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命草诗评

啜泣

文/余秀华

像一个异乡人，缀满对这个村庄的敌意

石榴在五月红了

逃回家乡的人准备掏心掏肺

一个女人很容易和一个敌人讲和

那些潜伏的爱情是可怕的

潜伏的寺庙也是可怕的

修行成功的都有致命之毒

我呢

千里迢迢背回了一尊泥菩萨

五月的雨水盛大，河流增多

一个人盖起了新的庙堂

菩萨不进去

我就出不来

今天分享一首余秀华的诗《啜泣》，个人觉得读她的诗是有惊喜的，也许是个人喜好或偏爱的原因，有种痛快的感觉。最近的余秀华也是风光无限，这样一位女性，取得如此成就，相当不简单啦。最应该学习的是她的坚韧和不屈的力量，李健的评价也相当到位，“在云端里写诗，在泥土里生活”，脚踏实地，又有向上的力量。作为一名诗歌写作者，应该向她学习，而不是停留在八卦花边上，若是这样，毫无裨益，最终耽误的只能是自己。

再回到这首诗，诗人写的是回乡的一段心路历程，以一个异乡人的身份走回村庄，内心却是充满敌意的，或许在他人看来，诗人像异类，而且是与众不同，有名气的异类，对诗人来说，是有潜在危险的。接下来，从这一角度，试着分析下这首诗。

这首诗在感觉上，有着不友好的氛围，诗人自比异乡人，对村庄有敌意，那么反过来就是村庄对异乡人也有敌意，也即对诗人有敌意。这句“石榴在五月红了”，有点突兀，但在情感上起到过渡的作用，诗人回到家乡是掏心掏肺的状态，说明诗人心直口快，没有城府，这样也很容易受伤。

这句“一个女人很容易和一个敌人讲和”，这是在说女人的心慈嘴软，也是在说自己的个性，也因为如此，就又成了受伤的对象。接着是两个潜伏，潜伏的爱情可怕，在于不确定，在于自伤，在于没有回应，就像一出独角戏，感受不到爱意，只是空耗感情。潜伏的寺庙可怕是因为涉及到人性，寺庙在某种意义上有不安定因素，有招致祸害的可能。接着这句“修行成功的都有致命之毒”，这里的修行成功可指从上文境遇中挺过来的人，具备了抵御风险的能力，为什么说他们“有致命之毒”，主要在于从对抗中习得的比可怕更可怕的招数，如此才成就了他们。

接下来“我呢”，一个反问，好像是没有修行成功，以致于落难了。千里迢迢背回一尊泥菩萨。俗话说：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在这五月盛大的雨季，要淌过河，恐怕有被冲毁的可能。这就是诗人的修行，没成正果似的，有悲剧的氛围感。也许是诗人自降身份，或者感受到周围恶意后的难受。

最后三行，很有深意，“一个人盖起了新的庙堂、菩萨不进去/我就出不来”，这里可以理解为信仰的确定，菩萨请进庙堂了，就能降服妖魔鬼怪，而得清静，环境清明了，人自然也就有了正气。另外，这里的庙堂也可喻指诗人的内心世界，这是精神修行的重要场域。两个否定句给人的感觉是不确定，内心仍有缺憾，暂时不能修成正果。

通过分析来看，诗人啜泣的可能是自己的无能，在处于弱势的时候，感受到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像伤害一样，这就是人在低能量状态下的表现。读这首诗，不免对诗人感到同情，对于那些不公正的对待，只能忍气吞声，没有应对的法子，这就是俗语说的，阎王好见，小鬼难挡。这首诗反映了诗人内心的隐忧和回乡的不适之感，这就是诗人的现实和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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