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了沈宴，进入娱乐圈摸爬滚打，籍籍无名的龙套演员终于要接到有名有姓的小角色时，沈宴却让我去做他白月光的武戏替身。

沈宴搂着她，在片场看着我被连扇十个耳光，被狠踹肚子，可他却不知道，我已经怀孕了。

我捂着肚子跪在地上，他却不满意，让导演再拍一遍。

1.

小腹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导演喊了一声“咔”，刚才跟我演对手戏的演员林小语赶紧过来扶我，“小棠，你没事吧，不好意思，我刚刚下手太重了。”

我摆了摆手，忍着痛，声音有些颤抖：“不怪你，演戏都是这样的，不能糊弄导演，更不能糊弄观众。”

她点点头，满眼歉意，我还想安慰她，但是小腹越来越痛，脸颊也火辣辣的疼，我的指甲嵌入手心，强迫自己忍着。

“李导，刚刚那条不行啊，替身站得太稳了，跟我这个女主娇弱的人设不符合呀，是不是打得太轻了。”

我偏过头，寻声看过去，宋笙躺在沈宴的怀里，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有些凌乱的头发。

“阿宴，你说对不对嘛！”她推了推沈宴的胳膊，细长的腿翘在沈宴的大腿上晃动。

沈宴抬着下巴，半抬的眸子幽暗冷沉，淡淡地扫了我一眼。

我跪在地上看着他，内心希望他能拒绝宋笙的提议。

沈宴动了动唇，“李导，再来一条。”

我心猛地坠落，甚至连苦笑都扯不出来。

林小语把我扶站起来，“小棠，我看你脸色有些苍白，你要是实在不舒服，我让导演喊停吧？”

我看向小语，摇了摇头。

我和她在这娱乐圈里都微小如尘埃，连个角色都没有的替身演员，凭什么让导演喊停呢？

今天喊停，那便意味着以后都不会有戏拍。

我不想冒险，更不想小语冒这个险。

“接着拍吧。”

李导看我们都已经就位，竖起手，示意摄影师做好准备。

片场又穿来宋笙的声音：“李导等等！”

我们都看向她。

“刚刚我又看了一遍片段，可能问题不在我的替身小棠，我感觉是林小语这个扇巴掌的动作不到位，轻飘飘得没什么感觉，要不换一个吧？”

李导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沈宴，沈宴没有意见，那他就没意见。

他笑着向宋笙点点头，“还是你眼睛厉害！”

林小语就这么被换下。

这个角色她争取了很久，尽管她的戏份只有十分钟左右，她也努力排练，却因为别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这么被换掉。

我握着拳，在原地等待。

换来的演员，我认识，宋笙的朋友周微，更准确一点说，应该是宋笙的舔狗，时常围着宋笙转，替她当牛做马，为的就是能多争取几个角色。

“action！”

我刚抬起头，周微一记耳光扇了下来，震得我脑袋嗡嗡响，我来不及反应，她薅着我的头发，又连着扇了几个巴掌，清脆得整个片场都能听到。

非常不合时宜的，我脑海里闪过沈宴的模样，闪过这么多年，我小心翼翼地、努力地在他身后追随他的模样。

可沈宴从不愿回头看我，每当我感觉好像他要向我伸出手的时候，宋笙总能出现，轻而易举地把他拉走。

我闭上眼，脸颊火辣辣的疼，口腔黏膜早就被牙齿撞出血，一股铁锈味。

周微完全没有按照剧本来，剧本里只写女主被掌掴5下、被踹肚子1下、被强行下跪，周微却像泄恨一般，往死里抽打我。

我来不及多想，肚子已经被周微踹上，我一瞬间疼痛地惊呼出声，双手下意识摸上小腹，周微过来拉我的手，还想继续踹。

她穿的是很硬的皮鞋，我不敢想她再多踹几下，我会不会内脏破裂。

我捂着肚子，趴在地上，可是周微并没有放过我，她的脚踹上我的后背，我咬着唇，试图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我在心里祈祷导演赶紧喊停，可是没有。

周微碾上我的小腿骨，逐渐用力，我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叫出了声，“好疼。”

周微轻“切”了一声，收回脚，我以为她终于放过我了，可下一秒，她的脚狠狠踹上我的小腿骨，我尖叫出声，“啊！”

片场有人倒抽一口气，“这也太狠了。”

我眼前开始发黑，浑身疼痛，不远处出来沈宴低沉的声音。

“可以了。”

李导赶紧喊“咔”。

周微就这么趾高气昂地从我身上跨了过去，导演也没有质问她为什么不按照剧本演。

泪水滑落，突然感觉自己像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弄，宋笙撒撒娇，沈宴便听她的，这部剧的投资方是沈宴的公司，导演自然也听他的。

就连我自己，不也因为喜欢他，便听他的，让我来做替身，我便做。

2.

这场戏总算过了，沈宴牵着宋笙离开，片场的工作人员也开始各自休息，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一个替身演员的情况。

我慢慢起身，踱到椅子旁，小腹处的疼痛越来越明显，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下坠，我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

好像这个月的月经还没来……

我不敢多想，赶紧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打算出门打车去医院。

刚走到门口，整个人已经体力不支摇摇欲坠，就在我快要跌倒的时候，一双手扶住了我。

“夏棠？”

干净的声音传来，我抬头一看，是沈言，沈宴的弟弟。

“我……”我话还没说全，沈言一把拦腰抱起我往他的车子跨步走去。

“你脸色好苍白，你先别说话，我送你去医院。”沈言蹙着眉，语气里满是焦急。

他小心把我放在副驾驶上，又迅速地绕到主驾驶。

我看了眼沈言，也许是很久没有人关心过我，此刻我竟然有些受宠若惊。

沈言是沈家二公子，却不愿踏足商界，为此和家里人闹翻，小小年纪就进了娱乐圈，现在是当红男明星。

想到这，我忍不住开口：“沈言，你这样，会不会被狗仔拍到？”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沈言重踩油门，很快就到了医院。

沈言迅速给我挂了急诊。

医生简单询问了我的情况，给我做了检查，随后一脸严肃地跟我说：“姑娘，你怀孕了你知道吗？”

我身子一僵，手不自觉摸上肚子，原来我真的怀孕了，其实也有迹可循，只是我自己不愿相信。

出来之后，沈言原本靠在墙上，随即又大步跨来，低声询问：“怎么样，医生说什么了？”

我垂下眼眸，不打算瞒着他，“我怀孕了。”

沈言身子一顿，有些不可置信：“什么？”

“怀孕了。”

“沈宴的？”

“嗯。”

沈言一时说不出话，半晌才轻叹一口气，“你有孩子了还出来演戏，沈宴知道吗？”

“他不知道，你别跟他说。”我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

沈言抿着唇，眼神闪烁，点了点头。

沈言没有多说，他也知道，他哥哥不喜欢我，一直都是我单恋他追随他，或许在沈言的心里，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沈言扶着我走向车库，“我送你回家。”

现在已经太晚了，我不想再麻烦他，“不用，我自己……”

“上车。”沈言不容我拒绝，替我打开车门。

我只好上了车，给沈言报了公寓的地址。

沈言把我送到家门口之后就离开了，我无力地躺在沙发上，脑子里回想那一夜。

沈宴喝醉了，来公寓找我，他急切地吻上我，我有些惊讶，可我没有拒绝，尽管我知道他是因为喝醉了才愿意亲我。

只是我没想到竟然一次就怀孕了。

门铃突然响了。

我有些好奇，这么晚会是谁？

我去开门，竟然是沈言，手上拎着塑料袋。

他挑了挑眉，“都不问问是谁就开门，夏棠，你的安全意识是不是有点太差了？”

我不好意思地拽了拽衣角，赶紧转移话题，“你怎么又回来了？”

“给你打包了饭菜，还买了跌打损伤药，你小腿骨已经青一块紫一块了。”

我顺着沈言的视线往下看，裙子下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已经有淤青了。

没想到沈言这么贴心，以前去沈家也和他接触过，一直以为他是有点脾气的公子哥。

“谢谢。”

沈言进来，让我坐在沙发上，拿了药打算替我涂上。

“我自己来就行。”

话还没说完，沈言已经握上我的脚踝，食指扣了点药膏在伤口处小心涂抹。

“片场的事情，我听说了。”沈言低着头，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眉头依旧轻蹙，“夏棠，你不用受这种委屈。”

心里泛着酸涩，委屈吗？没有人问过我委不委屈，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委不委屈。

“沈家资助过我上学，我没办法拒绝沈宴。”

“真的只是因为沈家资助你吗？”沈言抬起头，眼眸微眯。

我低头没说话。

“如果是因为这个，我也是沈家的人，是不是我提什么要求，你也不会拒绝？”

我猛地抬头，对上沈言探究的眼神，心底一颤，我明白，沈言的意思。

就在我想开口的时候，门铃又响了。

沈言按住我的肩膀，示意他去开门。

门打开，传来宋笙的声音，“这不是夏棠的家吗？难道是我们走错了？怎么沈言在这里？”

我心头一跳，走到玄关处，看见宋笙挽着沈宴的胳膊站在门外。

沈宴沉着脸，漆黑的眸死死地盯着我。

3.

“你们怎么来了？”我皱着眉头，有些不解，沈宴几乎只来过一次我的公寓，第二次来竟然还是带着宋笙一起来。

“夏棠，你是我的替身演员，今天在片场看你替我受罪，我怪不好意思的，便买了水果来看望你。”

我扫了一眼她手里的包装盒，又扫了一眼沈宴，宋笙立马又说道：“阿宴怕我一个人来不安全就陪着一起过来了。”

不安全？难道我会打她？

我只求宋笙手下留情，在娱乐圈给我留一条生路。

小腿骨又传来隐隐的痛，我垂着眸，声音冷淡：“嗯，多谢。”

我这么明显的送客意思，他们居然一动不动，沈宴拿过宋笙手里的包装盒放在玄关柜上，声音夹着冷意，“夏棠，我怎么不知道，你跟我弟弟关系这么好了？”

沈宴的压迫感太强，我忍不住后退一步，沈言却一把扶住我的肩膀，“当然是我英雄救美，不然夏棠就晕倒在片场门外了，我带她去了医院，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不知道的以为你们片场虐待新演员呢。”

沈言忍不住讥笑，阴阳几句，沈宴和宋笙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不住了。

我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别再说了。

宋笙又迅速地挤出笑容：“怎么会呢，武替多多少少都会受点伤，我们这不是来慰问一下吗？夏棠，我把东西放这里啊。”

我点点头，“谢谢。”

感受到沈宴深眸里的审视，我刻意避开。

“明天拍戏还能去？”沈宴声线冷硬，轻描淡写，好像他根本不在乎我是不是受伤，而是在乎那几场戏我能不能拍完，毕竟我要是拍不完，那影响的就是宋笙了。

我忍不住冷笑，抬起头对上沈宴的目光：“能，当然能，我怎么会耽误你们的进度呢？”

沈宴眉头一蹙，或许看惯了我低眉顺眼的模样，我突然有点脾气，他有些惊讶，或者不满。

沈宴向来喜欢听话乖巧的，所以宋笙一直都乖乖地呆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喜欢沈宴的时候，我也是乖乖地呆在他身边，可是宋笙和我，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现在我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我想保护好它，不想再做沈宴的宠物猫。

宋笙拉着沈宴走了，沈言关上门，淡淡地扫了眼宋笙拿来的东西，眼里透着玩味的笑意。

我明白沈言的意思。

宋笙好歹也是当红大明星，拿来的东西如此廉价，可见她今天来根本不是慰问，而是拉着沈宴上门，宣誓主权。

我压下心底翻滚的苦涩，准备回到沙发上。

“小心点。”沈言左手扶着我的胳膊。

“没事的。”

“怎么没事，你忘了你现在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沈言声音有些急切。

“没忘。”

“那你还答应明天继续去片场拍戏？”沈言声音压低，有些不悦。

“明天是最后一场戏了，拍完我就再也不拍了。”

当初是为了沈宴才进，如今我打算放弃沈宴，做宋笙的武替，明天是最后一次。

沈言轻叹一口气，眼底眸光微转：“明天我陪你过去。”

4.

第二天，我腿上的淤青越来越明显，痛感不退，我依旧咬着牙来了片场。

化妆师给我化妆的时候，脑海里想到昨晚沈言的话。

我拒绝了他，沈言咖位太高了，来片场一定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今天这场戏是女主怀孕后被反派抓走，囚禁在水牢里。

我轻抚着小腹，心里有些隐隐的担忧，如果顺利一条过，那问题倒是不大，如果宋笙刻意刁难……

太阳穴突突地跳，思绪杂乱，导演那边已经有人来化妆间催了。

出来的时候，看到宋笙挽着沈宴站在不远处，其实我不明白，这几场戏宋笙没必要到现场，但她每次都带着沈宴过来，难道亲眼看我被打他们很有快感？

我收回视线，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走到坑底的牢笼里。

导演为了逼真，并没有搭建绿幕景，而是在一个荒废的洞穴里挖了一个坑。

我低头看了眼，水位线刚到牢笼底部，脚刚踏进去，冰冷刺骨的水迅速蔓延到整个脚背，我强撑着没有缩回脚，毕竟还有那么多人等着，我不想浪费大家的时间。

我咬着牙一步一步走向牢笼，水波荡开，沉在底下的泥土翻涌上来。

我快速地跨进牢笼里，工作人员在笼子外上了锁。

我抓着牢笼，抬头看向坑边，沈宴低着头，眼底晦暗不明，宋笙一袭白裙，靠在他怀里，嘴角含着隐约的笑意。

心脏猛然一缩，我突然意识到，这么多年我何尝又不是以爱之名被困在这副牢笼里，抬头仰望沈宴，而他的身边也一直站着他的白月光。

没有人，会来解开我身上的锁。

心底泛着酸涩，我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有些发紫的脚。

好在导演很快喊了开始。

水位逐渐上升，凉意逐渐席卷全身，我忍不住发抖，但我还必须要说出台词。

“我错了，我错了，快放我出去，我会离开他的，我以后买也不纠缠你们了。”

水位上升有些慢，为了呈现最好的效果，导演要求我继续说台词，我一遍一遍地喊，喊到声音都有些沙哑。

机器多角度拍摄，水位漫至胸口，我开始我有些呼吸不畅，这种窒息感太折磨人了。

冰凉的水不断晃荡，我感觉小腹开始有些疼痛，整个下肢已经冷得有些发麻，意识逐渐模糊，但我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台词。

我双手抓着笼子，害怕自己站不稳被水淹没，指尖发麻，我的呼吸越发困难，我勉强睁开眼，看着坑边的沈宴。

可惜我视线模糊，只看到宋笙好像在抓着他的手在说些什么。

我看着他，气若游丝，嘴里还念叨着台词：“我错了，放过我，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导演终于喊了“咔”。

水位逐渐下降，可是工作人员迟迟不来给我开锁。

我无力地逛了逛牢笼，我感觉自己已经要撑不住了，小腹传来剧痛。

我捂着肚子坐在笼子里，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

“锁呢？”恍惚中听到沈宴的声音，似乎带着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