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年登上诺贝尔文学奖赔率榜,中国女作家残雪有何不一般?

读书文史 2023-10-02 22:14:30

文 | 读书君

残雪并不是时代主流的作家,很多人并不知道残雪,直到2019年诺贝尔文学奖颁奖之前,残雪登上诺贝尔文学奖赔率榜上,她的国内知名度才得到快速地提升,很多人第一次知道了她。2020年,残雪再次入围诺贝尔文学奖赔率榜前十名。2022年再度上榜诺贝尔文学奖赔率榜前十。

残雪在国内确实没有什么知名度,不仅是读书君,相信还有不少中文系专业的人也都很少看残雪的小说,虽然她被誉为中国先锋派文学代表。江苏文艺出版社编辑曾评论道:

“残雪已经在文坛战斗了几十年,即使中文系毕业读过她的作品也不多。”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残雪在国内没有什么知名度,但在国外却是享誉盛名,8年前还曾拿下了美国第八届最佳翻译图书奖,成为唯一获得这个奖项的中国作家。她是作品被翻译到国外最多的中国作家之一,在美、日、英等国家的书店里,残雪的作品总是被摆放在最醒目的位置上。

显然,典型的“墙内开花墙外香”的类型。

瑞典汉学家、诺贝尔文学奖评委马悦然曾称赞她说,残雪是“中国的卡夫卡”,“一位很特别的作家”。

01

残雪,的确是一位很“特别”的作家。

1953年,残雪生于长沙,祖籍湖南,本名邓小华,残雪是她文学创作的笔名。残雪的少年和青年时代几乎都是在老家湖南过的,岳麓山下的生活,在她的人生写作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残雪家中兄弟姐妹众多,共有8个,3个哥哥,2个姐姐和2个弟弟,残雪的父母在结婚之前,都有过婚姻,育有各自的子女,所以残雪的兄弟姊妹中有些是同父异母,有些是同母异父。虽然是个复杂的大家庭,但是日子过得和睦。

在这么多的孩子中,父亲邓钧洪格外疼爱残雪,或许是因为残雪是众多孩子中性情和禀赋和父亲是最相似的。

在过去那个生活极为艰苦的日子里,一大家子人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父亲时而偷偷给残雪省下一块小糖果或小饼干。也因此,残雪是众多孩子中长个头长得最快的,惹来兄弟姐妹们的嫉妒和吐槽。

残雪的父母给残雪带来了非常深远的影响,这种影响不仅是家庭教育和家庭人生变故带来的,更是家族史和基因中带来的影响。

残雪的父亲邓钧洪,是家里的老三,也是唯一一个读书人,家中其他两位大哥,一个是干农活的,一个是以做小本生意为生的。

父母都指望着邓钧洪光宗耀祖,扬眉吐气。

当然,这种厚望并不是没有基底的,邓钧洪的父亲也算是个秀才出身,考举人没中,最后在村里当了一个私塾先生。也正是这样的家庭环境,邓钧洪从小就跟着父亲学习中国的传统文化,四书五经,年纪尚小时,就已经熟读《论语》《孟子》《大学》等经典著作。

不过,教书从来不是发财的行当,邓钧洪的父亲也就是一个穷秀才,教了多年书也没能攒下几个银子。

邓钧洪上高学时,刚好是新思潮不断涌入的时候,邓钧洪暗下决心,要走出湖南家乡的这个小村子,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闯一闯。因为家穷,邓钧洪决定考取不收费的省市里的第一师范学校。

尽管如此,出村的第一关,还是面临了没钱的问题。和很多人一样,乡下的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去过县城,更别说到省城里读书了。邓钧洪去省里的第一道关就是没路费。

虽然自己也是一个读书人,但是在儿子读书却拿不出路费来这件事上,邓钧洪却毫无办法,已经准备放弃。而邓钧洪因为没钱读书整日苦闷,身体日渐消瘦。

一个秀才的儿子,上不起学,说出去多少有些丢人,被人看不起。最后,邓钧洪的父亲决定拉下颜面,去求邓家宗族祠堂资助,最终给邓钧洪凑够了上学的盘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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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那个贫穷和物质生活匮乏的年代,读书人向来珍惜上学的机会,邓钧洪也并没有辜负乡亲们的众望,最终学有所成,投身于国家的建设中(曾任湖南报报社的社长)。

02

残雪的母亲李茵,是一个身世可怜的女性。在过去那个男尊女卑的年代,李茵的到来并没有给家庭带来喜悦,父亲也并不喜欢这个女娃。在她15岁时,便将她许配给了一个40多岁的军官。

她并不想嫁给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老男人,随之选择轻生,不过闹死闹活没自杀成,也只好认命。第二年,生下了一个男娃。

李茵是一个要强的女性,心底里向往自由,渴望自由,骨子里有着强烈的反叛意识。在十七八岁的年纪里,便开始走南闯北,参加了革命。之后,新中国成立后,选择在湖南日报社人事部工作。在那一段艰苦的岁月里,军官丈夫还曾找来。

残雪父母的结合,充满了革命色彩。两人都抛弃了父母包办的旧式婚姻,寻求自己的爱情。当时正在长沙一家书店干活的邓钧洪,遇到了因为逃婚而跑到长沙的李茵。

两人在多次的接触中,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不过,由于前夫的追来,李茵在湖南并未长住,又慌忙地逃到了上海,并在上海的一家出版社找到了一份相对比较稳定的工作,并由此熟悉了许多作家、名人,包括鲁迅的妻子许广平等人。

在上海工作后,李茵和邓钧洪靠写信往来,后来又走到了一起,结为了夫妻。婚后,两人前后共孕育了5个子女。加上邓钧洪与前妻生的女儿,加起来就是一个大的家庭。由于孩子多,夫妻二人不得不请保姆来照看孩子。得亏当时湖南日报领导干部的宿舍比较大,能够容纳这个大家庭。

在残雪的童年记忆里,年少的岁月是幸福快乐的,有同龄兄弟姐妹们一块玩闹,有外婆的疼爱,有保姆的照顾,不愁吃穿。

然而,好日子并不长久,1957年,一个特殊的年份,残雪的父母双双被下放去劳动改造,一家9口人被迫搬到了岳麓山的半山坡上的一个村里住,从此开启了艰苦贫困的生活,生活极度困难时,连基本的吃饭问题都难以解决。

喝稀饭时,一大家子人在父亲的带领下,将碗舔了又添,碗干净得像跟水洗过了一样。外婆为了让孩子多吃点,努力省下自己的口粮,结果自己患上了水肿病,脸色苍白无血色,常常走几步就腿软倒地了。最后,自己被活活饿死,年仅61岁。一如残雪曾经回忆写道:

外婆临死时,“眼中泪光闪闪,面孔上冷汗淋淋”,有人送来一点细糠,“她再也咽不下去,就由我们姊妹分吃了,糠很甜,也许是外婆的血,那血里也有糖。我们喝了外婆的血才得以延续了小生命”。

在山上生活的这段日子,物质生活虽然是艰苦的,但是在精神上残雪却是感到幸福开心的。这里有她喜欢的动植物,有美好的大自然。

她天性不喜欢与人打交道,不喜欢集体活动,在这里她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按照自己的想法而活。

在岳麓山上,残雪经常和哥哥姐姐们一块到小溪沟里抓螃蟹,抓虾,和外婆一起去捡木柴,闲暇的时候在山坡上自然奔跑,玩耍。或许,也正是这样的人生经历,造就了残雪人生独特的创作风格。

一如在她的作品中,常常提到树。

比如在《我在那个世界里的事情》里,有油桐树和樟树,在《莲》中有漆树,在《苍老的浮云》中有椿树等等,还有文中描写到的各种山上的野果,如红酱果、毛栗子、三月苞等,都是她熟悉的自然生物。

03

残雪从小是被外婆带大的,外婆对残雪的童年影响很大。

外婆也同样是一个可怜的女性,苦命的老人。年轻时受尽了各种苦难和折磨,生了10个孩子,最后只剩残雪的母亲一个人。在过去那个旧年代,妇女没什么话语权,面对丈夫的打骂,往往也只能忍气吞声。丈夫手上没钱的时候,经常发脾气打骂她,甚至一度将她腿打折。后来,更甚者抛妻弃女,离家出走,从此再也没有回过家。

之后,残雪的母亲将老人接到了长沙住。旧时代的老人,都喜欢讲各种光怪陆离的故事给孩子听。年少时期的残雪就是听着外婆的故事长大的,她总能沉迷在各种离奇的故事情节中,在故事中放飞自我,遨游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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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喜欢做一些带来民间巫术色彩的事情,比如拿木棍赶鬼等,残雪常常站在旁边看着,这些做派都直接对残雪日后的文学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一如她在《美丽南方之夏日》中写道:

“天井里传来“呼呼,的闷响、是外婆手执木棒在那里赶鬼……月光下,她全身毛茸茸的,有细细的几经白烟从她头发里飘出。”

除了喜欢听各种鬼怪奇幻的故事,她还喜欢走极端,对极美或极丑都抱有极大的兴趣。

在大多数孩子的眼中,美人鱼就是安徒生童话里的那个美人鱼,而在残雪眼里,美人鱼应该是深海中的怪鱼。

她总是做一些非同寻常的事情,让人感到不可理喻。她曾经将一个长满癞痢,皮肤溃烂的怪物放到房间里,还准备给它安窝。那是一个长满肉刺且有毒的动物,人人都害怕它,厌恶它,躲得远远的,而她不仅关注它,还要保护它。

她喜欢读《红楼梦》,尤为喜欢书中对各种事物的极致描写和刻画,比如林黛玉那种爱到死的爱情描写。一如她说:“我每天废寝忘食地看,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揣摩了又揣摩。”

你很难想象,这是多么与众不同的行为和思想。

也许,外表冷淡内心热烈的人,对极端事物都有一种狂热的追求和本能的渴望。当看到极致的东西的时候,他们就会产生一种强烈的驱使心理,想着去接近它,触摸它。

04

残雪上学的时间并不长。很多读者以为,写出这么多作品的作家,应该是一个知识广博的读书人。然而,恰好相反的是,残雪没上过几年学校。上5年级时,由于肺病,她不得不辍学。往后,再也没有上过学,这不仅与父母的开明,身体的不适,还与当时的大环境等有关,那是一个特殊的年代,知识青年上山下乡。

不用上学之后的残雪,整天呆在家里,每天都有大量的时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她喜欢看书,家里从不乏各种由父亲从图书馆带回来的书,她看《安徒生童话》《金发公主》《三国演义》《红楼梦》《安娜·卡列尼娜》等各种中外名著。这样的自由环境,恰好成就了她后来的文学创作。

时间似流水,匆匆而过。很快,残雪就到了需要谋生的年纪,人生的各种压力随之而来。在过去,人们生活条件差,患病的人很多,学医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家里附近也恰好有医疗站。于是,残雪动了学医的念头。刚好,但是老中医正好要招学徒,残雪误打误撞就进了,每天跟着老中医学习认药、抓药、打针……

不过,这终究不是残雪的人生理想,两年后机械厂招工,残雪又进厂当了一名工人。这些人生经历,都成为了残雪日后写作的素材来源。一如她在文中写道:

那灰咸津津的,有点像黄胺药片的味道。(《黄泥街》,《残雪文集》)

后来,离开了机械厂之后,残雪在长沙市的第十四中学当了将近一年的英语代课教师。残雪的英语完全是自学的,她经常用收音机收听英语电台,这些都在很大程度上帮助她提升了英语水平。为她日后用英语交流,阅读和翻译打下了基础。文学创作成名之后,残雪时而到国外访问,可以在没有翻译的情况下,自己完全可以用英语与他人交流。

1977年,残雪与当时的回城知青鲁庸结婚,并在两年后生下了一个胖小子,取名鲁兰。婚后,夫妻二人感情和谐。

残雪在家带孩子,闲余时间想着找份工作来谋求一份收入。于是做起了裁缝,她的母亲曾经也是一位相当不错的裁缝。女承母业,青出于蓝胜于蓝,残雪的裁缝生意一开张没多久小赚到了一笔钱。后来,名声越来越大,很多人都找来做衣服。为了帮衬残雪,丈夫辞了木匠的工作,两夫妻还从老家招来了几个学徒做工。

1983年,残雪开始创作第一篇小说《黄泥街》,而在《黄泥街》之前,残雪在长沙已经有了一定名气。那时候,残雪接触到的文化界的人比较多,不少有点身份的人出席重要的活动都喜欢找她做一两套西装。作家刘心武也成为了残雪裁缝店里的常客,两人还成为了好朋友。

除了做裁缝,残雪的写作也几乎是同时进行的。后来,残雪的作品逐渐公开发表了,有了名气,写作成为了第一主业,裁缝退而其次,逐渐由丈夫鲁庸打理。鲁庸心甘情愿做她的坚强后盾,负责家庭的各种活儿,让她能够专心搞创作。

1998年,残雪在与作家胡辛谈话时,曾高度评价了丈夫鲁庸:

“我的丈夫鲁庸性格好,他现在也不做其他工作.就是支持我写作,我们俩是相依为命。每天清晨我6点钟就起床外出跑少,归来已是全身汗淋淋,洗头洗澡后,鲁席已将干餐准备就绪,一般是玉米粥、牛奶、鸡蛋和小包子……下午三点后不论晴雨,我和鲁庸外出散步。”

05

从1985年发表第一篇短篇小说,到如今残雪出版的作品超过了60部,作品字数累计700万余字,但却从没有在国内获得过任何权威的文学奖项,作品在豆瓣上的评论也仅仅是少数几条。

大多数看过她作品的人,对她的作品评价是晦涩难懂,她那光怪陆离的超现实的想象,很难让一般的读者读懂,有人甚至将其评价为和鲁迅最接近的一位作家。

残雪,的确是特别的存在。在先锋派文学代表中,她是为数不多的女作家,她也是语言犀利的女作家,她还曾坦言自己是一个女权主义者。

就这么一个用中文写作,文中充满着中国式各种民间故事色彩,人神鬼兽的作家,在国内鲜为人知,在国外却极负盛名。

在日本,甚至还有类似于研究《红楼梦》的专门的“残雪研究会”,在美国,她也是唯一被美国大学教材收入的中国作家。这种现象的确罕见!

英国《独立报》还曾评价道:残雪超越了莫言,比他探索得更深。

不得不说,残雪,的确是另一种“烟火”,如此与众不同!

参考资料:卓今著,《残雪评传》,湖南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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