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诗歌
穷人们是如此可怜的心——
同着眼泪的湖的,
它们灰白如
墓地的石片啊。
是如此可怜的背——
比海滩间的那些
棕色陋室的屋顶
更重的痛苦与负荷啊。
是如此可怜的手——
如路上的落叶
如门前的
枯黄的落叶啊。
是如此可怜的眼——
善良而又温顺
且比暴风雨下
家畜的眼更悲哀啊。
是如此可怜的人们——
以宽大而懊丧的姿态
在大地的原野的边上
激动着悲苦啊。
艾青 译
风车风车在夕暮的深处很慢地转,
在一片悲哀而忧郁的长天上,
它转啊转,而酒渣色的翅膀,
是无限的悲哀,沉重,又疲倦。
从黎明,它的胳膊,像哀告的臂,
伸直了又垂下去,现在你看看
它们又放下了,那边,在暗空间
和熄灭的自然底整片沉寂里。
冬天苦痛的阳光在村上睡眠,
浮云也疲于它们阴暗的旅行;
沿着收于它们的影子的丛荆,
车辙行行向一个死灭的天边。
在土崖下面,几间桦木的小屋
十分可怜地团团围坐在那里;
一盏铜灯悬挂在天花板底下,
用火光渲染墙壁又渲染窗户。
而在浩漫平芜和朦胧空虚里,
这些很惨苦的破星!它们看定
(用着它们破窗的可怜的眼睛)
老风车疲倦地转啊转,又寂寞。
1887年
戴望舒 译
来客——打开吧,人们呀,打开吧,
我敲着前扉与后棚,
打开吧,人们呀,我是风
穿着死叶的风。
——进来吧,先生,进来吧,风呀,
看,那给你的炉灶,
和它的粉刷过的凸壁:
送到我们家里来吧,风先生呀。
打开吧,人们呀,我是雨滴,
我是着了灰色袍子的寡妇,
我的命运是无定的,
在煤灰色的浓雾里。
——进来吧,寡妇呀,进到我们家里来吧,
进来吧,冰冷的雨滴和铅青色的雨滴,
宽大的墙壁的缝隙,
张开着为了你住到我们的家里。
——举起吧,人们呀,举起那铁杆吧,
打开吧,人们呀,我是雪,
我的白色的外套嫌厌着,
在古老的冬的路上。
——进来吧,雪呀,进来吧,太太,
带着你百合花的花瓣,
把它们散在陋室里,
一直到那生着火焰的灶子里去。
因为我们是一些不安定的人们,
我们是居留在北国荒芜的地域里的人们,
我们爱着你们啊——说吧,从什么时候起的?——
为了我们有着由你们所激起的痛苦。
艾青 译
爱弥尔·凡尔哈伦(1855-1919)比利时具有国际影响的著名象征主义诗人,素有“力的诗人”和“现代生活的诗人”的美称,也是一位有强烈爱国激情的人民诗人。出生于安特卫普附近的圣·阿芒镇,从小爱好诗歌,中学开始写诗,曾进鲁汶大学攻读法律,毕业后虽进入律师事务所,但他并不热心法典,却醉心于诗歌创作。1883年发表第一部诗集《佛兰芒女人》,歌颂家乡的女性美和自然美,才华毕露,大获成功,被誉为“佛兰德风土诗人”,在欧洲诗坛崭露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