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很奇怪,家家户户都是男孩。
但凡女孩长到10岁就消失不见。
男孩的性情极其古怪,经常伤人。
那天我奶奶把我领上了山,我看见了一排排罐子。
封闭的罐子中隐隐还有哭声,有男孩也有女孩的。
我猜发现村里隐藏的秘密。
1
那日和邻居家小三子玩,他猛的发怒用石子划伤了我的手。
回到家我本以为会得到奶奶的关心。
没想到奶奶却把我大骂一顿。
只有一句我记得清楚。
她说「果然还得是山换子。」
我很是奇怪,什么叫山换子,结果换来奶奶的一巴掌,我的牙都被打落了。
再不敢问。
我们村有很多解释不了的事。
就像近几年村里的女孩子越来越少。
小时候村里同龄的女孩还有很多。
可到了十岁,一个个再不出现。
每当一个女孩子消失,没过几日他们家里就会传出有人怀孕的消息,村里的妇女都会去恭喜。
这些人最后生出来全是男孩。
这些男孩很暴躁经常伤人。
且专伤别人手脚。
就连他们父母也很怕这样的孩子。
但饶是如此村里的女孩子还在减少。
不断有奇怪的男孩诞生。
以前有个走出村子的成年姐姐回来想要带走家里的女孩。
被我奶奶以吃饭的名义请来过家里,我兴奋的问她外面的经历。
一夜过去就再没见过她。
奶奶说她们都出去赚钱了。
男孩子才能留在村里,大点的女孩就该出去给家里换钱。
她这话我是不信的。
这些年村里没了女孩,那些长大的男人都是绑了外村的女孩回来成亲,各个痴傻。
那为什么女孩子不留下结婚呢。
奶奶见我又在思考问题,猛地拍了我背一巴掌。
我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奶奶踩着我过去,嘴里念叨着。
「没用的东西。」
我疼的缩起身子。
2
家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自小我家就比旁人幸福。
家里的孩子个个正常,又聪明能干。
村里像我家这样的少之又少。
但村里的人甚是瞧不起母亲,就因为我家没有山换子。
这些年爸妈和奶奶争吵不断。
奶奶总说我和妹妹是没用的,弟弟也是比不得山换子。
我稍想问什么换来的都是一顿毒打。
有的时候奶奶还会气的把我扔进粪坑里。
我不明白为什么奶奶总是对着别人家的暴躁孩子高兴。
而看我们憎恶。
这几天自从隔壁家的大花也失踪了,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
还约了第二天去钓鱼,她就消失了。
大花失踪后,她家婶娘也怀了孕。
奶奶见天的去打听,回来看着我笑的一脸满意。
她的皱纹已爬满全脸,眼窝深陷,盯着我的时候像是要索命的阎王。
妈妈护在我身前,多次欲言又止。
被奶奶打的次数多了,她也有些犹疑。
这天夜里隔壁婶娘的尖叫声震得我从床上一股脑爬了起来。
蹬上鞋子就跑向隔壁。
我们到的时候他家小二子已经砍断了小三子的一只脚。
血流了一地。
婶娘吓得躲在一旁,嘴里一直念叨着「大丫回来了。」
我环顾四周,哪里有大丫,她不是离开村子了么。
我爸手脚利索,上前把小二子捆在了床上。
他疯了一样的挣动。
别人都不敢靠近。
直到半夜他困了才慢慢松软下去。
解开他的瞬间他猛地抬起双臂就这么睡了。
我见了这场面,回去后我吓得整宿不敢闭眼。
小二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伤了他弟弟。
那样子活像见鬼了。
门那边,我妈和奶奶又争吵了一夜。
3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黑眼圈赶紧摸到隔壁去看小三子。
隔壁的大伯却说小三子离开村子了。
他不见半分伤心,背着个篓子出门去了。
昨天被砍断了脚,不去医院街上,那是怎么离开的村子?
事觉不对,我转身又去了村里的卫生所。
这些年村里每每有伤了手脚的孩子都是送来这里。
问了一圈却没人见过他,看来可能真的如伯父所说送去村外了。
我有些失落,玩的好的小三子也不见了。
这天夜里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声中夹杂着雷声吵的我睡不着觉。
听到隔壁又起了稀索声。
我趁着家人熟睡,沿着屋檐一路躲着摸去了隔壁。
隔壁的夫妇没睡,烛光里,俩人前面放着一个大罐子。
俩人念念叨叨,一会哭一会笑,阴森森的。
「孩啊,早点回来啊,妈等你呢。」
几天工夫,他家竟从三个孩子只剩下了小二子,这对夫妻还能笑的出来。
这气氛要多诡异就多诡异。
这会小二子还被捆着,整个人魔魔怔怔的。
雨虽大,但清新的土壤味道里却夹杂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风吹的我背脊发凉,不敢再多看那对怪异的夫妻,我转身顺着墙沿往回走。
若是打湿衣服,奶奶发觉定会打死我。
刚走到转角处,我看到树下有个白白的东西。
在漆黑的夜里和土壤的颜色对比尤其明显。
我的好奇心又冒了出来,拿起一片厚叶子我顶在头上摸索过去。
此刻院子里除了雨声只有我的呼吸声,没有灯光的地方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
一个雷猛地劈了下来。
我吓了一哆嗦。
借着刚才的亮光下我才看清,那白白的竟是只小孩脚。
这不是小三子的脚么,那脚上有个红绳子。
竟是被埋在了这里。
许是下雨的缘故被冲刷了出来。
小三子的脚在这里,那他去了村外的哪里呢。
我吓得赶紧往回跑,再顾不得湿不湿衣服。
躺在床上我紧捂着被子做了整宿的梦。
梦里小三子一直喊疼。
他叫我放他出来。
他怕黑。
4
第二天我就发起了高烧。
爸爸来看我,我抓起他的手和他讲了昨晚的事。
他告诉我千万别和奶奶说。
但奶奶还是知道了。
她把我按在炕沿上找了荆条揍我,打的我皮开肉绽。
答应了再不好奇,她才歇了去吃了早饭。
敞开了大门,瞧着我难受的样子就饭吃。
弟弟看了我被打的全程,不敢坐下与奶奶同桌。
奶奶挥手给了他一巴掌,妈妈抱着弟弟沉默不语,心疼的抹泪。
「胆子这么小做什么男孩子。」
「我老李家怎么会有这么懦弱的孩子,山换子就是比家生子强」
说完她拿筷子点了我的方向。
「以后还得靠你姐。」
妹妹一脸好奇的看着奶奶。
「你不是说弟弟是顶梁柱,姐姐今年就要离开村子了么,怎么会靠姐姐呢。」
奶奶只白了妹妹一眼。
「你也不远了。」
眼见奶奶第一次表扬了我,刚才挨打的地方也不疼了。
我勉强起身给奶奶又加了个菜才敢躺下,心里美滋滋的。
傍晚的时候,隔壁村子来了一群人。
手里拿着锄头火把就要找人。
我仔细听才明白他们丢了孩子。
村长带着众人站在村口,纷纷表示没见过。
我倒是有些印象。
村里下午确实有个生面孔。
这会不见,我猜会不会是跑进了山里。
外村的不识路,跑进山里也是有可能的。
想起奶奶说我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会我壮起胆子向后山摸去。
这里平时只有大人可以进入,小孩连靠近都不行。
这会借着虎劲,半个小时我就爬一半。
四月刚过,山还很荒凉,越向上爬越阴风阵阵。
我只敢挑着大人走过的路走,
渐渐地空气里传来腐败的味道。
天天渐渐黑下来,我也有些胆颤,只想着找到孩子快点回家。
没到山顶竟让我发现一个山洞。
洞口有个罐子。
正是这罐子让我止住了脚步。
5
这罐子看起来和隔壁家的一样。
圆滚滚的一个,黄色的漆,上面封着一张羊皮。
罐子里有猫叫似的哭声。
我把羊皮轻轻划破一角。
仅看了一眼,全身血液倒流,差点尿了裤子。
那里面是个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正看着我。
他的瞳孔有些散开,显着眼眸特别黑。
我隐约看见那孩子没了双手。
举着光秃秃的胳膊正在敲。
我不敢再听他的声音。
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家,回来也只用了去时的一半。
到家的时候我没刹住还撞到了奶奶。
我的双腿止不住的颤抖,对上奶奶的脸更是哽住了口气。
她看了眼失魂的我一脸犹疑。
「你是不是去了后山了,你看见了什么?」
我强装镇定,暗自告诫自己决不能让奶奶发现。
她和往常一样打了我几巴掌就放了我。
等无人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早已湿透了衣服。
回想刚才,我隐约看到罐子上写的竟是我妈的名字。
6
第二天一早,我还有些寒颤。
我不明白,怎么罐子上是我妈的名字,那罐子里封的是谁,是别村的孩子么。
早上的村子雾霭沉沉,凉的刺骨。
就听奶奶喝了粥在那讽刺。
「那女人还没走,她以为她还能找到她儿子?做梦。」
我慢慢退出去,披上件衣服直奔村口。
果然有个女子正缩在地上,旁边一堆篝火已经熄灭。
这是等了一夜?
她应该是肯定自己的孩子就在这里才会坚持不走。
昨天我看到的孩子一定是她的。
那孩子虽然可怖但好像还活着,我听到的猫叫就是他的哭声。
他母亲实在可怜,村里人都放弃的走了,只有她还在等孩子回来。
我转身顺着小路再一次摸到昨天的地方。
那罐子还在那里,被我掀起的羊皮也没破。
里面的人应该没出来。
现在是白天,我壮起胆子再次上前。
此时的罐子不再有任何哭声。
我轻轻掀起羊皮。
里面的人已经彻底没了声息。
维持着手举高的动作,看起来和小二子发疯的样子很像。
我一把掀开封口,使着全身力气试图把他拖出来。
但我身材瘦弱,力气小,费了半天劲都没能成功。
就在我打算直接推倒罐子的时候,我听到了从远处渐渐传来破草的声音。
吓得我赶紧躲到了身后的山洞里。
山洞不见光,里面腐臭的味道熏得我睁不开眼睛。
来的人竟是我奶和我妈,我赶紧躲到石壁后。
紧紧捂住嘴。
奶奶围着那罐子转悠半天,嘴里一直在骂。
我妈捂着肚子满面愁容。
「这谁掀了咱家的山换子,我非得剁了他不可。」
这就是山换子?
「妈,咱家干嘛用别人家的孩子,这能行么?」
我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步,踩中了一个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