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阴暗前文:-春节一过,学校急忙把我们收了回来,周老师在群里通知全员,我们像散乱

天亚谈情感 2024-08-10 11:46:49

小阴暗

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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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一过,学校急忙把我们收了回来,周老师在群里通知全员,我们像散乱的小妖怪被一一点名,只要答了到就得被银角大王装进她的葫芦。

作业都交了,我搬着书坐到第一排。

秦乐依旧是我的固定同桌,隔着一条走道,钟砥垂头把书搬到了我的隔壁。

“啊?你太高了吧。”第二排有人抱怨。

可钟砥坐下后他就没话说了,我们也在这时才发现钟砥的身高来源于她的腿长,明明是列队时要站最后一个的人,坐下以后竟然和我差不多高。

吃模特长大的吗。

“诶,诶…”秦乐推我一把:“我怎么觉得她鼻子有点好看。”

我转头挑眉。

“…我不是啊,我不是!”秦乐打我一拳:“好烦,你赶紧看你的黑板。”

小声点。我做口型。

现在座位近了,我们说什么钟砥都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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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性恋是不是都得当个聋子?

自从换过座位,我的胸腔里始终住着一份隐秘的好奇,想知道钟砥究竟能够聋到什么地步。

收假以后关于她家穷到要饭的流言愈传愈广,有人找她打探,有人表露同情,还有人从她身边走过时故意加快三两步伐,留下一句主语不详的“哎哟,有味道…”

贫穷如同一枚更加羞耻的印章,覆盖了钟砥脸上原本瞩目的同性恋三个字。

而我坐在一条走道之外,隔岸观摩她的沉默与难堪。

她真的很能忍。

我从不帮忙,却也忍不住偷偷感叹。

这女的以后能成大事。

那几年互联网还不发达,我16岁,不过是个想每年都考第一让我妈炫耀的小孩,接触的书目被严格限制在老师推荐的范围以内,因此没有多的生活阅历,再怎么独立思考也不过是围着名言打转。

比如那几年,我是真的相信《孟子·告子下》说的“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也相信了《荀子大略》里讲的“流言止于智者…”

现在想来,我他爹就是个傻子。

但傻子她不知道啊!

所以哪怕一直拿钟砥的遭遇当与己无关的戏剧来看,甚至期待她因此考试发挥失常,但对外时,我却仍想端一份智者的架子。

体育课,一起躲在树下乘凉的同学和我聊起钟砥家到底多穷,我跟脑子有病似的,只淡淡回说:“不太清楚。”

“你坐她隔壁啊,”陈昊抱着篮球走过来,脸上带笑:“是不是每天臭得想吐?”

我说:“没闻到过。”

这是实话,钟砥虽然一件外套能穿一周,但最近天气凉,她身上没有味道。

我没想要帮她,真没。

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年级第一,众人皆醉时独醒的那个智者,我愿意坐享你们霸凌她人的好处,但不想加入它弄脏自己的手。

谁知道这么细腻高深的思想境界竟然把陈昊逼变了脸。

“装呢,再装。”

他把手上的篮球一砸,橘红色的硬皮球高高弹起,擦着我的耳朵飞去。

“秦乐坐你同桌都闻到了,你还要帮她掩饰?”

我瞪大眼睛,空洞地张了张嘴。

陈昊哈了声:“你就是喜欢那个同性恋!”

这一天,

新的流言在我眼皮下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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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智者不需要止住流言。

智者应该自保。

后来我和留在教室里打扫卫生的秦乐聊天,她说赢子啊你就是太老实了,你说句假话哄哄他们不就好了。

我哪知道,我妈又没教。

“我现在去哄来得及吗?”

秦指导摇摇手指:“解释就是掩饰,你不如赶紧找个男友辟谣。”

“那我妈会生二胎。”

局面无解,我被迫成为钟砥的同伴,陈昊的一句“装呢”几乎围堵了我所有退路,以至于哪怕我在钟砥身边不再说话,对他们的调笑毫无反应,也再无法洗脱一丝喜欢钟砥的嫌疑。因为“装”是一个可以囊括万物的神奇词汇,和人说话是装,不和人说话是另一种装,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不成为他们口中的装,也许根本没办法,你被装进口袋,再也别想出来。

不是你在装,而是你被装了。

这是装的意义。

我开始想,是不是我放纵他们欺负钟砥,这把火才会烧到我的身上。

可我觉得自己没错。

我只是需要多学人情世故。

我没错。

大课间,陈昊又带人来了,他们坐在钟砥的四周占用别人的桌椅,仅仅只是为了开她玩笑。

我觉得陈昊这个人可能有点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心理变态,但我还是想尽量哄好他们,因为我想结束这种影响。

人总会往别人身上投射自己,这是我自开始学习人情世故以后新领悟的,也就是说,我之所以期待钟砥因为这些事情影响学习状态,其实是因为我自己会那样。

钟砥到底是个和我不同的人。

在陈昊第三次问她我们班哪个女生好看、并要我把脸转过去给她瞧时,钟砥站了起来。

我不知道她身高具体什么数字,但像前面说过的,她坐下很矮,站起来很高。

连常年抱着篮球像婴儿抱奶瓶的陈昊也吓一跳。

钟砥站起来了,但依旧沉默。

“去拉屎啊?”陈昊抬腿拦路:“选一个嘛,选个最漂亮的,就让你去,你不是同性恋嘛。”

另一人坐在我的桌上,嬉笑着扳我的脸:“对啊,给个准话嘛,你看姜赢她爱你爱得那么辛苦——”

天底下可以有这么便捷的事吗,原来只需要两个暴力的人就能把世界切块,一条过道加一对座位就能建出关住我们的牢笼,声音传不出,画面无人看,封闭得好像连鸟都飞不出去,秦乐不在,我才发现自己和钟砥一样孤立无援。

下巴被捏得发疼,我被迫仰头看向她。

这是我第一次与钟砥正面对视。

她平常喜欢低头快走,我猜这也是她第一次看清我的样子。

钟砥依旧是垂着头的,沉默的力度完全不因霸凌被我分担了而减少丝毫。我以为我们现在至少是同一条船的蚂蚱,可她俯视的表情太麻木了,冷得放室外能生成冷凝水。

我坐着却仿佛跪下,像等候皇帝挑选的秀女,又像被侦探审问的罪犯。

明明她长得也就一般。

陈昊再催促时,钟砥忽然抬手朝前一指。

“我喜欢那种。”

一时间,全班都往同一个方向看去,连捏我下巴的手都松了一些。

我挣脱了束缚,转头一瞧。

班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个漂亮清秀的高三学姐。

“咦?啊…你们好?”

来人不明所以地站在门口,在注目礼中迟疑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可以帮我叫下姜赢吗?”

操。

竟然是苏唯一。

剧情发展太快,全班连起哄都没反应过来的电光火石之间,我找到了破解困境的办法。

不用被钟砥拖累的,不怕被我妈暴怒的。

推开压在我肩膀上的手掌,我站起来,轻巧地走向门外和我不在一个层级的美女学姐。

“走吧宝贝。”

眨眨眼,我亲密地搂上了苏唯一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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