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这本书收入从1994年11月20日到1996年2月29日(杜拉斯逝世于1996年3月3日)杜拉斯重病卧床期间口述或写下的文字,由她最后的伴侣扬·安德烈亚收集整理而成。
一本日记,一封情信,一本书。口述的文字,写下的文字,一切都在召唤着情人,亦实亦虚的情人,从文字中走来的情人,与她相伴的情人,注定要离开她的情人。这是一个人一生的热望。
杜拉斯还真是个爱情动物。生命的最后时刻还是心心念着所谓的爱情。比如,杜拉斯说:
扬,我那么爱你。而现在我要离开了。
……
来爱我。
来。来这白纸上。和我一起。我把我的命交给你。来。快。跟我说再见。就这样。我从此对你一无所知。我要和海藻一起离去。你跟我来。
主要是她跟扬·安德烈亚到底是否为爱情都难说。因为安德烈亚是同性恋。
“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地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这是她带自传性质的小说《情人》的开场白。这倒也是她 66岁时的真实写照。岁月是一把刀,再美丽的容颜,也招架不住它的砍划。她抽烟、酗酒,加之生活不规律,她不比别人老得快才怪呢。
1975年杜拉斯的电影《印度之歌》戛纳电影节上大获成功。戛纳“吕克斯”电影院在放完这部电影后,邀请杜拉斯参加一场讨论会。扬·安德烈亚扬是杜拉斯的超级粉丝,他也在观众当中。座谈完毕,安德烈亚追到停车场,然后有了这样一段被后人调侃的对白。“你有情人吗?”“一个也没有。”“你开车时速多少?”“140。”杜拉斯显然是在说谎。不过,安德烈亚倒是认真的。此后,他一封接一封地给杜拉斯写信,几乎每天都写,一写就是五年。有时他会从她的书中抽出一句话寄给杜拉斯。杜拉斯遵照自立的规矩,从不回复。而安德烈亚似乎也不是十分在乎回信,他只希望信被阅读。
1980年1月,面对着这样轰炸,杜拉斯终于坐不住了,她破例回信,并述说了自己的苦痛,“我活不下去了。我喝酒太多,为此进了医院,接受治疗。我不知道我怎么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们的正式交往从此开始。在安德烈亚的一再坚持下,终于有一天他走进了她的家,那一天他们交谈至深夜。夜里杜拉斯对他说:“别花钱住旅馆,而且,到处都满了。我儿子的房间空着。他不在,你可以在那儿睡。”他留了下来。27岁的安德烈亚,小杜拉斯整整39岁。
她的闺中密友米歇勒•芒梭说:“68岁的时候,她仍相信自己能引起法国最出色男人的欲望,比如萨缪尔•贝克特。”
她爱上了爱情,他爱上了她的书。杜拉斯在书中谈到激情致命的一面,说没有谋杀或死亡的爱情是不可能存在的。
安德烈亚被晋升为秘书,之后还是知己、司机、护士和伴侣--这种关系一直持续了十六年——但他并不是她梦想中的情人。只有一次,他们做过爱。扬是同性恋,他喜欢男人。但杜拉斯离不开情欲之爱。他们经历着这种不可能的爱情。争吵、尖叫与妥协、承诺轮番上演。杜拉斯把他赶了出去,她再也受不了他了,扬又回来了,她说他没有一点自尊,拥抱了他。另一个剧本:他离家出走,去布宜诺斯艾利斯或其他地方猎艳,找英俊的酒店服务生,还反客为主奚落她,例如骂她是“诺曼底海滨的妓女”(1986 年,她用它作了一本书的书名)。出走一回来。他们互相撕扯,酒喝得越来越多,但是离不开彼此。他们的爱情游行如同死神的舞蹈。她给他写信:“罪过就是:让我相信别人还会爱我。”
杜拉斯说:
我讨厌心理上的饥不择食。真让人恶心。
这又何尝不是在说自己呢
当然,杜拉斯可悲,他人就不可悲了吗?
她特立独行,敢说敢爱,都避免不了如此可悲的境遇,更何况那些循规蹈矩的人了。
杜拉斯在《情人》中写道:“我自以为我在写作,但事实上我从来就不曾写过,我以为在爱,但我从来也不曾爱过,我什么也没有做,不过是站在那紧闭的门前等待罢了。”
这段话大概可以概括她一生的爱吧!
杜拉斯说:“情人,微不足道。”“爱情是永存的,哪怕没有情人。重要的是,要有对爱情的这种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