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1958年军委扩大会错误批判粟裕,网络上有很多以讹传讹的说法。其中有这样一件事,说得绘声绘色,流传得甚广。那就是批判粟裕时,他当年麾下的三位著名战将——叶飞、王必成、陶勇坚决抵制。主要是说叶飞三缄其口,就是不发一言,怎么也拿他没辙;王必成不但不批粟裕,反而是正话反说,变相讲粟裕的功劳;陶勇以不识字为由让他人代写发言稿,然后照本宣科去念,以这种特殊方式抵制批粟。
乍一听,叶王陶以各自的方式坚决抵制批粟,好像感觉三人非常讲忠诚、讲义气、讲感情,不因自己的老首长挨批而去跟风、去随声附和,不像有的人那样借题发挥、上纲上线去批粟。这一做法着实令人赞叹与佩服。
不过,帅克以为,这种三人坚决抵制批粟,更多的是一种以讹传讹,更多的是把粟裕与叶王陶三人关系的臆想放大演绎,是经不住推敲的。换句话说,1958年批判粟裕,叶王陶不可能坚决抵制,也不可能抵制得了的。
其一,一场大的政治运动是有其前因后果的,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们看《刘伯承传》也好,看《粟裕传》也好,其实1958年军委扩大会议反教条主义批判刘伯承、粟裕等人,早就在会前酝酿好的,早在会前就有明显的苗头甚至是动作的。换句话说,这场运动的到来是不以某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是最高领导人决策拍板定调的事。仅择举一个例子。在军委扩大会正式批粟裕之前,在邓公的主持下,曾召开了一个元帅会,有七名元帅参加,另三名因事因病未能参加。这个元帅会就是专门批判粟裕的会,某种程度上说也是为军委扩大会批粟定调子的会。这样的会,连七大元帅都参加批粟,岂是叶王陶这样的一个上将、两个中将所敢抵制、所能抵制的呢?
其二,既然定的是批判刘伯承、粟裕、肖克、李达等人,会议的主题和调子是必须遵守的。特别是在那种特殊的年代,在那种特殊的政治高压下,连元帅们都发言批粟,连华东和三野旗帜的陈毅元帅都带头第一个发言,其他人的发言内容不说我们也能大致想象。至于挨批的几个人,刘伯承元帅本人带病都不得不从南京来到北京到会做检查,粟裕更是在二十多天的会议里,大会、小会不停地做检查。甚至最终都不得不违心地承认栽在他头上的那些子虚乌有的事。可见会议的气氛会是什么样子,会议的调子是什么样子。在这种大势下,叶王陶站出来坚决坚决抵制,并且还公然正话反说,那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政治后果呀!我们再不妨联想一下一年后的庐山会议,黄克诚因为替彭德怀说话而被打成反党集团分子。可见在政治高压和已定好调子的情况下,公然唱反调后果是多么的严重。
其三,根据《彭德怀传》记载,军委扩大会开到一半时,最高领导人曾专门指示给军委秘书长黄克诚,表示“对我们的会议决心很大,开不好,大家就不要走”。于是,会议的范围扩大,“每个师的党委书记都来(军分区的不来)”参加。显然,会议的温度还要增高,调子还要增大。于是,批判刘伯承、粟裕等人也便由小范围的军委扩大会,实际上已上升为有师党委书记参加的规模已扩了相当大的扩大会。要知道,军委扩大会,军党委书记通常都参加不了。可见规模有多大,可见批判刘伯承、粟裕的知情面、影响面有多大。我们说,最高领导人都重新定调会议要扩大规模,要升高批判的调门和温度。在这种大势下,叶王陶即便再讲忠诚、讲义气、讲感情,也不至于一点政治意识没有、一点风险意识没有,公然与会议大势背道而驰。这无论在情理还是在逻辑上都是不好讲通的。
其四,关于1958年军委扩大会有关定性的结论和一些大的基本情况,有关档案史料均已公开,有关领导人的官方正传也都作了描述和披露。但对于当时个人的发言情况,至多是提到了个别的人名。但对于每个人的具体发言内容,目前尚未见公开的档案史料。事实上,这种军委扩大会上个人的具体发言材料,不要说现在,即便再过若干年,相信也不会公开的。这句话不需要更多诠释,相信并不难理解。所以说,我们见到的网上盛传的叶王陶如何坚决抵制批粟,如何像王必成那样正话反说,如何像陶勇那样以不识字来揶揄会议,这只能是演绎者们的主观臆想,不可能是当时真实的发言内容。如果说叶飞保持一言不发倒是很可能并能理解,但真像王必成、陶勇那样,这也太小看了军委扩大会的严肃性,也太小看了彭德怀主持会议的威严性。
关于粟裕为何于1958年军委扩大会议上挨批,主要有哪些因素?主要有哪些误传?帅克曾在新近推出的专栏《20大军史争议问题正解》中,做了系统深度的分析和解读。有兴趣的军迷们可结合着看,以深化对这段历史的研究。
主要参考资料:《彭德怀传》《刘伯承传》《粟裕传》《黄克诚传》
军史少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