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是四大名著之一,其中所蕴含的深意,绝非表面上看的这么简单。
年少之时,曾翻开《水浒传》草草看了几页,只觉得满纸都是打打杀杀、都是无脑的兄弟情。时隔多年,再次翻开《水浒传》品读,却能读出不一样的感觉。
作者施耐庵通过对108位梁山好汉的塑造,展现了人性的复杂和多面性。梁山好汉有的英勇无畏、正义凛然,如武松打虎、鲁智深拳打镇关西,体现了人性中的勇敢与无畏;梁山好汉有的则狡黠机智、诡计多端,如吴用的智取生辰纲和骗卢俊义上山,都揭示了人性中的智谋与诡诈。
再看宋江,他看似忠义两全,为了梁山的未来带着兄弟们归顺朝廷,可却稀里糊涂地走上了被奸臣害死的不归之路。
在宋江入朝为官时,武松、鲁智深等好汉拒绝了宋江的请求。尤其是鲁智深,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宋江的盛情邀请,宁可圆寂死在六和寺,也不愿继续追随宋江。
鲁智深一向重情重义,为何突然在这个时候判若两人?
一、宁可圆寂
那时宋江抛出了臭名昭著的招安论,尽管惹来了武松、鲁智深、李逵等好汉的强烈反对,但宋江仍是死皮赖脸、冥顽不灵。
梁山好汉虽然反对,但宋江毕竟是老大哥,只能顺着宋江的意思,跟着宋江一起南征北战。在书中的末尾,群豪在围剿方腊的战役里损失惨重,死了七十多位好汉,让无数读者看得黯然神伤。
而身为步军头领的鲁智深凭借卓绝的身手,生擒了自立为王的方腊,算是立下了一个大功。
鲁智深生擒方腊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宋徽宗那里。宋徽宗掷下旨意,让宋江带鲁智深进宫,他要好好地看一看何方神圣竟如此勇猛。
可当宋江喜滋滋地邀请鲁智深入朝觐见时,鲁智深却不愿意走了。
然而宋江哪里肯依?他绞尽脑汁要让鲁智深跟自己走。便在此时,鲁智深选择了圆寂。
看到这里,想必一些读者会说了,鲁智深还能选择圆寂?你且看原著是怎么写的——鲁智深笑道:“既然死乃唤做圆寂,洒家今已必当圆寂。烦与俺烧桶汤来,洒家沐浴。”寺内众僧,都只道他说耍,又见他这般性格,不敢不依他。只得唤道人烧汤来与鲁智深洗浴,换了一身御赐的僧衣……去法堂上,捉把禅椅,当中坐了。焚起一炉好香,放了那张纸在禅床上,自叠起两只脚,左脚搭在右脚,自然天性腾空。比及宋公明见报,急引众头领来看时,鲁智深已自坐在禅椅上不动了。
你看,鲁智深的确说了一句“洒家今已必当圆寂”。为了能够顺利圆寂,鲁智深还洗澡沐浴,穿上了一套宋徽宗御赐的僧袍,然后烧了一炉好香,摆了一个腾空而去的姿势,最终如愿以偿地圆寂了。
只要鲁智深愿意,他完全可以跟着宋江平步青云,可他为何宁可圆寂,也不愿再继续追随老大哥宋江?
二、不愿追随宋江
你可能不知道的是,鲁智深完全有理由跟着宋江一起觐见宋徽宗。你且看一看宋江为了打动鲁智深,采取了哪些措施。
书中是这么写的,宋江道:“那和尚眼见得是圣僧罗汉,如此显灵。今吾师成此大功,回京奏闻朝廷,可以还俗为官,在京师图个荫子封妻,光耀祖宗,报答父母劬劳之恩。”鲁智深答道:“洒家心已成灰,不愿为官,只图寻个净了去处,安身立命足矣。”宋江道:“吾师既不肯还俗,便到京师去住持一个名山大刹,为一僧首,也光显宗风,亦报答得父母。”智深听了,摇首叫道:“都不要,要多也无用。只得个囫囵尸首,便是强了。”宋江听罢,默上心来,各不喜欢。
宋江可谓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先是对鲁智深说,只要跟着他觐见宋徽宗,就可以还俗为官,不安可以娶个漂亮的妻子,还能荫子封妻、光宗耀祖,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宋江果真有备而来,他知道这个提议多半会被鲁智深拒绝,于是转口又说,可在东京做一个名山大刹的住持,这样一来,鲁智深不但能继续为僧,还能让宋江满足宋徽宗见一见鲁智深的愿望,可谓是一举两得。
哪知鲁智深先说了一个“洒家心已成灰”,后又说了一个“只得个囫囵尸首便是强”。这两句话犹如尖针一般扎在了宋江的心头上,让宋江心头大震,以至于宋江和鲁智深都“各不喜欢”。
施耐庵的这一句“各不喜欢”有画龙点睛之妙用,形象地刻画出宋江和鲁智的关系已然出现了裂缝,但宋江乃何许人也?他可是名动江湖的大人物,当年曾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卢俊义和扈三娘,让家破人亡的卢俊义、扈三娘不但没有报仇雪恨,反而认了宋江当大哥,甘愿为他上刀山、下火海。
只要宋江继续死皮赖脸地缠着鲁智深,有情有义的鲁智深极有可能被宋江说动,然后跟着宋江一起入京。这就能解释,当年近50岁的鲁智深发现自己可以在六和寺立时圆寂时,他为何不惊反笑,还兴冲冲地准备了“寿衣”、香炉,洗了一个香喷喷的热水澡,就此魂归西天。
看得出来,鲁智深是通过圆寂的方式来摆脱宋江的骚扰。而宋江必是不信鲁智深会这么快圆寂,这才“急引众头领来看”,眼见为实后,宋江又是“嗟叹不已”。
对于读者们来说,宋江究竟做了什么,这才让鲁智深对他避之不及,以至于出此下策?的确,鲁智深要圆寂,完全可以选择跟随宋江入京,找一个名山大刹光明正大地圆寂,不是更加风光无限?
其实,早在武松痛失一臂时,鲁智深就亲耳听闻了宋江说的四个字,这四个字好似晴天霹雳一般,轰醒了鲁智深!
三、宋江说了什么?
那时武松手持双刀杀得郑彪无从招架,不远处的包道乙见武松来势汹汹,当即祭出飞剑直刺武松。宝剑不偏不巧地刺中了武松左臂。
在鲁智深的奋力救援下,武松死里逃生,但左臂却不复存在。回营后,宋江得知了武松的遭遇,竟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一句“武松已成废人”。
宋江的这一句话“真情流露”,可见在他的心中,利益完全凌驾于兄弟情之上,武松痛失一臂就成了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废人。
有趣的是,98版《水浒传》的电视剧里,导演特地给宋江加了一段剧情,让他对武松加了一句“我背,也要背你到东京”。
这一句话可是与原著背道而驰,只因在原著里,武松说了一句不愿入朝为官,宋江便淡淡回了“任从你心”四个字,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或许是导演也觉得宋江这一句话太过于冷血,这才改动了原著,将“任从你心”改为了“我背,也要背你到东京”。
话说回来,鲁智深是一个胆大心细之人,他听到了宋江对武松说的那一句“已成废人”会有什么感想?必是彻彻底底地将宋江看透,下定决心要和宋江决裂。
正是:
抵清溪,登昱岭,涉高冈。
蜂巢剿灭,班师衣锦尽还乡。
堪恨当朝谗佞,不识男儿定乱,诳主降遗殃。
可怜一场梦,令人泪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