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官道上,一位少妇手里拎着一个包袱,急匆匆的深一脚浅一脚在白雪皑皑的雪地上奔走。
大片儿的雪花肆意地飘舞着,纷纷扬扬,少妇边走边用手扫掸着自己头上和身上的雪片,尽管头发和身上的衣裳已经湿漉漉的了,却也丝毫没有慢下半点儿脚步。
紧走快赶了二十里路,一座屯子的轮廓出现在少妇的眼前。
终于快到自己娘家了,少妇这才放缓了步伐,轻轻的喘了口气,把手里的包袱抖开,里面是一件崭新的黑色对襟棉袄。
原来少妇的父亲郝一口前几天挑了一担柴,去中心屯的集市上卖,碰到了一个好心人,卖了个好价钱,心里一高兴,就在中心屯十字路口一家名叫马大脚小饭店里,沽了一大碗65度烧刀子,还炒了碟大葱爆猪肝,美滋滋的坐在那里又吃又喝,打了个又响又亮的饱嗝,随后手背一翻,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巴,显得十分的惬意。
抬头看了看天色,才是晌午,郝一口便想去看看女儿郝娴娴。
女儿十年前嫁到了这个中心屯,虽说婆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倒也小殷小实,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等吃饱喝足,酒劲也上了头,于是郝一口抓起饭桌边上的小扁担,哼着小曲一步三晃的离开了马大脚的小饭店。
走了约莫里把路,一阵西北风吹来,郝一口猛地打了个寒颤,这才想起来自己因为喝酒喝得直冒汗,于是随手脱了棉袄放在饭桌旁边的椅子上,谁知道临走忘了穿。
郝一口顿时酒醒了,转身就朝马大脚饭店跑去。
紧赶快跑,到了饭店,郝一口四处张望,棉袄早就不见了。
怀着一丝希望,郝一口小心翼翼的问老板娘马大脚是不是把自己的棉袄给收了起来。
马大脚这个女人,不仅脚大手大,而且哪哪都大。大眼睛冲着郝一口一瞪,大手往墙上一指,大嗓门一吼:自己看。
郝一口顺着马大脚手指方向看去,一堵被油烟薰的发黑墙壁上,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路边小店,人多手杂,遗失东西,概不负责。
棉袄丢了,郝一口后悔极了,使劲对自己一张老脸抽了几巴掌,要知道在当时的那个朝代,没有一吊铜钱,是根本做不成一件棉袄的。
郝一口倒也是个遇事想得开的人,见棉袄丢了,去不了女儿家了,倒也没太多懊恼,一边往自己住的屯子走,一边自言自语的说:妈的,没有了棉袄老子还过不了这个冬天了?大不了老子不出门,天天窝在床上喝老酒就是了。
让郝一口没想到的是,自己把棉袄弄丢了的事恰好被同屯子的张老三看到了,而张老三又正好遇到了十年前嫁到镇子上的郝一口女儿郝娴娴。
等郝娴娴得知老爹弄丟了棉袄已经是后半晌,估摸着快到家了,想找件棉袄给老爹穿已经来不及了。
想着老爹没了棉袄走在寒冷的雪地里,郝娴娴眼圈红了,想了一下,一扭身朝着百米开处的棉花店走去。
买了布料,秤了棉花,郝娴娴关上门白天连着黑夜忙活了二天一夜,一件黑色对襟棉袄做好了,郝娴娴急匆匆的赶回娘家,要把新棉袄送给自己的老爹。
此刻,郝一口正缩在被窝里,抱着一个乌潦麻黑酒葫芦喝着呢,看到了女儿送来的崭新棉袄,连忙跳下床来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他娘的,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门的水,没有想到老子这个女儿大雪天里还给我送来了新棉袄。
郝一口说的这番话被隔壁老樊听到了,不知道是风大吹散了郝一口的原话,还是郝一口喝了酒后舌头捋不直,总之隔壁老樊没有听清楚郝一口说了哪些话,只是隐隐约约的听到什么老子…女儿…棉袄,但是这并不影响隔壁老樊的大喇叭的广播。
渐渐的屯子里传出来了一句话:女儿好,女儿给老子送棉袄,结果这句话越传越远,传出了屯,路过了村,穿过了寨,成了女儿和老爸关系最铁的一句话了。
谁都没想到,郝娴娴给丟了棉袄的老爹做棉袄的事情,在流传了几百年后,就成了“女儿好,女儿是爸爸的贴身小棉袄。”
这句话,温暖了全世界所有爸爸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