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我接到老家堂叔的电话,他说我家的老房子有个屋角塌陷了,围墙也倒了一块儿,问我怎么办。
还说有人打算出6万块钱买下这座房子,堂叔的意思是我以后在城里居住了,不如现在把它变现,再过一年房子倒塌了,那真不值钱了。
思虑再三,我还是告诉堂叔,先不卖,等我回去看看再说。
我叫宋子平,今年48岁,自从父母几年前相继去世以后,我已经三年没有回老家看看了,不是不想回去,主要是怕睹物思人。
撂下了堂叔的电话,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头脑中关于老家的记忆像电影一样在头脑中浮现。
15岁的我坐在院中的枣树下,写着作业,父亲则一手摇着扇子,一手喝着茶,笑呵呵的看着我写字,母亲则在厨房忙碌,袅袅炊烟从烟筒上飘出,很快厨房就飘出了阵阵香味儿。
母亲一边擦手一边端出两盘饺子,“你们爷俩洗洗手吃饭了,今天做了你们最爱吃的酸菜馅儿饺子。”
我哪里肯洗手,拿起一个饺子就往嘴里送,烫的我是从嘴里来回翻腾。
母亲看着我笑了,“馋猫!有都是,你忙啥。”
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三年了,父母离开三年了,我是应该回去看看了,于是第二天我就向公司请了假,踏上了回家的路。
我出生在山东临邑县的一个小山村,我是家中的独子,我上面原本有一个姐姐,在她三岁的时候夭折了,父母伤心不已,所以他们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
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一辈子也没出过几次远门,而我则因为学习好考上了好大学,毕业后进入了国企工作,自然而然的就在城里安家落了户。
在村子里,我算是有出息的,因此我成了父母嘴里的骄傲。
我开车到家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村里只有几户的灯亮着,更显村中的落寞,离家越近,我的心跳的越厉害,眼前的情景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亲切。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我家院儿里的灯一下子亮了,我的心不由得一喜,就像以前,每次我回来,父母都会早早的把灯打开等我一样。
我急忙下车掏出大门钥匙,快步走了进去,原来是院中的声控灯亮了,我的心不由得一阵落寞。
借着灯光我好好打量了院子,满院的杂草,有的都快有我高了,父亲活着的时候,院子里干干净净,一个草叶儿都没有,可现在荒凉的不行。
院墙的东北角塌了一面儿,砖头压块堆在一旁,那些高高的杂草正好挡住了缺口,我不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打开手电筒,去下屋里找了个梯子,房子的一角真的有一块塌陷,原来是瓦片掉了,经过几年雨水的冲刷,哎,老屋也不在坚挺了。
我又在下屋找到了一把镰刀,借着夜色和那微弱的声控灯,我把房前屋后的草又割了割,抬头看了看那棵枣树,以前为了够枣,我每次都骑在父亲的脖颈上,父亲的背是那么的宽厚有力,而现在我已长大,可我再也看不到父亲了。
我走到枣树下面,用力的抱住了它,就犹如抱住了父亲一样,我抱了很久很久。
在外面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院子打扫的还算干净,我打开房门,一股霉味儿扑面而来,开了半天门,我才走进去。
父母的遗像双双的挂在墙上,看见让我朝思暮想只能在梦中出现的人,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那种愧疚感也油然而生,嘴里轻轻的念叨着,“爸妈我回来看你们了,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我给父母分别点了两炷香,之后我又好好看看屋子,还和当年一样,我端来了水把父母的遗像好好擦了擦,又把整个屋子收拾了一下,一看时间已过12点。
好在屋子里也不是很冷,我拿出了被褥,躺在了父母曾经躺过的地方沉沉睡去。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父母就坐在我的旁边,他们用双手抚摸我的头,嘴里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努力的想抽出被窝里的手,想去抓住他们的胳膊,嘴里滴喃着,“爸,妈,你们别走,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世上。”
也许是太激动,一下子把我急醒了,原来是梦,一摸脸上全是泪,静静看着父母的遗像好久好久,我忽然就乐了,因为在那一刻我已经做下了决定。
第二天我就找到堂叔,告诉他这房子我不卖,堂叔很诧异,我则微笑的跟他说,“老房子在,就犹如父母还在,我想他们了,就回来看看。”
“大侄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这房子挺不了几年了,几年以后怎么办?”堂叔还是想劝劝我。
“我想好了,等来年开春暖和的时候,我把房子修缮一下,也把院墙修补一下,我退休之前,再翻盖一下,以后我也回来养老。”堂叔听我这么说,无奈的点点。
告别了堂叔,我买了一些纸钱去了父母的坟前,父母刚去世那会,我接受不了他们的离去,我不敢回家,更不敢来坟前给他们送纸钱,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骗自己他们还活着,他们在老家还好好的活着。
我把每座坟的上面都压了一张纸,之后我就跪下给父母烧纸,说我这些年的近况,说他们的孙子长得很壮,也告诉他们自己要把老房子修缮一下,反正我絮絮叨叨说了一上午。
和父母说完,我的心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我跪拜告别了父母,这时候有来了一阵风,把刚刚烧成的灰一下子卷走了。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城,又睡在了父母曾经躺过的地方,沉沉睡去,那一觉睡得好香,好甜。
昨天,堂叔又给我打来电话,说人家愿意再多出1万块钱买我的房子,而我则告诉堂叔:
“老房子我多少钱都不卖,因为我想把根留住,钱一花就没,可家只有那么一个!”
整理:看雨听风
素材:宋子平
(为了叙述方便,用了第一人称,有些情节做了修饰,感谢您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