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因我长了一张和他白月光一模一样的脸，将我纳入后宫，给予无限宠爱。

可最后他以我为饵，将我推入万丈深渊，就像当初他对白月光做的那样。

帝王无情，可我也非良辈。

花朝节的一次意外邂逅，我从一介民女变成了皇帝的贤妃，当天就被接回了皇宫。

第二日一早我就见到了皇帝沈君行。

他身材颀长，面若冠玉，双目有神而不怒自威，全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威严。

可见到我的那一刻他眉开眼笑，面若桃花，甚至看到我还主动跑来。

“爱妃新入宫可还适应。”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如何应对，整个人有些无措地立在原地。

旁边的嬷嬷忍不住提醒，“娘娘，您应该向皇上行礼的。”

我赶忙学着她昨天教我的动作，别别扭扭地行了一个礼。

沈君行扶着我坐到桌子边，他身后的宫女把桌子上摆满吃食。

他伸手给我夹了块桂花糖糕放到碗里。

“快尝尝，这是你喜欢吃的。”

我看了看碗里的桂花糖糕，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菜。

全都是我喜欢吃的，可他怎么会知道？

“对了还不知道爱妃的名字。”

我清清嗓子，婉转道，“臣妾苏忆柔。”

沈君行点点头，“此名甚好，但朕觉得你性子温柔安静，不若以后朕就叫你宁儿吧。”

我站起身，对沈君行行着还不算熟悉的礼仪，“臣妾谢陛下赐名。”

我有些不知所措，可沈君行看出来后就握着我的手。

“花朝节那天朕一眼就喜欢上你，随后没经过你同意就把你接到宫里来，你不会怪朕吧。”

我木讷地摇摇头。

沈君行笑得更开心了，顺手将我搂在了怀里。

“你放心，朕会用时间证明朕对你的爱好。”

沈君行对我的确是很好，但我却消受不起。

因为我是别国的细作。

那日花朝节被沈君行看见从而入宫实属意外，但当时我已经准备好了其它的进宫办法。

但就眼下情况而言，获得皇帝的宠爱更有利于我接下来要做得事情。

因此我不遗余力地讨好沈君行。

从贴身照顾我的刘嬷嬷口中得知，我长得很像沈君行还在潜邸时的一位爱人。

两人琴瑟和鸣，可惜这位姑娘福薄，在沈君行登基之前病逝了。

沈君行为了她三年未纳后宫。

而这位姑娘长得和我很像。

刘嬷嬷说着一脸惋惜，但我心里却有了主意。

整个宫里知道那位姑娘事情的人并不多。

可刘嬷嬷是沈君行潜邸的老嬷嬷了，在沈君行身边照顾了几十年了。

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她一定知道一二。

我没事儿就去跟刘嬷嬷旁敲侧击打听，也是从她嘴里我知道了那位姑娘的名字——江宁。

不仅如此，刘嬷嬷还说，我和这位江宁姑娘长得一模一样。

想起那日沈君行那温柔的眼神，我顿时心中明了，这哪里是在看我，明明就是在看已经去世的江宁姑娘。

寻常女子若得知自己是丈夫的替身，心中一定抑郁难平。

可我不同，在和沈君行相处的时候我会有意无意透露一些和那位姑娘相似的地方。

偶尔在去见他的时候穿一件江宁喜欢的白裙，喝茶聊天的时候吟诵一句江宁喜欢的诗，甚至点茶和撩头发这些细微的动作我都有模仿。

而这些模仿都非常成功，我也算无愧刘嬷嬷对我的指点。

她曾经照顾过江宁一段时间，对江宁的一颦一笑都很熟悉。

有一次沈君行甚至控制不住地抱着我哭，诉说他对我的思念和愧疚。

我一边抚摸着他的头安慰他，一边在心里盘算。

这好日子要来了。

可身处这后宫之中，日子过得好不好，不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的。

自我专宠之后，后宫的妃子和前朝的大臣就没歇过。

之前我身体不好，沈君行就免了我每天给皇后的请安，如今我身子痊愈，这自然是逃不过了。

皇后的凤鸾殿离我的合欢殿很远，我出门时慢了一步，没想到竟成最后一个到的。

刚进门就听到一个冷漠嘲讽的女声。

“贤妃真是好大的架子，给皇后请安都敢来迟。”

我默默跪下低着头，“请安来迟是臣妾的不是，还请皇后娘娘恕罪，臣妾愿意领受任何罪责。”

“贤妃刚入宫还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下次注意就好了，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我缓缓抬起头，目光自然而然扫过两边的妃子最后停在皇后的脸上，将众人的神情都收在眼底。

大部分是冷冰冰看不出什么，有几位则是一脸不屑。

可皇后的神情就很耐人寻味了。

我清楚地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和疑惑。

她愣了一下才开口，“好了坐到一边吧。”

我坐下后，皇后身边的贴身大宫女就开始为我一一介绍现场的妃嫔。

沈君行的后宫并没多少嫔妃，总共不到十人。

除了皇后和孙贵妃，其它的位份都在我之下。

孙贵妃就是我刚进门时出言讽刺的那位，全程没给我一个好脸。

皇后则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临走的时候她还专门留下了我。

等到众人都离开，她直接起身走到我面前，欲言又止。

“你可记得本宫？”

我疑惑地摇摇头。

皇后苦笑一声，“也罢，是本宫魔怔了，本宫看着她去世的，可你长得跟她一模一样呀。”

说罢皇后又看着我，神情有些发杂，眼神中是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有些好奇，小心翼翼问道，“娘娘说得可是江宁？”

听到这个名字皇后身体明显一颤，“你怎么知道的？”

“我觉得皇上可能并没有想瞒我。”

皇后眉头紧皱，思索我话里的意思，随后一摆手。

“也罢，日后有何事情都可以来凤鸾殿找本宫，本宫今天乏了，你先回去吧。”

“是。”

接下来的时间，皇后真得很照顾我。

孙贵妃仗着位份比我高，家世比我好，明里暗里为难了我几次。

这几次都是皇后娘娘暗中出手替我摆平。

此后她还专门去了沈君行的御书房，劝诫沈君行，他对我的专宠将会是我的催命符。

沈君行很听皇后的话，在此之后更多去其它妃子宫里坐坐，甚至还纳了不少新的妃子。

皇后常常邀我去她宫里喝茶。

说是喝茶，其实大部分的时候她就坐在那里看着我，有时候会跟我聊聊天。

虽然是聊天，但不同于和寻常嫔妃那些无关痛痒家常话，她和我说得都是一些不同寻常甚至有违纲常的话。

“贤妃，对于男尊女卑你怎么看？”

我像是个接受夫子考核的学生，放下手中的点心，慎重回答。

“男尊女卑是伦理纲常，臣妾很认同。”

皇后看着我，笑笑。

“是嘛？但本宫不这么认为呀，若女子有足够的才学和德行，能发挥的作用不亚于男子的时候，为何要尊他们呢？”

我咂咂舌，不知如何往下接。

皇后叹了一口气，自顾自说道，“女子若将自身命运都系在男子身上，总是一种悲哀。”

除此之外皇后还跟我说了很多其它的话，比如开设女子学校，招收寻常家庭的女子来入学，然后选取才能卓越者入朝为官，和那些男儿一起谈论天下大势。

在皇后的描述中，我看到了一个新世界，一个女子生活地更自在，更有尊严的世界。

我听得有些失神，心中总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可每次说完这些，皇后的神色都充满悲戚，眼神中的光逐渐暗淡。

后来我才知道，皇后在嫁给皇上之前有喜欢的人。

那人只是一个刚刚中了举人的书生。

丞相以那个书生的性命要挟皇后嫁入皇家。

听说那书生也成亲了，现在也是儿女双全，日子过得也算其乐融融。

而皇后也没个子嗣，一直独身一人。

那时我有些心疼皇后，或许这就是她面露悲戚神色的原因吧。

皇后几次出手为我化解麻烦，之后还敲打孙贵妃，再加上沈君行也开始雨露均沾，如今整个后宫都忙着争宠。

我也渐渐脱离众人视线，有更多的时间去偷南楚的兵力驻防图。

这就是我来楚宫的任务。

出发之前我被告知，在这楚宫有一位隐藏的更深的细作，她会和我传递消息甚至在必要时刻接应我。

入宫后我们联系过一次，她告诉我兵力驻防图在沈君行的书房。

可我依旧不知道他的身份，甚至是性别。

后宫中除了皇后没人能进沈君行的书房，得知沈君行今晚去了皇后宫里，我便趁夜色，打算去探一探。

御书房的守卫是整个皇宫最森严的，好在有夜色做掩护我才溜了进来。

可谁知这御书房竟然有人，而且似乎还在争吵？

沈君行的御书房藏书真多，我找了一个时辰，一点痕迹也没有发现。

就在我想继续找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我赶紧侧身飞到房梁上躲起来。

沈君行怒气冲冲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小心翼翼的皇后。

“我告诉你，朕要做什么无需你过问，你若再阻挠，便别怪朕不念夫妻情分。”

皇后低着头，身体都在颤抖可并没有退缩，她抬起头，虽然眼泪在眼眶打转，可眼神却无比坚毅。

“臣妾这么做也是为了皇上，贤妃是个好人并且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江姑娘已将死了，难道你也要看着贤妃……”

皇后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君行一巴掌扇倒在地，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男子，满脸惊恐地说不出话来。

别说皇后害怕，我看着我也害怕。

此刻的沈君行是我从没见过的，他脸色阴沉，眼神中满是恨意和怒意，我都害怕他下一秒杀了皇后。

“朕是皇帝，没有人可以忤逆朕的心意，宁儿可以为朕牺牲，贤妃为什么不可以，再说若非宁儿为朕牺牲了，你能坐上皇后之位？”

牺牲？

江宁不是病死的吗？

皇后泪眼模糊，眼神凛然，“从未有人问我想不想做这个皇后，我从始至终都是父亲和陛下的提线木偶。”

我还想继续听着，可不小心弄出了声响。

沈君行第一时间锁定了我的位置，我拼命地逃。

凭借轻功的优势和夜色的掩护，我逃出了御书房却被困在了御花园。

此时的禁军已经将御花园团团围住，正在搜捕。

我感觉搜到我这里也就几炷香的时间。

火光越来越近，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就在我拿出匕首准备突围的时候，一个黑衣人出现拉住了我。

“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我半信半疑，可看到逼近的禁军，只能信她了。

她对这里很熟悉，甚至找到一个已经荒废了多年的狗洞带我钻出了御花园。

“赶紧回宫，沈君行去合欢殿了。”

我连一句谢谢也没来的及跟她说就飞奔回合欢殿，所幸赶在了沈君行之前回来了。

我刚换好寝衣躺在床上，沈君行就进来了。

我佯装刚刚被他吵醒，疑惑地问他，“陛下，你不是去皇后娘娘那里了吗，怎么半夜来臣妾这里了。”

沈君行脸色缓和了一些，“宫里今晚有刺客了，朕担心你就过来看看。”

我装出一副受惊的样子往沈君行怀里扑。

沈君行一边安慰我，一边询问刘嬷嬷和守夜的宫女。

刘嬷嬷率先开口说她一直守在寝殿外面，没发现异常，那宫女也在一边附和。

沈君行半信半疑，安慰了我一会儿就走了。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着沈君行和皇后的对话，心里对江宁的死越来越好奇。

沈君行没有封锁江宁的消息，反而是篡改了这些真相。

那么这些被篡改的真相就是极为重要的。

而我为何又和江宁长得一模一样？

今后得找个机会问问皇后。

第二日一早就传来了消息，皇后身染重病，后宫事务由孙贵妃主持。

联想到昨晚沈君行和皇后的争执，我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早饭后我本想去凤鸾殿看一眼，可却被凤鸾殿的人以皇后身染重病，需要安心休养为由给劝退了。

不多时沈君行也下令，任何人不得探望皇后，还专门调来了一队御林军驻守在凤鸾殿外。

我在合欢殿坐了一天也没想出个好的办法，傍晚的时候沈君行差人送来了一套裙衫。

看着我疑惑的神情，那太监缓缓开口解释，“贤妃娘娘，明儿个是宋王殿下班师回朝的日子，皇上让您穿上这裙衫去参加宋王殿下的庆功宴。”

“这不好吧，后宫不得干政。”我一边说着，心里一边盘算沈君行是什么意思。

“这是皇上的旨意，娘娘不用多虑。”

送走了老太监，我心里更加不安。

宋王沈君易是沈君行的亲弟弟，更是当年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沈君行登基后，沈君易带着三十万南楚大军镇守在南楚北境，保护南楚的安全。

这些年来，北诀一直虎视眈眈，沈君易为何在这时候回来？

我不自觉想到沈君行要牺牲我这件事，难道和沈君易回京这件事有关？

此刻最好的选择应该是抽身离开，可我现在离开了，以后想再盗取兵力布防图就更难了。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沈君易长得和沈君行有八分相似，可浑身的那股杀气仿佛从地狱而来的杀神。

可就是这么一位杀神只看了我一眼便泄了气。

他的眼神我太熟悉了，震惊，疑惑，满是不可思议。

“江宁？”

他看着我痴痴说着。

一旁的沈君行拉起我的手，“三弟认错了，这是朕新纳的贤妃，映雪已经死了。”

沈君易的脸色很难看，眼神极其复杂，像是想到了什么。

宴席过半我便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了。

我本想再闯一闯御书房，可我还没走两步，沈君易就追了过来。

“贤妃娘娘留步。”

“宋王殿下有何指教？”

“贤妃娘娘可认识江宁？”

我顿了顿，“不认识。”

沈君易还想开口，我直接打断他，“我是孤儿，没有亲人。”

沈君易一愣，随后抱拳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这宋王殿下不会也喜欢江宁吧。

也不一定，说不定两人就是好友。

晚上沈君行让身边的老太监过来传话，让我三日后随他去太庙祭祀。

古往今来只有皇后有资格陪皇帝去太庙祭祀。

即便皇后病重，可宫中依旧有孙贵妃位份在我之上。

皇上为何选我？

这突如其来口谕让我心中有些忐忑，我必须要去和皇后见一面，当面跟她求证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