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炸糍粑,难以割舍的美味

芒果君爷 2024-03-06 07:27:10

旧时,俟冬季来临,江汉平原乡下皆会淘米炊饭做糍粑。枯燥的农闲日子里,做糍粑也会给人带来欢声笑语。

做糍粑的技艺无可称道。糯米蒸熟,置于石里,用粗大的木棒将米粒捣得支离破碎,重捶之下米饭聚而分之或分而聚之,直至软糯如泥。尔后分块、塑形、晾干。此刻的糍粑失去原有的绵柔属性,质地坚如铁块,裸露户外至翌年春天,品质依然故我。

做糍粑需奋力击溃支链淀粉的疯狂对抗,于是粗笨的活路多由孔武有力的汉子参与。流程粗犷豪放,即使天寒地冻的日子,做糍粑也会挥汗如雨。

在江汉平原,做糍粑称之“打糍粑”,这是语言的使用环境发生变化所致。一个骁勇善战的“打”字,生动直率地表述出厨灶炊烟之事的放荡不羁。

坚硬如铁的农家糍粑,风味乏善可陈。虽然如此,但打糍粑的习俗伴随着荏苒岁月,仍在一代一代薪火相传。

在江汉平原,还有一种与糍粑并存的糍粑。如此道来,显得楚人语言贫乏,可事实就是如此。那种与打糍粑共同流通于市的油炸糍粑是我的最爱。它的制作工序较乡下石之物更简,大凡能用电饭煲做饭者,皆能从容对付。糯米炊熟,米饭摊在盘中压平,冷却后切块,油炸后食用。不要看此物简便到了极致,在林林总总的过早中,油炸糍粑的奇香,却是难以抵御的。

“过早”是沙市人完成早餐的语言,但它并非湖北省的方言,它的外延尚无涵盖于省的能力,仅仅流行于卾中乃至鄂东长江沿岸的部分城镇。当我们沿着蜿蜒的长江顺江而下千余里时,便来到与沙市同样用“过早”来明示早餐的城市汉口。

人们常以为沙市“过早”受汉口的影响,其实不然。1896年,沙市与汉口、重庆开埠通商,从此递进了沙市城镇的繁荣。其实,位于江津的沙头镇,历史古老,唐时已经八街九陌,软红十丈。“过早”的词组究竟源于汉口还是沙市?已无从可考,因为民间俚语不可能载入史册。

过早的油炸糍粑并非沙市特有。长江滔滔东去的尽头上海,也喜食油炸糍粑。但它的不再像荆州那般含糊不清,上海人管它叫粢饭糕。糍粑、年糕、粢饭三者类同的吃食,在江南得以正本清源。

糍粑抑或粢饭糕,在沙市仅仅用于过早。糍粑的浓香极具诱惑。我们儿时上学时,多会驻足饮食店的油锅前等待糍粑出锅,厨子的一招一式尽收眼底。只见白色的生糍粑落入沸油中,无数的油脂气泡在糍粑边累累聚集,不一会儿糍粑从锅底缓缓飘起,厨子用笊篱悉数捞出,倾倒在洋铁皮子的盘子里,金黄的糍粑相互碰撞,声音窸窣。食客将滚烫的糍粑夹在干枯的荷叶中,于行走中啖食。糍粑伴随我们上学、过早周而复始,童年亦渐渐远去。

梁实秋先生不解湖北人为什么爱吃糯米。他列举的鄂人糯米制品中,唯独没有油炸糍粑。如果他有幸品尝到沙市的油炸糍粑时,是不是会大声惊呼,糯米亦可炸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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