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度近视的嫂子怀孕了。
我妈怕金孙遗传,劝她多吃鱼苦胆,理由是可以明目。
身为医生,我竭力劝止,告知会造成肝肾损伤,并带领嫂子科学进食,顺利生下一个健康男孩。
可孩子才三岁就检查出弱视,全家都对我颇为怨恨。
后来,侄子高考因看不清钟表,超时还未停笔,被判成绩取消,嫂子恨毒了我,教唆侄子用枕头将我活活闷死。
再睁眼,回到妈妈逼嫂子生吞鱼胆这天。
我连忙上前按住挣扎的嫂子,苦口婆心劝道:
“良药苦口利于病。鱼胆这么苦,对宝宝能不好吗?你马上就是当妈的人了,可不能任性啊!”
……
1
“看什么看,你也配吃这高档玩意儿?再敢抢你嫂子碗里的鱼苦胆,当心老娘揍死你!”
尖利的声音响起,刺得耳膜生疼。
一抬头,就见妈妈面色不善死死瞪着我。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呵斥,以及那恨不能将我生吞活剥的眼神......
我瞬间明白过来,自己重生了。
嫂子怀孕后,妈妈怕金孙遗传她的高度近视,于是早早为嫂子打听好了民间偏方。
——每顿一颗鱼苦胆,眼神清澈又明亮。
我作为医生,深知鱼苦胆中毒对人体的危害,严重时会造成肾衰竭进而导致死亡。
孕期服用,更是容易一尸两命!
上辈子,嫂子吴静听从我的建议,为了孩子的安全,放弃食用鱼苦胆,顺利诞下一个健康的男婴。
可孩子三岁时,却突然检查出来弱视,医生建议佩戴眼镜。
这一诊断结果,让一直望子成龙,想让孩子当飞行员的嫂子直接恨上了我。
她大骂我丧良心,说我不让她孕期吃鱼胆,就是故意在阻拦孩子治眼睛。
妈妈更是给我一巴掌,哭着说家门不幸,我居然因为自己找不到婆家生不出孩子,就嫉妒嫂子,不让她吃鱼苦胆,故意毁掉亲侄儿的前途!
孩子因为戴眼镜,在学校里被同学嘲笑,回家后大发脾气。
嫂子转头告诉他:
“都怪你姑姑阻止我孕期吃鱼胆,不然你肯定是整个幼儿园最受欢迎的小朋友,长大后也肯定能当上飞行员光宗耀祖,可现在一切都被你姑姑给毁了!”
后来,侄子的性格愈发阴暗自卑。
而与嫂子同年生产的她妹妹的儿子,却在一次选拔中进入了青少年航空学校,大大增加了跻身飞行员行列的机会。
两相对比之下,嫂子心里愈发不平衡。
直到侄儿走高考升学道路时,因忘带眼镜看不清时间,铃声响起后还在奋笔疾书,被判定作弊取消成绩。
嫂子崩溃了,说我害人不浅,教唆侄儿用枕头把我闷死。
我妈和我哥站在一旁,非但不阻止,还抚掌大笑:
“呸,黑良心的赔钱货,这下遭报应了吧!死的好啊!你死了,所有钱财都得留给你侄儿治眼睛,这是你欠天赐的!”
后来我妈和我哥为了帮侄子掩盖罪行,对外宣称我是熬夜猝死,将我直接拖去火化,骨灰随意扬在风中。
想到这里,我心中悲痛不已,恨意滔滔不绝涌上心头,忍不住朝嫂子瞪去。
而嫂子也不甘示弱,她防贼似地看着我,像野狗护食般护住自己的碗。
然后用筷子狠狠敲了敲我的手背,直到我吃痛缩回,她才道:
“王玲玲,我看你就是嫉妒妈对我太好,还说什么鱼苦胆有害,乡里都吃了这么多年了,没听过谁有问题的!别以为读了点书,就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我看你就是想骗我们,然后抢过去自己偷偷吃了,我告诉你,没门!”
听到这无厘头的话,我非但不生气,反而捂嘴笑了:
“嫂子,我妈虽然不是医生,但阅历丰富,听她的孕期多吃鱼胆准没错!”
妈妈昂了昂下巴,一副十分得意的模样,显然被我拍得极为舒服。
我顿了顿,继续道:
“所以啊,你听话,想吃就多吃点,毕竟以后咱家天赐还要考飞行员呢,可不得提前把眼睛给养好了!”
2
嫂子狐疑地盯着我,似乎在好奇,为何我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
明明上一秒还要伸到她碗里抢鱼苦胆,现在突然就举双手赞成。
为了防止产生变故,她甚至都等不及拿筷子,拎起绿油油水滴状的大苦胆,直接就往嘴里送,想要生吞下去。
可下一秒,却因为生理性排斥,干呕出声,一双眼睛慌忙寻找垃圾桶,想要吐掉。
好在,我妈眼疾手快,一把钳住了嫂子的下巴。
她柳眉一竖就开骂:
“干什么干什么?你知道老娘找了多久,托了多少关系才拿到这么大的苦胆吗?贱蹄子还敢给我浪费?不好好吃鱼胆,等我孙子出生要是遗传了近视,老娘可饶不了你!”
上辈子,我妈冥顽不灵逼嫂子生吞苦胆时,是我劝说她,至少煮熟了吃,没有细菌对宝宝成长也好。
而现在,我只是施施然抿了口茶,慢悠悠看戏。
我妈将手指伸进嫂子口腔,用力一捏,胆汁在嫂子嘴里直接爆开。
一瞬间,吴静的脸色绿得发黑。
她强忍难受,苦着张脸,求助似地看向我。
对上我妈警告的眼神,我忙上前帮忙按住嫂子,苦口婆心道:
“嫂子,妈这也是为了你好,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这鱼苦胆这么苦,对身体能不好吗?虽然不好吃,但你马上就是要当妈的人了,可不能任性啊!”
妈妈赞许地看我一眼,手上的动作更起劲了。
等嫂子手脚并用唔唔挣扎着全咽下,我妈掰开她的嘴检查一番,才有空搭理我。
“你也别光顾着看,学着点,你个四眼怪迟早也得吃,不然小心没人要,找不到婆家!”
我乖乖点头应声。
一旁安静吃饭的我哥却不服,他没好气地瞪我一眼,反驳妈妈:
“咱家的偏方可是花大价钱向村里的老人家求来的!一般人可不外传,凭啥王玲玲不给家里交开支,就占这么大便宜?”
“还医生呢!也没见她给家里帮点忙,啥都防着咱们!”
我差点憋不住笑。
刚毕业那两年,我也不是没犯过蠢,宁愿住潮湿发霉的地下室,也要从五千的工资里抠出四千寄回家。
后来因为住多了这种屋子,我生病躺进医院,连住院费都交不起,只能打电话求助家人。
可他们怎么做的呢?
二话不说就把电话给挂了,要钱就是一口咬死没有,实在治不起就自个儿死外边,可别拖累家里人!
经此一遭,我醒悟了,有事没事就往家里打电话哭穷,说大环境不好,薪资又降了,都快吃不起饭了。
我妈给我出主意,说换个工作,只要能给家里寄点钱,累点没关系,再不济进厂打工。
我摇头叹气,说现在这家医院至少还愿意给我包吃包住,如果跳槽找不到工作,到时候活不下去就只能回家啃老。
她一听大惊失色,叫我千万别回去给她添麻烦。
甚至为了显得逼真,我还额外便宜租了一个十平米的小房子拍照,平时和他们打视频时,都是全方位展示自己的穷酸。
哭得多了,这一家子吸血鬼才堪堪放过我。
回过神来,我笑了笑:
“哥,你这话说得可不对,我哪能没做贡献呢?我待会就去菜场称几斤鱼胆回家,给嫂子和侄儿好好补补!这算不算对家里做了大贡献?”
我哥骄矜点点头,勉强满意。
“这还差不多!”
自从嫂子吃起了鱼苦胆,对我颇有怨言。
毕竟我一日三餐都给她准备好大颗优质鱼胆,顿顿不落,想偷懒都不成。
她苦不堪言,脸都吃绿了。
乡下邻里间都相互认识,鱼档老板看人下菜碟,见我妈对鱼苦胆的好处深信不疑,逮着大颗鱼胆就漫天要价。
我可不惯着他,那玩意儿平时都是要扔的东西,老板留着完全没用,卖贵了我宁愿坐车换远点的地方买。
久而久之,没人知道,我五块钱就能买一大袋子回去。
我妈却以为我每次采购都要大出血,所以连带着我在家里的待遇都好了不少。
要不说人适应性强呢。
一开始嫂子只吃煮熟的鱼胆,到后来似乎品出了一丝味道来。
居然主动捻起生的往嘴里放,绿色的汁水在她嘴里爆开来,她不仅不觉得恶心,反倒像吃到什么山珍海味一样,细细品味。
有时还会像吃生煎包一样,先咬破一个小口,滋滋有声将液体吸溜进口腔,顺着食管咽下,最后再细嚼慢咽外面那一层筋膜。
像足了野人!
而我妈和我哥却在一旁夸奖:“静静真棒!就是要生吃才不会破坏里面的营养,以后咱家天赐出生了,肯定是班上视力最好,身体最健康的孩子!”
嫂子听到赞赏得到宠爱,愈发有劲了,挑衅看我一样,朝哥哥和妈妈呲着大牙笑。
我看着那被染得绿不拉叽的牙床,胃里一阵翻涌,忍不住冲到卫生间,扶着马桶大吐特吐。
眼见着嫂子面色越来越黄,我妈和我哥也跟魔怔似的,越来越不正常,我连忙结束假期回了城里。
当然,临走前也没忘交代鱼档老板,记得每日往家里送新鲜又大颗的鱼胆。
我倒要看看,这辈子没有我的好心干涉,嫂子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
是否真的能生出如我妈所说的,耳清目明的健康大胖小子。
……
如我所料,很快就出事了。
半夜,我还在睡梦中,手机拼了命地响了起来。
迷糊间被我挂断,可那边却坚持不懈,大有不接通就不停歇的意思。
我烦躁按下视频接通键,就听嫂子的哭声传来。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
“呜呜呜……玲玲,嫂子好痛啊,我身上好痛……你是医生,帮嫂子诊断一下,是、是不是因为吃了鱼胆,所以身体出了毛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