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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天读了十几本小说,有马尔克斯的遗作,有麦家的新作,都有惊喜。
但我的季度最佳是《佐丽》。
《佐丽》写的是一个女人的一生。前半生,眼看要像《活着》靠拢:佐丽打小父母双亡,寄宿在姑妈家;实在过不下去了,出门讨生活;进了一家镭厂,给钟表涂镭。镭让钟表闪闪发光,也让涂镭的女孩们在夜里发光,所以别人都叫她们“幽灵女孩”:多么美,又多么残酷,那些青春漂亮的女孩们,还不知道镭是致癌物。
小说有个细节,佐丽问贾妮(钟表厂另一个女孩)有妈妈是什么感觉。贾妮在佐丽头顶亲了一下,再把佐丽的椅子踢了一脚,说:“有妈妈就等于这两件事。”
这是能让人永远记住的细节。
离开钟表厂后,佐丽靠给人打短工为生,终于,在一家农场,她遇到了自己的爱情。但镭的阴影出现了,她每次怀上孩子,都会流产;不久,战争爆发,丈夫去了战场,死亡。佐丽看到了他牺牲头两天写给自己的信:
“真希望你在这里,和我一起,我们可以在这个乡村走走,哪怕这么冷,这里的绿草也有花香。”
这是让人心碎的时刻。但佐丽的神奇在于,她就是一个完全从苦难中走来的人,对她来说,不存在什么灭顶之灾,灾难和痛苦中的任何一丝光线,她都能牢牢捕捉,并且活下去。
这是小说前半部分,佐丽是一个捕捉光线的人,她身边那些善良的人,也都会分给她一些光。
后半部分,佐丽变成了那个照亮别人的人——她捕捉的光线够多了,开始治愈、安慰、温暖身边的人。
她的朋友,曾经在镭表厂工作的幽灵女孩,一个个重病缠身,佐丽恢复了和她们的联系。
她的邻居,妻子因有精神疾病而纵火烧家,丈夫思念妻子,也纵火,想去精神病院和妻子团聚,未如愿,佐丽每天做饭菜,去安慰他。
甚至,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她还能和邻居们一起读诗,他们读维吉尔:“悲伤终于迸发出哭声。”读彼特拉克:“能说出灼烧得如何的人,他所受的就不是烈火。”
佐丽似乎是一直被灼烧的人,但她所受的是烈火吗?她甚至是一个在灼烧中平静的人(没有歇斯底里,呼天抢地),真正治愈她,给她力量的,是生活本身,就像书里有一段对大地的描述:
“时间也像悲伤的同谋,铺展她的哀恸,所以,很快,农场、四下的田野和被包围在其中的方舟般的小世界里无休止的变化成了唯一的计时器,只有四季的刻度是她可以容忍的。”
播下种子,照料庄稼,收获作物——这治愈了佐丽,也能治愈读者。
纳尼?!苗疆少年、金庸角色和假期书荒有啥关系?!我只爱我的《佐丽》!#小说控咆哮#
唉,看完这些书,真是让人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