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爱吃西瓜 ■素材：王小梅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俗话说，好人有好报。可我这辈子最不明白的就是，为啥老天爷要这样捉弄我们家后奶奶？她辛辛苦苦把我养大，到头来却要承受这样的痛苦。每每想起那年腊月里，后奶奶转身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像刀绞一样疼。。。
我叫王小梅，今年在杨家村，提起我这个名字，没有一个人不竖大拇指的。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我有个天底下最好的后奶奶。可就在我考上大学那年，一场意外让我措手不及。
那是69年的腊月，杨家村的小庙前，飘着零星的雪花。后奶奶总爱跟我说，那天早上她去庙里烧香，远远就听见有小孩的哭声。她放下香，一步一步循着哭声找过去，就看见一个小女娃蜷缩在庙门角落里，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棉袄，冻得小脸通红。
“那时候你才三岁啊，见了人就哭，后来冻得连哭都没力气了。”每次后奶奶说起这段往事，都会抹眼泪，“我那时候想啊，这么冷的天，把个娃娃扔在这里，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后奶奶把我抱回家的时候，后爷爷正在院子里劈柴。看见后奶奶怀里抱着个冻得发抖的娃娃，后爷爷愣了一下，手里的斧子差点掉在地上。
“老张，这孩子我在庙前捡到的，咱们养着吧。”后奶奶说这话的时候，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
“养？你疯了吧！”大姑李桂花一下子从屋里冲出来，“咱家自己都快揭不开锅了，还养外人家的孩子？”
那时候，后奶奶家确实日子过得紧巴。后爷爷在村里打零工，后奶奶在地里刨食，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几个钱。大姑李桂花刚满二十，正是说亲的年纪，家里再添一个人，更是雪上加霜。
“桂花，你别说了。”后爷爷打断了大姑的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后奶奶，“既然老天爷把这娃送到咱家门口，那就是缘分。留下吧。”
就这样，我在后奶奶家住下了。那时候，村里人背后都说后奶奶傻，自己家都吃不饱，还要养别人家的孩子。可后奶奶从来不在意这些闲言碎语，她总说：“命里该是我的闺女，就是我的闺女。”
日子过得虽然苦，但后奶奶总有办法让我吃饱穿暖。记得那年冬天特别冷，我的棉袄已经破得不成样子。后奶奶愁得睡不着觉，半夜里起来，用她自己的棉袄给我改小了。等我第二天起来，看见后奶奶穿着单薄的衣裳在厨房忙活，我心疼得直掉眼泪。
“傻闺女，娘不冷。”后奶奶笑着说，“你穿着暖和，娘心里就暖和。”
大姑李桂花看不惯后奶奶这样对我好，经常在后奶奶面前说风凉话：“娘，你这样惯着她，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后奶奶总是笑笑：“桂花啊，你还小，不懂。养大个闺女，就是养大个贴心小棉袄。”
可我知道，后奶奶为了养活我，没少吃苦。村里人都知道，后奶奶经常半夜里偷偷去镇上卖血。那时候，卖一次血能换十块钱，够我上一个月的学。
后爷爷发现后，心疼得直抹眼泪：“你这是要了自己的命啊！”
“没事，我身子骨硬朗。”后奶奶总是这样说，“咱家小梅爱读书，将来肯定有出息。”
就这样，在后奶奶和后爷爷的疼爱下，我一天天长大。学习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村里人都说我是杨家村头一个能考上重点大学的。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我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我亲生奶奶王淑芳找上门来了。
那天，我正在院子里帮后奶奶择菜。突然，院门口来了一个穿着讲究的老太太，手里还提着好几个大包小包。
“这是杨家村张大旺家吧？”那老太太问。
后奶奶放下手里的活计，站起来应了一声：“是啊，您找谁？”
“我找。。。”那老太太的眼睛在我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是小梅的亲奶奶啊！”
这话一出，院子里顿时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我看见后奶奶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您。。。您是。。。”后奶奶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是王淑芳，小梅亲爹的娘。”那老太太抹着眼泪说，“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今天听说她考上了重点大学，我就找来了。”
我站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十六年了，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是我亲奶奶的人，心里又气又恨：“当年是你把我扔在庙前的？”
王淑芳跪在地上，眼泪流得更凶了：“是奶奶的错，都是奶奶的错啊！那年你爹要再婚，后娘说家里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不想再养闺女。我。。。我一时糊涂。。。”
“糊涂？”我冷笑一声，“就因为这个，你就把一个三岁的孩子扔在大冷天里？”
“小梅，你别这样说你亲奶奶。”后奶奶突然开口，声音低低的，“你能找到亲人，是好事。”
我转头看向后奶奶，只见她慢慢转过身，弯着腰往屋里走。那一刻，我看见她的肩膀在不停地抖动。
“娘！”我一下子扑过去抱住后奶奶，“您别走，您是我亲娘啊！”
后奶奶的身子僵了一下，然后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傻闺女，有亲人总比没有强。你亲奶奶大老远找来，你该好好孝顺她。”
“我不要她！”我哭着说，“这些年是您把我养大，您才是我亲娘啊！”
这时候，大姑李桂花从外面回来了。看见院子里的情形，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到后奶奶身边。
“娘，您别难过。”大姑说，“小梅是您养大的，这份情谁也抹不掉。”
我没想到大姑会这么说。记得小时候，她最不待见我，总说我是个赔钱货。可现在，她却第一个站出来帮后奶奶说话。
王淑芳还跪在地上：“我知道这些年亏欠了小梅，我带了不少东西来，还有一些钱。。。”
“不用了。”后奶奶打断她的话，“小梅从小就是我的闺女，我养她不求回报。现在她亲奶奶找来了，我也该把人还给你们了。”
说完，后奶奶挣开我的手，慢慢往屋里走。我看着她佝偻的背影，心如刀绞。十六年来，她省吃俭用把我养大，含辛茹苦供我上学，现在却要这样黯然离开。
“娘！”我大喊一声，跪在地上，“您别走，我求您别走！您要是走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后奶奶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这时候，大姑也跪下了：“娘，您别走。小梅是您的闺女，谁来了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院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声。王淑芳看着这一幕，也呜呜地哭起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后奶奶站在那里，背对着我们，肩膀一耸一耸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过身来，脸上满是泪水：“闺女，你真的愿意认我这个后奶奶？”
“我不光认您这个后奶奶，您就是我亲娘！”我爬过去抱住她的腿，“这辈子，我都是您的闺女！”
后奶奶蹲下身，把我搂在怀里。就像十六年前，她在小庙前抱起那个冻得发抖的小女娃一样。
“好，好，”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你永远都是娘的好闺女。”
王淑芳看着这一幕，默默地站起来，把带来的东西放在地上：“小梅，奶奶知道这些年亏欠了你。你能有这样疼你的养母，是你的福气。以后。。。以后你要是想见亲人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说完，她转身走了。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后奶奶拍了拍我的后背：“傻闺女，你亲奶奶难得来一趟，你去送送她。”
我摇摇头：“娘，我就要您一个。”
后奶奶叹了口气：“你这孩子。。。”
大姑在一旁抹着眼泪：“娘，您就别劝她了。您把她养这么大，换了谁也割舍不下这份情。”
是啊，这份情怎么能割舍得下？这些年，后奶奶为了我，付出了太多太多。她省下自己的棉袄给我穿，半夜起来给我煮姜汤，卖血给我交学费。。。这些恩情，比天还大，比海还深。
现在想起那天后奶奶转身要走的那一幕，我的心还是会痛。如果她真的走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后来，我考上了省城的大学，后奶奶高兴得一连几天睡不着觉。临走那天，她硬是塞给我一个布包，里面是她这些年积攒的钱。
“闺女，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后奶奶红着眼眶说，“想家了就回来，娘在家等你。”
我搂着后奶奶，眼泪止不住地流。是啊，这才是我的家，后奶奶才是我的亲娘。那份养育之恩，那份母女之情，永远都割舍不断。
如今，我已经在省城安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每次回老家，看见后奶奶佝偻的身影在院子里忙活，我的心里就暖暖的。
人们常说，这世上最长情的是母女情深。可我觉得，比这更深的，是养育之恩。就像后奶奶常说的：“亲闺女是老天爷给的，可命里该是我的闺女，就是我的闺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