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案大观:“疯儿逗”判强奸案

扫雪烹茶说书 2024-10-04 14:06:35

从前,永宁县有一位知县,名叫冷载阳。此人脾气古怪,说话诙谐,引人发噱,审案不依官场规矩,因此有人就给他取了个绰号,叫“疯儿逗”。

他到任不久,乡里发生了一桩强奸案,冷知县把原告递呈的状纸认真地翻阅了一遍,就叫书吏写了一块牌告挂在县衙门前。内容是三天后开庭审理此案。消息一传,人们无不翘首以待。

到审案这天,公堂外边早就围了密密匝匝看审案的人。堂上三班六房、衙役皂隶、牢头捕快挨次排班肃立。只听值班差役高叫一声:“大老爷升堂啦!”冷知县身着官服,神态自若,踱着方步走来,坐在太师椅上。一阵堂威过后,冷知县传下话去,要原告上堂。

原告是凤凰里的财主叫吴天良,其人生得肥头小眼,鹰鼻钩嘴,挺着大肚子,蹒跚而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他老婆,满脸脂粉,身体肥胖,年纪三十多岁。两口子站立堂下,那女人禀道:“民妇姓赖名巧云,凤凰里人。家里只有我夫妇两人。三年前,有个无家可归的外地人叫郑裁缝,流落街头,民妇见他可怜,收留在我家住宿。不料他忘恩负义,居心不良,趁我当家人外出走亲戚之际,闯入我卧房,关闭房门,捂着我嘴巴,将我抱上床去,按住我让我动弹不得。正在危急之际,碰巧我丈夫回家,一脚将房门踢开,郑裁缝才罢了手。请大老爷做主,严惩这个老不收心的郑裁缝。”接着他男人也绘声绘色地诉说一遍,还振振有词地对天发誓:“如有诬告,甘受重罚。”原告诉完,就传被告上堂审讯。

被告郑裁缝年约六十多岁,面容憔悴,骨瘦如柴,跪在地下泪流满面,连呼冤枉。冷知县叫他站起来慢慢地讲。郑道:“启禀大老爷,小人是内江人,做裁缝手艺多年。三年前来到凤凰里谋生。吴天良夫妇听说我有裁缝手艺,便留我在他家门房居住。白天我出去帮人缝衣,夜晚住宿他家,无事就帮他家看门。连年来我帮人缝衣所得工钱都存放在吴天良手里,日积月累已积存在他手里六十多两银子。因半月前接到久别多年的儿子来信,催我回家安度晚年。因此我几次向吴天良告辞,请还我积存的银子。不料他妻子不存好心,叫我进她卧房拿银子,起初我不敢进去,她再三催促,我急于想收回银子,就随她跨进房门。吴天良就从床帐后面冲了出来,不由分说,诬我强奸他妻子。此时他妻子解开上衣,把头发散乱,大叫大嚷。这是他夫妻预先设下的圈套,诬陷小人。请大老爷明察,叫吴天良归还我多年积存下来的血汗银子,好让我回家和小儿团聚。”

冷知县听完原告、被告的陈述,略一思索,即叫差役扛来一根木柱和一把大秤,放在公堂上。围观的人无不莫名其妙,不知拿这木柱和大秤来何用。连衙门里的人也感到奇怪,历来审讯奸淫、烧杀、盗匪、诈骗案的公堂上,只见放着打屁股的大板,掌嘴巴的小板,用重刑的夹棍等刑具,未见有放木柱、大秤的。众人正猜疑间,冷知县向差役说道:“把赖氏的身子称一下,看有多重?”差役动手在赖氏腰间拴一根带子,把赖氏挂在秤钩上。顷刻间差人禀道:“原告赖氏体重一百三十八斤半。”冷知县又道:“称木柱有多少重量。”差人称了禀道:“木柱六十五斤三两。”在公案旁边的师爷就记下来。观看的人们又不禁小声地议论起来:“这木桩与本案有何牵连?”冷知县又叫郑裁缝把木柱抱起来在公堂上走一圈,郑裁缝不敢违抗,用尽全身之力,也没把木柱抱起,直累得喘不过气来。观众们都为郑裁缝着急,不知抱不起木柱要判他什么罪? 冷知县看在眼里,突然把惊堂木一拍,厉声说道:“郑裁缝停止抱木柱了。”回头指着赖氏喝道:“大胆刁妇,你两口子共谋设下骗局,陷害好人,存心要侵吞郑裁缝的银子。给我把刁妇拖下去重责一百大板屁股,再说道理。”话刚说完,堂下看审案的人便纷纷议论起来,都说:“怪,历来未见过惩罚女人用笞臀(打屁股)的刑罚,今天冷知县心血来潮,要打女人的屁股,真是名副其实的‘疯儿逗’。”

赖氏一听说要打她的屁股,侧头一看,见一个差人手拿大板立在身边,又见另一个差人前来拉她,不由紧张起来。这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中也要顾及羞耻,便挺着身子硬不跪下,紧紧捏紧裤带,拚命挣扎,死死不放。大声嚎叫道:“请大老爷开恩,情愿掌嘴巴,免打屁股!”两个差人横拉顺拖,还是无法把她按在地上。公堂上就这样拉扯着,冷知县也不催逼用刑,凭她顽抗嘶叫,不加制止。

稍顷,冷知县把惊堂木用力一拍,说道:“住手,不必打大板了。”接着站起来向左右看审的人说道:“各位父老,郑裁缝没有强奸这刁妇,刚才大家都看到郑裁缝抱不起这六十多斤重的木柱,刁妇体重一百三十多斤,郑裁缝怎么能将她抱上床去?再则衙里的差役都按不倒她在地上,难道手无缚鸡之力的郑裁缝能把她按在床上施以强奸吗? 分明是他两口子设下陷阱,引诱郑裁缝上当,借端诬告,存心要侵吞银子。这等恶人该当何罪? 请父老们公断。”观看的人们高声应道:“严办吴天良两口子诬告陷害罪!”

这时,吴天良两口子见真相败露,激起公愤,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叩头求饶:“小人夫妇见财起意,共谋策划陷害郑裁缝,企图吞没他的银两……”冷知县见他们夫妇已供认不讳,便喝令两人当堂画押招供,了却此案。吴天良夫妇满脸羞愧,抱头鼠窜而去。看审的人称赞冷知县审判精细,明察秋毫,洞若观火,实在不是“疯儿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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