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爱吃西瓜 ■素材:李长河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李长河,是江南水乡石桥镇的一个普通人。1989年那个干旱的夏天,我30岁,开着一家不大不小的五金店,日子过得还算安稳。我从小就没了爹娘,一个人住在祖上传下来的老屋里,虽说日子清贫了些,但也不愁吃喝。
那年的天气格外反常。往年三月桃花开时,春雨总是绵绵不断,可那年却是连一滴雨都等不到。四月过去了,五月也快要过完了,天上还是一片通透的蓝,连片云彩都很少见。
我住的石桥镇虽然不大,但因为水路便利,商铺林立。我的五金店就开在镇上最热闹的青石街上,店面不大,但是货品齐全,方圆几里的农户要是需要农具修补,大多会来我这里。
我的邻居张德旺,在镇子东头有个不大不小的桃园。他家的桃子远近闻名,每到收获季节,外地的客商都会提前来预订。这些年,就靠着这片桃园,张德旺供女儿读书,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说起张德旺的女儿张馨予,那可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她妈妈在她七岁那年就走了,剩下父女俩相依为命。小馨予从小就懂事,不仅学习好,还经常帮着父亲打理桃园。每到春天,她总是放学后就直奔桃园,帮着父亲给桃树施肥、剪枝。
我常常看到馨予背着书包,踩着夕阳的余晖回家。有时候她会停在我店门口,奶声奶气地喊一声:“长河叔叔好!”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水灵灵的桃子,放在我的柜台上就跑开了。那桃子香甜可口,是张德旺家桃园最好的品种。
可是今年的情况不太一样。连续几个月的干旱,整个石桥镇都受到了影响。镇上的水塘一个个见了底,河水也退得厉害。张德旺家的桃园更是遭了殃,树叶开始发黄卷曲,要是再得不到水分,这些桃树怕是要全军覆没。
那天早上,我正在店里整理货品,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探头一看,是张德旺在和人争执。原来是他想借钱救桃园,可是这种时候,谁还敢借钱给他?眼看着桃树一天天枯萎,张德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是却无能为力。
“德旺叔,你先别着急,会有办法的。”我走出店门,轻声安慰道。
张德旺看了我一眼,苦笑着摇摇头:“长河啊,这桃园可不是一般的庄稼,一旦死了,就真的什么都完了。这些树可都是十几年的老树了,要是重新栽种,没个七八年根本就结不了果啊!”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情。这片桃园不仅是张德旺的经济来源,更是他和女儿赖以生存的希望。要是桃园完了,馨予的学费怎么办?生活费怎么办?
就在这时,我看到馨予从学校方向跑了过来,脸色煞白。原来她在学校里晕倒了,是老师让同学把她送回来的。张德旺一下子慌了神,赶紧把女儿抱回家去。
我站在店门口,心里不是滋味。晚上收摊的时候,我特意去了趟镇卫生室,那里的王大夫告诉我,馨予是营养不良,这段时间家里条件不好,孩子没能吃饱。
回到家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透过窗户,我能看到月光下张德旺家的影子。那一刻,我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了镇上的牙人老周。这老周在石桥镇帮人买卖房产已经二十多年了,人脉很广。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他先是一愣,随后叹了口气:“长河啊,你这是何必呢?”
“老周叔,您就帮我问问,现在这房子能卖多少钱?”我坚持道。
老周仔细打量了一下我的老屋,开始帮我计算:“你这房子虽然年头久了点,但是地段不错,而且是清朝留下来的老宅子,有些收藏价值。要是现在卖,至少能卖个三万块。”
三万块,差不多够了。张德旺家的桃园需要打深水井,再加上购买抗旱设备,这些钱应该够用了。
“那就麻烦您帮我留意着点买主。”我说完,转身往外走。老周在后面喊住我:“长河,你可想好了?这可是你祖上传下来的房子啊!”
我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其实我心里也不好受,这房子是我全部的家当了,要是卖了,我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但是一想到馨予苍白的小脸,想到张德旺绝望的眼神,我就觉得值了。
三天后,老周给我带来了一个买主,是县城来的古董商。看过房子后,他们很爽快地给了三万二。我握着这叠钱,心里五味杂陈。当天晚上,我趁着月黑风高,把钱放在了张德旺家的门口,然后转身离开了那条我生活了三十年的街巷。
我搬进了镇子另一头的一间破旧出租房,房间虽小,但是租金便宜。每天早出晚归,继续经营着我的小店。张德旺很快就打听到是我卖房救了他的桃园,他拿着钱来找我,被我拒绝了。
“长河,你这是何必呢?”张德旺红着眼睛问我。
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德旺叔,我一个人住,住哪儿不是住呢?再说了,我这不是卖给你,是卖给桃树。等桃树结果了,你给我几个桃子吃就行了。”
从那以后,馨予经常偷偷给我送饭。有时候是热腾腾的馒头,有时候是可口的菜肴。我总是推辞,但是她会把饭盒放在我店门口就跑开,弄得我哭笑不得。
转眼间,十年过去了。我的五金店因为诚信经营,生意越来越好,又开了第二家分店。张德旺的桃园也重新焕发了生机,成了远近闻名的“甜桃园”。而馨予,更是让人刮目相看,不仅考上了重点大学,还出国留了学,现在创办了自己的科技公司,成了远近闻名的女企业家。
那天,我正在店里算账,忽然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长河叔叔。”
抬头一看,是馨予。十年过去,当年那个瘦弱的小姑娘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她穿着得体的职业装,妆容精致但不浓艳,浑身上下散发着知性优雅的气质。
“馨予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放下算盘,笑着问道。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我:“长河叔叔,这些年,你为什么一直不结婚?”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这样的老光棍,谁要啊?”
馨予的眼圈突然红了:“我要。”
我吓了一跳:“馨予,你这是说什么胡话?”
“长河叔叔,我爸临终前给我留了一封信。”馨予从包里拿出一个泛黄的信封,“他在信里告诉我,当年要不是你卖掉祖屋救了我们家的桃园,我可能连学都上不完。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宁愿自己住破房子,也要帮助我们家?”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低头整理柜台上的工具。
“后来我明白了,”馨予继续说道,“你不仅救了桃园,也救了我的未来。长河叔叔,让我报答你的恩情好吗?”
我摇摇头:“馨予,你还年轻,应该找个条件好的。。。”
没等我说完,馨予就打断了我:“在我心里,没有人比您更好。您知道吗?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配得上您。”
我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姑娘,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窗外,又是一年桃花开放的季节,花瓣随风飘落,像是在见证着这一刻。
“长河叔叔,”馨予认真地看着我,“我带了百万嫁妆,您要是再推辞,我就把这些钱都捐出去。”
我被她逗笑了:“你这是威胁我啊?”
“不是威胁,”她笑着摇头,“我只是想告诉您,这些年,我一直在等这一天。您能不能让我叫您一声。。。姐夫?”
听到这声“姐夫”,我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那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夏天,回到了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回到了我偷偷把钱放在张德旺家门口的时候。谁能想到,一棵桃树,竟然会让两个人的命运如此紧密地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