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提出庞中华之所以逐渐淡出人们视线,是因为他书法技艺日益精进,以至于普通人难以理解、难以模仿,这样的观点会不会被认为是在为庞中华辩护,甚至被贴上"庞氏门下走狗"的标签?
在庞中华早期的作品中,隶书的笔法并不十分明显,而且字形规整,更符合当时人们的审美标准,因此学习起来相对容易,传播范围也比较广。
然而,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人们的审美观念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传统的方正字体已不再符合新的审美趋势,因为方正被认为过于"古板",而清瘦的字体则给人以俊秀之感。这一点可以通过女性身材的审美变化来类比。老一辈人在相亲时,往往认为体态丰满的女性更有福气,胯宽的女性更适合劳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的审美逐渐转向瘦高的身材,即便这种身材未必健康,但只要看起来好看,就足以吸引人。这种审美观念的转变,也反映在书法艺术上。庞中华的书法风格可能与新的审美趋势不太契合,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作品的传播和影响力。
那么,为什么这些并不属于传统书法的硬笔字,却能受到大众的喜爱呢?关键在于竖笔的延伸!如果将字体设计成扁平形状,很可能会显得不够美观。在九十年代到本世纪初,田英章的硬笔书法非常受欢迎,因为他的字体瘦长,笔法简洁明了。相比之下,庞中华的字帖销量只能依靠过去的名气来维持。
书法,往高雅了说是一门艺术,往通俗了说,其实就是一套用笔书写的技巧。既然是技巧,难度自然有高低之分。但这与字的美观程度并无直接关系。技巧水平的高低,并不能单纯用好看或难看来衡量。正如之前提到的,如果把字写得扁平,往往会显得不够美观,因为扁平字体对用笔和结字技巧的要求更高。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很难做到这一点。庞中华的字体,就是借鉴了隶书的扁平体势。简单来说,长横和长竖哪个更容易写?肯定是竖笔更容易,这是由人的生理结构决定的。手腕上下摇动书写竖笔,肯定比左右摇动书写横笔来得更快、更轻松,不信你可以自己试一试。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没有经过书法训练的人,喜欢拉长笔。虽然看起来潇洒,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再来说说用笔技巧,以“捺”这一笔画为例。
庞中华在用笔上讲究一波三折,完成一个笔画需要手指和手腕的协调运动。相比之下,田英章的楷书波折较小,司马彦的楷书更是简化了波折的技巧。庞中华的笔画变化幅度和难度相对较大。有兴趣的朋友可以亲自临摹试试,庞中华的字体无疑是最难模仿的。庞中华的书法,越写越复杂,受众自然也越来越有限。毕竟大多数人练习硬笔字,并非为了成为书法家,而是为了实用。因此,他们更倾向于学习那些符合大众审美,易于上手的字体。每次提到庞中华,总会有人质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对于没有深入学习书法的人来说,很难理解用笔的难度。他们会说,只要老百姓看着好,那才是真的好。这种观点很难说服。如果仅凭大众喜好来评判,那书法比赛直接让大众投票不就得了,还要评委干什么?当然,推崇庞中华,并不是要求大家都去模仿他的字。他的字体难度远高于田英章、司马彦等人,既然市场不认可,自然有其被淘汰的理由,这无可厚非。但市场的选择与艺术水平并无直接关系。不要以为庞中华被遗忘,是因为他书法水平下降了,恰恰相反。越是通俗的东西,越容易被大众接受。以相声为例,姜昆的表演水平并不低。但为什么他无法挽救相声的颓势呢?因为他不够通俗,面对全国观众,只能说一些针砭时弊的内容。真正能吸引观众的市井文化,他无法触及。后来成为曲艺标杆后,连针砭时弊的内容都不敢说了,怕得罪人。加上他本身并非创作型选手,只能眼睁睁看着相声没落。郭德纲在电视台上也不敢乱说,表现力也一般。但一旦走进剧场,放开手脚,场场爆满,观众听不够。在某种意义上,通俗就是市场的基石。庞中华的书法水平没有问题,只是不符合市场需求,所以注定会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