吃点。男孩子这会儿正是长个的时候，你看看你，瘦的。」

在我妈的热情招待下，傅一舟吃到我妈满意了才停下。

后来提起来，傅一舟告诉我。

「第一次见丈母娘，只要丈母娘看着顺眼，怎么都成。」

8

傅一舟翻开他的数学笔记，准备给我讲题。

「傅一舟，我那天说话不对，你人很好，我不应该那么说你。」

「你也没说错，我这人，确实是冷清。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像嘉珅一样，讨人喜欢。」

傅一舟看着笔记，没有抬头。

「不是的，你也很招人的。我们班的女孩子都说你长得好，学习好，还喜欢运动。还有人托我给你带东西呢。我都替你拒绝了。」

我戳了戳他肩膀，「你要是想要的话，下次她们再给我的时候，我带给你。傅一舟，你别生我气，行不行？」

他抬头看着我，咧嘴笑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他眼睛里像有星星，而我当时只以为他原谅了我。

「陆乔，你怎么瘦了。好好吃饭，别成天想着减肥。」

他看着我，眼里有关心。

「你见我都不打招呼了，还能看出来我瘦了呢。」

我逗他，又觉得这样说不妥，赶紧停下。

傅一舟学习能力是真强，脑子转的快就算了，还讨人喜欢，我爸妈就稀罕的不得了。

每天晚上给我补课的时候，他们都热情地备好饭菜，早晨一大早给林嘉珅打电话，催他们下楼来吃饭。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最后一天补课结束的时候，我爸妈留下了他。

「一舟，这一个月你帮了乔乔很多，叔叔阿姨给你补课费，你也不要。

「我们听嘉珅说你没带手机，这高考一结束就要上大学了，我们就想着送你一部手机，就当是感谢你这一个月的辛苦。」

我妈拿出了新买的手机，想让傅一舟收下。

傅一舟推辞：

「阿姨，我和陆乔本来就是同学，这不算什么帮忙。

「再说我帮她复习，自己也在巩固，您这么客气反而让我觉得不好意思。」

我看我妈真的是超级想把这个手机送出去，就差叫他一声乖儿子了。

「傅一舟，你收下吧。

「你要是用不上，回头你偷偷给我，我把它卖出去充作自己的零花钱也行。」

我硬塞给他了。

第二天晚上，我就接到了傅一舟的来电。

9

我正要关灯，手机响了。

我接起来，电话那头是傅一舟的声音。

「傅一舟，这么晚了还没睡呀。」

「正要熄灯了。陆乔，谢谢叔叔阿姨，也谢谢你。晚安。」

「嘀嘀嘀……」那头挂断了电话。

后来林嘉珅跟我说，傅一舟回宿舍偷偷哭了许久，他假装不知道，没问。

而傅一舟告诉我，那时他觉得我们一家人真好，也察觉出和我之间的差距，也许高考后就会再也不见。

高考在六月的两天暴雨中，划上了句号。

考完最后一门出考场的时候，林嘉珅爸妈和我爸妈在校门口等着接我们。

我坐上车，看见傅一舟穿着黑色的带帽长雨衣，走在大雨里，背影显得更加单薄。

人群熙熙攘攘，到处都是车水马龙，街上水泄不通。

傅一舟路过我们的车子，我爸喊他上车来别淋着。

我也摇下车窗，让他先上来。

他没上车，只是跟我说了几句话，就继续钻进了人群中。

他低声说，「陆乔，好好吃饭，你长得这么漂亮，别节食，别自卑，喜欢谁，就去说与他知道。」

我的眼热热的，却不知为何，觉得他更孤独了。

直到高考放榜那天，我和林嘉珅，谁都没有联系上傅一舟，也没见过他。

他好像，消失了一样，无迹可寻。

林嘉珅报了B市B大的计算机专业，而我和傅一舟，录取到了B市医科大学。

傅一舟是临床5+3一体化的本硕连读，而我是临床5年的本科。

直到开学后，我们还是没有傅一舟的消息。

军训结束后，各个学院都在准备迎新晚会。

意外的是，在学校的迎新晚会上，我见到了傅一舟。

我在台下，他在台上唱歌。

他和一个长得高挑的女孩子搭档，唱的是河图的《第三十八年夏至》。

一登场，就迎来了下面男女生的尖叫。

俊男靓女的组合，在哪里都引人注目。

【他还演着那场郎骑竹马来的戏

他还穿着那件花影重叠的衣

他还陷在那段隔世经年的梦

静静和衣睡去不理朝夕……】

我沉浸在歌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很想问他，这三个月，你都在哪里？

可是又以什么身份理由呢？

晚会结束后，我去图书馆自习，看见他和那个女孩也在。

女孩笑着，恬静地像一支百合。

我翻着校园墙上的留言，很多条留言在表白和寻找迎新晚会上唱《第三十八年夏至》的男生。

傅一舟，像星星一样，发光发亮。

傅一舟接水时看到了我，他走过来，坐在我对面。

「陆乔，好久不见。」他脸上还是淡淡的。

「是啊，我和林嘉珅一直联系不上你。你这是有了新人忘旧人啊。」我笑着打趣他。

女孩走过来，问傅一舟，「一舟，这位同学是谁呀。」

「陆乔，我高中同学。」傅一舟大方地介绍着，眉眼在笑。

「你好，我是苏晓，一舟的同学。」女孩热情地和我打招呼。

「你好。」我简短问候完，为了避免尴尬，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回宿舍的路上，我脑中不断想起苏晓叫「一舟」时的样子，那分明和我看林嘉珅时一模一样。

像傅一舟这样耀眼的人，在哪里，都会是人群的焦点。

我心里闷闷的，说不出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