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的下邳陈氏家族,在汉末三国有着浓墨重彩、影响深远的表现。
其家族人才炫目,实力不俗,因此常为人们所津津乐道。
然而在短短几十年里,其家主经历了四次变迁,从侧面也能看出一个家族崛起的不易。
(陈球种树,后人乘凉)
家族兴起者:陈球少年天才、文治武功、正直无畏、出将入相,与宦官集团抗争的太尉陈球,将下邳陈氏带入公族。(《后汉书·张王种陈列传》)
他开启了家族在汉末绚丽的一页,无疑是首位家主。
179年,陈球为宦官所害。
在他死后,仍然给家族带来许多好处。
下邳陈氏家族不仅受到士族、百姓的拥戴,朝廷、诸侯军阀也各自为了利益,争相拉拢其子侄。
家族继起者:陈瑀陈瑀是陈球的长子,陈珪是陈球的侄子。
陈球生前,二陈便以家世和才学,双双被举为孝廉。
陈瑀被公府征辟到京城,做了管理洛阳市集的长官;陈珪在外担任大县县令;陈球另有一子,以其守零陵之功,被征召入京为郎官。
(年轻时代的陈氏双壁)
到陈球被害,陈瑀不应太尉府的征召回乡,陈珪也辞官归去。
二陈在家乡下邳国淮浦县,一蛰伏就是十年。
永汉元年,是189年九月董卓进京废帝、掌控朝政后,所改的年号。
为了收买士族人心,董卓替陈球平冤昭雪,再次征召回到下邳老家的陈瑀、陈珪兄弟为官。
先拜陈瑀为朝廷议郎,再升为吴郡太守;举陈珪为茂才,再任命为兖州济北相。
因董卓不得士族人心,二陈都没去上任,仍留在家乡。
(李贤《后汉书·张王种陈列传》引《谢承书》)
又过了三年。
直到192年十二月,扬州刺史陈温死,袁绍、袁术兄弟为扬州刺史的人选展开了较量,袁术获胜,请陈瑀出任扬州刺史。(裴注《三国志·袁术传》引《英雄记》)
(陈瑀失败的尝试)
因为袁家是当时士族之冠冕,袁氏兄弟又皆为关东联军首领,代表的是大多数士族的利益。
陈瑀答应了上任,下邳陈氏拥有了首块地盘,开始活跃于汉末历史舞台。
从以上二陈的履历,我们可以看到无论朝廷,还是袁术,对他们亲疏还是有别的。
陈瑀所任多在中央,而陈珪都在地方;即使同在地方,吴郡是大郡,比济北国也富庶得多;当只有一个坑的时候,袁术请出来的陈瑀,而不是我们更熟悉的陈珪。
虽然陈珪比陈瑀年长,但陈瑀是陈球的儿子,出身还是有点点差距。
所以在陈球死后,下邳陈氏的新家主,轮不到陈珪,而是陈瑀!
193年,袁术北上陈留,被曹操打败一路追赶,南逃淮南。
陶谦起用陈珪为沛相,与陈瑀领导的下邳陈氏相勾结。
(陈瑀陈珪围堵袁术于淮南)
陈瑀对有起用之恩的袁术落井下石,将其围堵于淮南。(裴注《三国志·袁术传》引《英雄记》)
但年末陈瑀兵败,被袁术驱逐回徐州老家。(裴注《三国志·吕范传》引《九州春秋》)
家族规划者:陈珪陈瑀丢掉地盘,只带着部分兵马逃回家乡淮浦,而陈珪此时却拥有沛国的地盘。
并不是说一下子下邳陈氏的领导权,就从陈瑀转移到陈珪手上了。
中间还有个过程,因为陈瑀回去后也没闲着。
193年底,徐州下邳相笮融,已经放弃地盘,南下杀广陵太守赵昱,过江跑到了江东。
南徐州两郡国顿时无主,袁术自称“徐州伯”发起进攻,想捡漏。
在这危难时刻,下邳陈氏站了出来,带领南徐州的家乡父老抵抗了袁术大军三年。
(196年六月前下邳陈氏丢广陵)
陈珪远在西边的沛国,无法指挥东线的战争,故南徐州的首领只会是陈瑀、陈登中的一位。
197年曹操的许都朝廷,让孙策与吕布、陈瑀、陈登围攻袁术,给孙策的诏令是这样写的:
其(孙策)亟与(吕)布及行吴郡太守安东将军陈瑀戮力一心,同时赴讨。--裴注《三国志·孙破虏讨逆传》引《江表传》
许都朝廷给陈瑀的官职是“安东将军”“行吴郡太守”,提都没提陈登一下。陈登的广陵太守、伏波将军都是后来才封的。
虽然陈瑀是“故”扬州刺史,但在曹操眼里,陈登这个徐州典农校尉,还是不能和他比。
更何况,陈瑀是陈登的堂叔。
所以,东线南徐州的领导者,是陈瑀,而不是陈登。虽然很可能陈登的奉献更大。
(陈瑀带着南徐州阻挡了袁术三年)
到196年六月刘备、袁术对峙淮南前,坚持了三年的陈瑀,再次丢了广陵淮河之南,只能坚守于家乡淮浦周边。
而西线的陈珪还坚守在沛国治所相城。
袁术为抢在吕布之前得到相城,用陈珪的儿子陈应要挟,要陈珪投降。
现在下邳陈氏的命运,轮不到再次被打回原形的陈瑀了,陈珪坚决拒绝了袁术的劝降,放弃自身难保的刘备,心许迎天子的曹操,丢沛国后权宜归附吕布,后为曹操图吕布。
陈珪正式成为第三任家主,但这也造成了下邳陈氏内部的分裂。
陈瑀被孙策派去的吕范所败后,既不投吕布,也不投曹操,更奇怪的是没去地盘相邻的陈登处,而是远远地”单骑“投奔了袁绍。(裴注《三国志·损破虏讨逆传》引《山阳公载记》)
(陈珪为家族寻到出路但陈瑀和他有分歧)
必然是陈瑀对陈珪的一些决策不满,双方产生了路线分歧,出现了内部裂痕。
从而造成下邳陈氏的力量,再一次遭受沉重打击,被削弱。
家族崛起者:陈登197年后,再不见陈珪的记载,或许已故。陈瑀也逃去冀州了。
陈珪之子陈登,成为下邳陈氏第四任家主。
197年,袁术、吕布反目爆发大战,吕布获胜,虎步江淮反击到袁术的九江郡境内。
驻兵在徐州广陵郡射阳县的陈登,也趁机对被袁术所占的广陵郡发起了总攻。
袁术之广陵太守吴景逃走,投奔了江东的孙策。
陈登成为广陵太守,尽得徐州淮河以南,集广陵郡的军政大权于一身,并深得广陵百姓的爱戴。
(陈登深得广陵人心割据一方)
到陈登时代,下邳陈氏终于正式成为了割据一方的诸侯。
先后对吕布、曹操都保持了很大的独立性,疆域内没有吕布、曹操的兵马,可以说是听调不听宣,家族进入鼎盛。
198年末,曹操讨伐吕布,陈登配合北上,先于曹操对吕布的下邳城发起进攻,与曹操一起消灭了吕布。
当时因曹操与袁绍关系已很紧张,时间仓促,曹操没来得及对广陵郡进行侵蚀,就离开了徐州。
199年末-200年官渡之战期间,孙策派军队趁机两次攻打陈登的广陵郡。
在第二次时,陈登起先没把握取胜,派去陈矫向曹操请援兵,将曹军引进了广陵。(裴注《三国志·吕布传》引《先贤行状》)
就好比红军进入贵州,贵州“土皇帝”王家烈无法有效对抗,蒋介石派薛岳率中央军进入贵州,王家烈失势,贵州为蒋介石所有一样。
(陈登危急求援,丧失广陵主权)
陈登因曹军进入广陵郡,也失去了对广陵的绝对控制权,不久后被曹操调离,再不久暴死。(裴注《三国志·吕布传》引《先贤行状》)
可笑的是,曹操的援军还没到,陈登靠自己就打退了孙策的江东军。
总结经过几代人的努力,下邳陈氏崛起于汉末,异常耀眼。
然而天下大势已变,小势力生存已很艰难,把家族带上鼎盛的陈登,一招不慎,家族几十年的努力功亏一篑,令人不甚唏嘘。
一个家族的崛起兴盛不易,而能保持长盛不衰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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