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个月前，南京博物馆策划了一个大展：“无尽藏：苏轼的书画艺术精神”。 有苏轼的两件真迹：画《潇湘竹石图》和书法《治平帖》。 还有百余件书画展品，平时都在中国各大博物馆——比如南京博物院、故宫博物院、中国美术馆、上海博物馆——藏着，这次集中亮相，分期展出，就我这种书画外行（连略知皮毛都算不上，只能说一窍不通）也为之雀跃。 雀跃而已，并不能成行。 好在，南京博物馆是有心的，他们把这次书画展的作品，做了一本书，也叫《无尽藏》。书法和画尽数收录，该放大的局部有特写，该重点展示的卷轴有拉页。文字部分，也有点到面，既谈体系又谈感受。 一句话，太借渴了。 但这本书也不便宜，近三百块。是要你咬咬牙、捏捏拳、下定决心甚至做出取舍才舍得买的书。 那就两个月不喝奶茶吧。正好可以把书钱攒出来。 我上次这么攒钱买的书，还是特装的《战争与和平》。 书请回来，确实值得，别说两个月不喝，两年不喝也行啊。 在书上看画，当然不如现场看真迹来得直观和热血沸腾，但一本书也是一个场域，你如果把它当成一个展，其实来去更自由，更能看到细节。比如我看明代的那几幅人物肖像，可以清楚地看到鼓胀的眼袋，看似无神却骇人的眼神已经脸上掩饰不住的老年斑。看金农《牵马图》，那郁郁不平之意，一个人在书房，感受得似乎也更真切。 我这个人很奇怪，年岁渐长，心弦似乎更容易被触动——让我感动，让我震撼的事越来越多，一本书，一个句子，甚至一个词，都可以唤醒我，让我瞬间找到经验与之呼应。 我天真地觉得，这是优点。 我希望自己始终是一个容易被唤醒的人。 比如陈洪绶抄的白居易那句诗：放眼看青山，任头生白发。就是一看就被触动、就发呆，想到杜甫那句“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再想想自己的发量，感慨就更多了。 这本书，大、厚、重，确乎是可以镇宅传家的书。除了那里几百幅让人沉浸的话，文字部分的知识量和洞察，以我的眼光来看，也非常难得。比如谈苏轼让画的地位改变：从取悦别人变成取悦自己。比如苏轼的传神和传形之辨，也许在专家那里是常识，在我这种业余读者看来，都是金石之音，要在耳边嗡嗡震颤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