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小时候就喜欢读书，作文也十分出色，是老师的骄傲，是同学的榜样。

有一次作文，题目是写自己的理想。

三毛拿起笔，就开始写自己的理想：

我有一天长大了，希望做一个拾破烂的人，因为这种职业，不但可以呼吸新鲜的空气，同时又可以大街小巷到处玩耍，一面工作一面游戏。

三毛觉得，这是世间最美好的理想，自由自在，还能在废物中找到自己喜欢的宝贝。

她把作文交上去，满心期待。

可是老师一看，就这，也叫理想？太没出息了，理想就应该是拯救地球，光宗耀祖。

重写。

好吧，重写就重写，人世间那么多美好，三毛总是可以有其他理想的，她又写：

我有一天长大了，希望做一个夏天卖冰棍冬天卖烤红薯的人，因为这种职业，不但可以呼吸新鲜的空气，同时又可以大街小巷到处玩耍，更重要的是，可以一面做生意，一面到处看看。

写完，三毛觉得，这理想也不错，自由自在，可以到处玩。

她再次交了上去，觉得这次应该可以了，可是老师一看，这孩子，怎么净想这些没出息的事情呢，“朽木不可雕也”。

重写。

三毛懂了，老师说的理想，不是孩子们内心最想做的事情，而是孩子们怎么成为令人尊敬的人。

于是，三毛不再写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而是写老师希望看见的理想：

我长大了要做医生，拯救天下万民。

这次，老师总算满意了。

“孺子可教也”。

还夸奖说：

“这才是一个有理想，不辜负父母期望的人。”

这世间就是有种怪相，仿佛人活着，是为了活给别人看的，可是人活着，首先应该是为自己活着。

1943年，阳春三月，三毛来到了这个吵闹的世界。

彼时，抗战还未结束，子弹呼啸声、炮火轰隆声依旧充满世界。

乱世的人，都在期望和平，三毛的父母，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度过一生，因此给爱女取名陈懋平。

平，是期望。

可是身在乱世，三毛从出生就开始跟着父母漂泊，父亲带着一家人远赴南京。

此时的三毛，还那么小。

她从小就很聪明，3岁的时候，就会写字，父母教她写自己的名字，“懋”字笔画太多，不好写，所以写自己名字的时候，她就省略这个字，将名字改为陈平。

写“陈”字，她又觉得，“阝”在左边，总是很奇怪，便把“阝”放在右边，这样，就是自己想要的样子了。

再大一点，三毛就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孩子，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行为。

别的小朋友喜欢一起玩，可三毛不喜欢，她喜欢跑到坟场去玩，采摘野花送给那些埋在土里的人。

不仅如此，她还喜欢跑到屠宰场看人杀羊。

她喜欢去书房，安安静静地看书，那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三毛流浪记》，多年后，她将三毛作为自己的笔名，写出一个又一个动人的故事。

自从发现了《三毛流浪记》，她不去坟场采花，也不去屠宰场看屠羊，而是津津有味地看书。

人生只有一次，但书籍会让我们多活几次。

人只有一双眼睛，但书籍会带给我们另一种看世界的眼光。

那么小，那么喜欢读书，可是，她读得懂吗？

有一次，读鲁迅先生的《风筝》，她评论说：

“这个孩子的玩耍的天性被他大哥毁了，原本的质朴没有了，只剩下阴影，可能这个孩子的一生都被毁了”。

家人听了，才知道她真的读懂了。

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时，都纯净自然，可是被世俗渐渐污染，身上的真性也随之被掩盖。

读书，就是一个不断清洗自己内心的尘埃的过程，让我们的真性慢慢展现出来，不至于蒙尘。

可是，大多数人活着活着，还是彻底失去了自身真性，在世俗面前一败涂地。

乱世的人，没有真正的家。

1948年，全家登上了开往台湾的“中兴轮”，被一个大船载到了台湾。

幸好，年幼的三毛，不懂离别的含义，到了台湾，依旧高高兴兴地看，对一切充满好奇，光着脚在榻榻米上又蹦又跳。

稍微大一点，她就被送进学校。

唯一不变的是，她依旧喜欢看书，而且是越来越喜欢。

《射雕英雄传》《水浒传》《儒林外史》，都成了她精神的食粮。

别的孩子都喜欢缠着父母，去玩，去看戏，去吃，可三毛总是搬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读自己喜欢的书。

她讨厌学校的上课方式，学生不会做题，就要被惩罚，一切都看成绩。不会就要被惩罚，在全班同学面前丢脸。

三毛也怕了，所以在课堂上，她认认真真，兢兢业业。

长大后，她感慨说：

“一群几近半盲的瞎子，伸着手在幽暗中摸索，摸一些并不知名的东西。”

那时候的三毛，只想快点长大，只想能够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

然而，长大，是需要时间的。

上中学后，课程越来越多，有美术，有历史，她喜欢美术，可老师不讲美术，只是在桌子上放一个苹果，大家照着画。

画得像，就是好，分数就高。

她喜欢历史故事，可老师却总是要求她背诵考试内容。

无趣，这样的教学，实在太无趣。

课堂无趣，生活可以有趣，每天放学，三毛就开始了自己的拾荒生涯，她东张西望，到处寻找着宝贝，看到喜欢的，就捡回家。

有时候，一根树枝，拿回去一弄，就是一个艺术品。

她去垃圾桶里翻，一块羊皮，拿回去一煮，就是毛皮垫子。

有些可爱的瓶瓶罐罐，拿回去插花。

久而久之，她的房间，简直成了一个变废为宝的回收站。

大多数东西，都是拾荒而来。

她说：

“拾荒人眼底的垃圾场是一块世界上最美丽的花园。”

三毛讨厌那种只看分数的课堂，尤其讨厌数理化，可是这些科目，偏偏又是必考的。

数学，简直就是三毛的天敌，三毛怎么也学不会，在数学老师眼里，三毛简直就是弱 智，怎么教也教不会，考试怎么也考不好。

然而，聪明的三毛，也渐渐发现了考试的规律，老师出的考试题目，都是从课后练习题里选出来的。

为了考试，三毛将课后习题全都背诵下来，这次考试，三毛考了高分，可是这次高分，却给三毛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

老师觉得，你平时考试一塌糊涂，怎么这次就考了满分，肯定是作弊了，要重新出一套题让三毛做。

结果可想而知，不是课后习题，三毛当然不会。

这样的结果，让老师更加肯定，三毛作弊了。

为了惩罚三毛，数学老师让三毛站在全班同学面前，然后告诉全班同学，此人作弊，还在三毛脸上画了两个圆圈。

这还不够，还让三毛在学校大楼走一圈，以儆效尤。

这样的经历，让三毛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躲起来。

从那以后，三毛害怕去学校。

人间的很多事情，毫无道理，人们总是自以为是，实际上什么也不是。

我们对于人，实在了解得太少了。

讨厌去学校的三毛，学会了逃课。

每天早上背着书包，拿着一本喜欢的书，不去学校，而是逃进公墓，躲起来读书。

至少，那些躺在地下的人，不会出来伤害她。

人鬼殊途，可是鬼却从来没有伤害她，而人，却让她感到恐惧。

她变得怕人，变得自闭，没办法，只能休学在家。

可即便这样，她也病得越来越严重，她打电话求助：

“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了，救我，救我，救我啊”。

她变成这样，可还有人嘲笑她，一把年纪了，还在如此麻烦父母，简直丢脸，三毛痛苦极了。

她不想这样的，她也想好好活着，就像那些活得很好的人一样。

她想死，幸好被父母发现，救了下来。

在这世间，能治愈我们的，只有爱。

父母的爱救了三毛。

在三毛生病期间，父亲陪她一起读书，她越读越多，就连英文原著，她也读。

她越是读书，心中的某个火种渐渐被点燃，她会去海边捡贝壳，还开始学习画画。

因为画画，三毛遇见了生命中的贵人顾福生。

三毛跟着顾福生学画，连续画了几个月，还是画不好，她开始怀疑自己。

顾福生没有责备三毛，而是鼓励三毛多加尝试，既然画画不行，那就试试文学创作。

写好后，她将文章拿给顾福生看，顾福生将文章推荐给白先勇，最终在《现代文学》发表。

兜兜转转，三毛终于找到适合自己的了。

文学打开了她的心，照亮了她的人生。

人这一生，会有很多幽暗困难，但热爱会让你在阴暗之中发现光。

三毛走进文字，以文字为桥梁，渐渐走进了外在的世界。

她写信求学，最终上了大学，学习哲学。

之所以选哲学，是因为生命如谜，她想知道：

“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的文章不断发表，是很多人眼里的才女。

在大学，三毛开始谈恋爱，喜欢上一个像光一样的男生，他叫梁光明。

为了接近梁光明，三毛总是制造各种偶遇的机会，跟梁光明一起上课，跟他一起乘坐公交，跟在他身后。

后来，她主动出击，终于拿下了梁光明。

她想结婚，可梁光明说：

“给我十年时间。”

他有自己的人生规划，让三毛等他，可这世间很多东西，都是在等的过程中面目全非。

三毛告诉他，要么结婚，要么分手。

他们分手了，三毛也去了西班牙留学。

每个人都想被坚定地选择，可是这世间却总是虚伪和试探。

西班牙，有三毛人生最重要的故事，那就是荷西。

有一次一起过圣诞，三毛初次见到人群中的荷西，就感叹：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英俊的男孩子？如果有一天可以做他的妻子，在虚荣心，也是一种满足了。”

此时的荷西，17岁，正在上高中。

认识之后，两人经常见面，一起打棒球，一起打雪仗，一起逛旧货市场。

有一次，荷西翘课，请三毛看电影，但他只有十四块钱，只够买电影票，没有车费。

他为难地说：

“可以走着路去，走路回来”。

三毛笑了，真是个可爱的“表弟”。

两人渐渐熟识，荷西也爱上了三毛，他深情地表白：

“再等我六年，让我念完四年大学，两年服兵役，六年后我就可以结婚了。”

这是突如其来的幸福，但三毛觉得，两人之间年龄差距太大，而六年时间，又是一种巨大的不确定。

所以，三毛拒绝了：

“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被爱人拒绝，荷西并没有死缠烂打，也没有要一个解释，而是说：

我站在这里看你先走。

三毛回：

“我站在这里看你走，这是最后一次看你，你以后永远不要再来了。”

荷西说：

“除非你自己愿意，否则我永远不会再来缠你。”

说完，他笑着离开，边跑边回头，带着笑容喊：

“echo，再见！echo，再见！”

三毛站在原地，好像失去了什么，可这就是选择，这就是人生。

然而，有些人，是不会走丢的，他们的故事，也才刚刚开始。

生命，本就是一次流浪，我们偶然来到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经历一圈，然后飘然而去。

荷西的离开，让三毛感到痛苦。

西班牙的课程结束后，为了挣钱，三毛去做导游，等到赚够旅费，她就去了德国。

在德国，因为生活所迫，她勤工俭学，课程结束后，她又开始为了下一段旅费去工作。

赚了钱，就去了美国。

1970年，三毛回到了台湾。

在国外的这些年，她有过短暂的感情，但从未有过长久的相伴。

年纪也不小了，她开始渴望婚姻，跟一个德国教师谈婚论嫁，可是婚礼前，对方却突发心脏病，死在三毛怀里。

三毛的天塌了，她被绝望包裹着，甚至想死，可是父母告诉她：

不要怕，还有爹爹在，孩子，还有爹爹妈妈在啊！

快三十岁的三毛，像个孩子一样，被父母保护着。

人生破破烂烂，活着，就是缝缝补补。

三毛活了下来。

1972年，可能是某种宿命的牵连，三毛再次奔赴西班牙。

在此之前，荷西曾给三毛写过信，寄去了照片，照片上的荷西，英俊潇洒，一脸胡子，火神一样。

他告诉三毛，当年那个18岁的少年，在被拒绝后，痛哭了一整夜，甚至想死。

可是最终，他带着痛苦和爱，继续活下去。

现在的荷西，依旧爱着三毛，三毛在荷西妹妹的请求下，给荷西去了一封简短的信：

“荷西，我回来了，我是echo。”

得知三毛回来了，荷西马不停蹄地赶来见三毛。

那时候，三毛经常将自己关在屋里写稿，可荷西告诉她：

人生不应该这样。

人生，应该有趣点。

在公园散步，看见马路边修剪树枝的园丁，工作辛苦，满头大汗，可荷西说：

“我觉得那些被关在方盒子里办公、对着数字的人，才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做园丁，也不做银行上班的人。”

三毛回去后，就给编辑回了一句话：

对不起，不干了。

不干了，要好好活了。

在荷西的住处，三毛看见，满屋子都是自己的照片，那些荷西四处找来的。

三毛感动，却也心碎，她哭着说：

“你那时为什么不要我？如果那时候你再坚持要我的话，我还是一个好好的人，现在回来，心已经碎了。”

荷西回：

“碎了的心，可以用胶水把它粘起来。”

“粘过后，还是会有裂缝的”

荷西拉过三毛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深情地表白：

“这边还有一颗，是黄金做的，把你那颗拿来，我们交换一下吧。”

就这样，三毛不管了，好不容易遇见这样的人，如果轻易放弃，那老天爷都会看不下去的。

老天爷将这么美好的爱放在她面前，她没道理不好好珍惜。

荷西喜欢水，想去爱琴海当潜水员。

可是得知三毛想去撒哈拉，他放弃了自己喜欢的工作，申请了撒哈拉的工作，想提前为三毛铺路。

爱，不一定寻求回报，但一定会有付出。

有一次两人聊天，荷西问三毛：

“你要一个赚多少钱的丈夫？”

三毛回：

“看得不顺眼的话，千万富翁也不嫁；看得中意，亿万富翁也嫁。”

荷西说：

“说来说去，你总想嫁有钱的。”

三毛叹了一口气，说：

“也有例外的时候。”

“如果跟我呢？”

“那只要吃得饱的钱也算了。”

“你吃得多吗？”

三毛十分小心地回答：

“不多，不多，以后还可以少吃点。”

在撒哈拉，他们结婚了，结婚当天，荷西还去上班，下班了，两人徒步走了一个小时，才到婚礼现场。

两个风尘仆仆的人，将两颗心融化在一起，这就是人世间最浪漫的感情。

婚后，荷西四处寻找，走了很多地方，终于给三毛找到一份礼物，那是一对骆驼头骨，三毛一看，喜欢得不行。

他们生活简朴，住的地方也很小，而且简陋，荷西上班，三毛就在家料理家务。

撒哈拉很穷，民风还很彪悍，三毛出去回来，家里经常被洗劫一空。

生活很苦，但他们活得很酷，努力将生活安排得更好。

他们也去拾荒，在沙漠里寻找宝贝，捡到一块骆驼头骨，就能高兴好久。

他们一起偷看土著洗澡，看他们用石头擦洗身子，被发现后，狼狈而逃。

三毛变着花样给荷西做饭，还经常捉弄他，炒粉丝，三毛说是炒雨。

后来，三毛将这些经历写成文字，就是《结婚记》《中国饭店》《悬壶济世》《娃娃新娘》《荒山之夜》《沙漠观浴记》等，无不精彩绝伦。

有滋有味的生活，很多时候，都不是用钱能买到的，而是用灵魂去渲染出来的。

三毛和荷西，两人都喜欢旅行，而且还都很大胆。

有一次，两人开车自驾，想要寻找乌龟化石和贝壳，想去看海市蜃楼。

路上遇见流沙，差点死在里面，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但回家路上，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明日再来。

在撒哈拉生活了几年，三毛和荷西也不得不因其他原因离开。

三毛先走，荷西后走。

没有荷西的日子，三毛神神叨叨地祈祷荷西快点回来。

荷西出去工作，三毛守在家里：

“每听见荷西下工回来那急促的脚步声，我的心便是欢喜。”

而荷西呢？下班后总是跑着回家。

1977年新年，荷西让三毛许愿，三毛便一直念叨着：

“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

许完之后，紧紧抱着荷西，她担心自己会死。

后来，有杂志约稿，话题是假如只有三个月可活，怎么办？

三毛不想写这样的话题，可是荷西问他：

“你会去做什么？”

此时的三毛，正在揉面，听见荷西的问话，她用沾满面粉的手，捧着荷西的头说：

“傻子，我不会死的，我还得给你做饺子呢！”

荷西泪流满面，从后面紧紧抱着三毛，直到饺子上桌。

然而，世间没有长久，只有意外，1979年7月，三毛回家探亲，荷西却在潜水时意外身亡。

听见这个不幸的消息，三毛简直不愿相信，她不断祈祷：

“上帝，我用我所有的忏悔，向你换回荷西，哪怕手断了、脸丑了，都无所谓，一定要把我的荷西还给我。”

然而，荷西还是走了，打捞上来的时候，身体浮肿。

三毛握住荷西冰冷的手，喃喃地说：

要勇敢，要勇敢，没有我的时候你也要勇敢。

这话，是对荷西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三毛的话说完，荷西仿佛听见了一样，七窍流血，算是回应。

最爱的人走了，三毛的人生，一片黑暗。

她悲怆地呼唤：

“荷西回来，荷西回来。”

荷西离开后很长时间，三毛每天早上就去荷西的墓旁陪他，一直到天黑。

她想随荷西而去，可父亲说：

“你如果敢做出毁灭自己生命的事情，那么你便是我的仇人，我不但今生与你为仇，我世世代代都要与你为仇，因为你，杀死了我最最心爱的女儿。”

她痛苦地活着。

人，生而痛苦。

但快乐，依旧是一种寻找。

此心安处是吾乡。

荷西死后，三毛的心，只剩下流浪。

她四处旅行，万水千山走遍，三毛的名气也渐渐大了起来。

有记者开始采访她，有大学邀请她去做讲座。

她找不到生命的归宿，然而，她依旧努力活得坦然和快乐。

有一次，她听见一个声音告诉她：

苦海无边。

三毛在心里轻轻回应：

我知道了。

后来，得知王洛宾的事迹，三毛感动不已：

“这个老人太凄凉，太可爱了，我要写信安慰他，我恨不得立刻飞到新疆去看他。”

她写信给王洛宾，还亲自去见王洛宾。

王洛宾给她唱《橄榄树》。

两人一见如故，离开时，三毛说：

我还会回来的。

她不断给王洛宾写信，三个月，写了15次。

为了王洛宾，她再次前往新疆。

她说：

“不住宾馆，住在家里是为走进你。”

他们一起骑自行车，一起上街买菜，回家后三毛做饭。

闲暇时，聊天，弹琴，唱歌，写词。

可是，王洛宾却因为世俗的看法，不愿跟三毛在一起，他在意别人的眼光。

人生一世，遇见知己，相伴一时，已经很不容易，要想相伴一世，太难太难。

因为王洛宾，三毛频繁旅行。

她穿着奇特，中式褂衫下一层浅浅流苏，浓密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

走街串巷，坐在椅子上，喝当地茶。

她和当地老妇人闲话家常。

她说：

“生命的过程，无论是阳春白雪、青菜豆腐，我都得尝尝是什么滋味，才不枉来走这么一遭。”

三毛是喜欢人的，虽然让她痛苦的也是人。

这大概就是我们在这世间的修行，学会怎么面对人。

1990年，导演严浩找到三毛，希望她创作一个剧本。

三毛答应了。

这就是火遍两岸的《滚滚红尘》。

剧本创作完之后，林青霞去看三毛，三毛很认真地将稿子一页一页地读给林青霞听。

有时候，她会跟着音乐起舞。

电影上映后，大获成功，获得了很多奖项：

林青霞获最佳女主角奖；

张曼玉获最佳女配角奖；

严浩获最佳导演奖。

可是，三毛这个编剧，什么也没获得，她挺失望的，林青霞在颁奖台上说：

如果没有最佳编剧，亦不可能有最佳的电影。

林青霞下来之后，三毛搂着她哭了。

十几天后，三毛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三毛死后，父亲说：

“我女儿常说，生命不在于长短，而在于是否痛快的活过。我想这个说法也就是：确实掌握住人生的意义而生活。在这一点上，我虽然心痛她的燃烧，可是同意。”

三毛写过一篇文章，里面说：

假如还有来生，我愿意再做一次女人，做一个完全不同的人，我要养一大群小孩，和他们做朋友，好好爱他们，我的这一生，丰富，鲜明，坎坷，也幸福，我很满意，过去，我愿意同样的生命再次重演，现在，我不要了，我有信心，来生的另一种生命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这一生，充满传奇，伴着苦难，伴着美好，愿来生，她能做寻常人家的女子，或许，也会感到生命的另一种绽放。

即便三毛的故事早已熟知，但每次读三毛，依旧很感动，她用自己的一生，去追寻自由。

她有过苦难，可她却努力寻找幸福。

她在这充满限制的世间，努力不被限制。

她是自由的。

她是勇敢的。

而这，也许是我们最为欠缺的东西。

我们既不自由，也不勇敢，我们畏首畏尾，我们的生活，只剩下恐惧和懦弱，我们困于眼前的苟且，看不到诗和远方的田野。

鲁米说：

万物生而有翼，

为何甘愿匍匐而行？

我们早已折翼，从我们的心里，燃烧不了炽热的火焰。

文|不有趣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