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佛香炉与三条人命！1993年榆树市“2·18”特大凶杀案侦破始末

素有“大豆之乡”美誉的吉林省榆树市，犹如一颗璀璨的珍珠镶嵌在美丽富饶的松辽平原上，沧海桑田，物换星移。90年代初期的春风吹得江水欢腾，山花烂漫。榆树市委市政府抓住时机，乘势而上，适时成立了“五棵树镇经济开发区”，展现在榆树人民面前的将是一幅前景无比广阔、绚丽的画卷。

然而，1993年新年伊始，一起特大的杀人、抢劫纵火焚尸案却给榆树市笼罩上一层可怕的阴云。

1993年2月18日，正月二十七。

晚上10时30分许，榆树市五棵树镇龚家村双合屯青年刘汉洲从本屯王桂军家打完扑克后，骑上自行车回家。当他骑到屯中开小卖店的刘录家门口时，想进屋买盒烟。这时，他蓦地发现刘家大屋窗户里隐约闪烁着火光，他以为是刘老太太正在烧香念佛。因为刘老太太平时吃斋信佛，家里常年摆放着铜佛和香炉。

刘汉洲推开房门，一股浓烟扑鼻而来，刚走两步，不想跌了一跤，低头细瞧，“妈呀！”

原来是刘老太太横躺在地，借着火光，只见她满头是血，已气绝身亡。

刘汉洲急忙出去喊人，须臾，附近的群众闻声而至。由于浓烟呛鼻，无法靠近，大家伙儿便踹开两扇窗户，结果火借风势，火苗蹿向屋外。在场的群众齐心协力，很快将大火扑灭。

接到报案后，榆树市公安局副局长范宏光、刑警队队长安启范、指导员战柏生带领法医、侦技人员赶到现场。

只见刘家两间草房已全部烧塌，刘老太太的尸体被群众抬至院中，炕上一片灰堆下是两具烧焦的尸体，经群众辨认，一具是刘录（82岁），另一具是刘万和（61岁，刘录之侄，从黑龙江省双峰林业局退休后来榆探亲）。

住在本屯的刘录之女刘淑琴介绍说其父母家中有钱，大约能有四五千元，还有金戒指、银手镯、银元等，另外还有一尊小铜佛和两个香炉，皆为明代古物。

刘老夫妇年老体弱，经营一个不挂牌的小卖店，有天黑就闩门，生人晚间来不开门的习惯，因此判定熟人作案可能性较大。

范副局长和安队长、战指导员等人果断决定，采取紧急行动，将侦查员和当地村干部分成若干小组对全屯160余户居民逐家走访调查。

经过4个多小时的紧张工作，天际已泛出鱼肚白，各小组陆续返回，均无收获。

7时许，长春市公安局副局长孟凡来，刑警大队大队长张方明、副大队长李惠民也率员驱车赶到，会同榆树市局侦技人员对现场进行了全面详细勘查。

死者刘老太太的头顶部有钝器伤，呈粉碎性骨折，喉部、颈部有明显锐器伤，系菜刀之类凶器所伤。刘录与刘万和头部均有钝器伤。

现场勘查、清理、发现如下物品：

1、烧毁得残缺不全的人民币1500余元；

2、刘老太太生前所戴金戒指一枚；

3、铁盒一个，内有被烧人民币的纸灰（准确数目不详）；

4、银手镯一副；

5、硬币6～7斤；

6、“袁大头”银元一个：

7、砍出豁的菜刀一把（经辨认是死者家的，此为作案凶器）。

室内炕上、墙上及被褥等处发

现大量喷溅状血迹。

由于房毁人亡，现场提供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痕迹物证，给侦破工作带来的难度是可想而知的。这起凶狠残暴的惨案，使当地群众感到极大的恐慌和畏惧。此案能否破获，犹如一个巨大的挑战摆在每一个参战干警面前。

案情分析会上，围坐在会议桌四周的长春、榆树两地的公安干警纷纷发言，各抒己见，一致认为案件性质为杀人、抢劫、纵火焚尸。因为作案分子不但杀了人，还抢走了钱财和铜佛、香炉等。另外，熟人作案可能性较大，从刘老夫妇夜间不给生人开门这一情况判断，很可能是本屯或曾在本屯居住后又搬走的人员所为。

为尽快破案，市局领导亲自坐镇，周密部署，在案情分析的基础上，专案组重新确定了侦察范围和侦察对象，拟定了摸底调查条件：以发案地周围双合屯、八家屯、佟家窝堡屯等10余个村屯为重点，围绕内外流动人口，对着装有明显变化，从事倒卖文物、与刘家有经济往来等因素的人员进行大范围摸底。

侦查员们一方面紧紧依靠当地党委、政府，依靠人民群众调查取证，另一方面奔赴长春、哈尔滨等文物珠宝店，控制犯罪分子销赃渠道。

从19日到23日，侦查员们披星戴月，顶风冒雪，夜以继日，先后走访、审查了千余人，共列出重点嫌疑人16名，经反复工作，筛选确定了若干名重大嫌疑人。

丁原方，男，25岁，原住双合屯，1990年搬到新疆做工，春节前丁原方一家3口人回到榆树，住在其岳父家。正月初五，丁原方与人打架受伤在榆树医院住院。

走访时，有人反映说丁原方于2月18日早在双合屯西头与其连襟杨某往五棵树方向走。侦查员迂回走访丁原方岳父，其岳父说丁原方还在医院住院。

审查杨某时，杨支支吾吾，一再说丁原方始终在医院住院。并说他2月18日那天正在吉林市办事，前天才回来。

据侦查员了解，杨某2月18日那天在家，并没有去吉林市。他为什么要撒谎？

看来内中必有隐情，侦查员对杨展开强大攻势。最后，杨吐出实情，原来2月18日那天侦查员挨家查夜时，杨某正在家中赌博，吓得他急忙到邻居家躲藏起来，并告诉他媳妇说他上吉林了。所以，当侦查员审查时他只好撒谎说去吉林了。因为别人看见他和丁原方在一起，怕怀疑他，也就替丁原方撒了谎。经查，丁原方亦不占有作案时间。

王海兵，38岁，单身汉，住双合屯5队，是一个因盗窃被判刑的劳改释放人员。该人释放后仍不思改过，胡吃乱喝，至今没混上个媳妇。该人与被害人家素有来往，曾欠刘录200多块钱。一次与别人喝酒时曾扬言要整死刘录。案发当天，有人看见王海兵去过刘家。

以上种种迹象表明王海兵具有重大杀人嫌疑，侦查员立即围绕王海兵展开内查外调，最后直接接触王海兵，经过一番工作，终于查明王某不占有作案时间，又一个重大嫌疑人被否掉了。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一个又一个重大嫌疑人被否掉了，马不停蹄地工作，换来的虽然是一大摞没有太大价值的询（讯）问笔录。

然而，这一切不也预示着我们的侦查员们正一步一步地向犯罪分子逼近吗？

侦查员们针对群众存在的害怕报复心理，采取边做思想工作，边摸底排查的方法，这样，群众解除了思想顾虑，也就敢于揭发检举了，很快，一条重要的线索上来了。

23日22时许，专案组获得新情况：原住双合屯的外来人张宇（男，24岁，四平铁路六段工人）有作案时间。

进一步查张宇的为人，发现张宇平时有些玩世不恭，什么事都不在乎。1990年全家搬到四平，案发当天，张宇从四平回来，住在双合屯一亲属家，据此，侦查员对张进行调查取证。

24日下午，张宇突然离开双合屯。专案组立即对其住处进行详细搜查，果然在屋内灶坑里搜出香炉一个，在西锅台里搜出铜佛、香炉各一个及一根30厘米长的螺纹钢棒。

珍奇的文物，有力的物证，由此可断定张宇即为此案的真正凶手。

专案组连夜召开紧急会议，部署追捕张宇行动计划。

当晚11点30分，侦查员兵分四路，对张宇可能落脚藏身的四平、长春、公主岭等地进行寻踪追捕。次日早6时许，终于在四平市临家河桥铁路工区将张宇擒获。

杀人越货，到头来终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枉费了卿卿性命。

原来，刘老太太生前吃斋信佛，且善跳大神，逢有张家闺女有病，李家儿子摊事，她都给跳上一阵，说些驱灾避邪的吉利话，讨些赏钱，日积月累，也攒下数千元“家底”。平时，刘老太太家的木柜上总摆放着铜佛和香炉，整日里香烟缭绕，刘老太太逢人就说她的铜佛、香炉是明代古物，非常值钱，并说铜佛肚里的佛心是金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张宇盯上了刘家的铜佛和香炉，急欲得到。

2月18日晚间，天地一片朦胧，西北风刮个不停。这真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晚上9点30分许，从四平乘坐火车来到榆树的张宇悄悄走进刘录家，见四下无人，便急忙敲打刘家院门，刘老太太见是熟人便将大门打开，张宇进屋后，刘老太太问他吃点啥，张宇说啥也不想吃。坐一会儿，张宇说回去，刘老太太送他，当刘老太太刚打开院门时，张宇从后面抄起事先准备好的钢棒照刘老太太头部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