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妻子结婚十年,我们之间相敬如宾。
连夫妻生活都不曾有过。
以至于纪念日这天,当她再次拒绝了我的求欢时。
我已经能够面不改色且毫无反应地接受了。
她说,她不想我们的爱情掺杂这种原始的兽欲。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可心中却一片冰凉,果然如此。
又是这个借口。
要不是整理旧物时无意中看到了她藏起来的日记本,我估计现在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结婚这么多年,我本以为,杜鹃对我有着足够深厚的感情。
我想我们也可以有着平稳的夫妻生活,和普通人也并没有几分差别。
也能生育自己的小孩。
这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我是景家的独生子,爸妈曾经多次催促我要小孩。
但顾忌着杜鹃的心情,我甚至撒谎骗爸妈,是我身体有问题,这辈子注定没有子嗣。
看着好友的小孩咿呀学步的时候,我的心里只有满满的羡慕。
但这种心态我从来没有在杜鹃面前表现出来,只因为我不想给她压力。
而她却宁愿瞒着我,只因为不想履行夫妻义务。
这一刻,我只感觉我的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碎成了一片一片。
暗恋四年,结婚十年。
当杜鹃舔狗的第十四年,我不想舔了。
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递到她的面前。
“杜鹃,我们离婚吧。”
刚刚将文件扔在一旁的杜鹃,听到是离婚协议书,直接站起身来,满目疑惑。
“景程,就因为我不同意你的求欢,你竟然威胁要和我离婚?”
“你怎么这么自私,我的理想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不欲揭穿她这可笑的借口。
“不是威胁,你看看,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
杜鹃拿起文件翻了翻,脸色更加难看了。
“为什么?”
我怔愣地看着杜鹃,心思却飘远了。
如果不是无意中发现了杜鹃的日记本,我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杜鹃仅仅只是不想和我发生关系罢了。
十年来,她每一天都会写日记,里面的内容全部是和苏言有关的。
一条一条看下来,我颓然无力垂下了双手。
每一条都诉说着她对白月光竹马的缠绵爱恋。
“今天,是阿言离开的第一天,我好想他。”
“今天,是阿言离开的第一年,我好想他。以前他曾说要带我去滑雪,可惜还是失约了。”
“阿言离开的第三年,我曾经答应,要给他生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可惜这个愿望这辈子都注定不能实现了。”
……
杜鹃从小家境优渥,是被千娇百宠长大的。
我、杜鹃、苏言同是一个大学的校友。
杜鹃是学校主持系公认的校花,对她有好感的男生不计其数,我也不例外。
但她对所有男生都是冷漠疏离的样子,让人望而却步。
唯独除了苏言,她对他是不同的。
大学四年,看过太多优秀的男生被杜鹃拒绝,我也没想过能从这么多人里面脱颖而出。
但变故就是这么猝不及防的发生了。
杜鹃的父亲突发心脏病去世了,她的专业,让她对生意上的事情一窍不通。
她妈更是过惯了贵妇人的生活,经不起一点风浪。
眼看着她家就要被对家公司一点点蚕食,她妈逼不得已想出了联姻的法子。
那个时候的杜家就是个烫手山芋,没人敢接。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难。
是我,不顾爸妈的劝阻,毅然决然接下了这个烂摊子。
而她的竹马苏言,却在一次滑雪时出了意外,长眠在一场雪崩之中。
也是这一场场意外,造就了我们现在的人生。
我其实知道她心底里一直放不下苏言。
但之前我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和一个死人去争什么。
只要我日复一日对杜鹃好,迟早有一天,她会被我的真情打动。
我不奢求她像我一样,愿意倾其所有。
只要她能在心底的某个角落给我留下一点点空位就好了,我就很知足了。
可是直到发现了那些她全心全意都在怀念苏言的日记,意识到我在她心里连一个苏言的替代品都比不过的时候。
我的心好像彻底死了。
绝望、麻木、失落,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我终于决定放手了,祝她幸福。
前段时间杜鹃生病了。
我特意请假去了有名的寺庙为她上香祈福。
回程时却看见了站在许愿树下的老婆。
我心下疑惑,明明刚才她还说在和闺蜜逛街,怎么现在出现在这里。
我正准备上前和她打招呼。
就看见了她用仰慕的眼光望着的那个男人。
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何晨。
何晨的履历很是普通,但在一众名校毕业生中却被杜鹃执意招录了进来。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明白了为什么。
像,实在是太像了。
就连眼角那颗泪痣,都恰到好处在一模一样的位置。
我看着老婆像是变了一个人,每时每刻地跟在他的身边。
她那么激动、那么欣喜,和我在一起时完全不是这样。
挂许愿条的时候,我眼尖地发现了她的字迹。
“希望我和阿言把遗失的过去都弥补回来,永远不要再分开了。”
我看了自己手中的许愿条,苦涩地笑了笑。
“希望杜鹃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真是讽刺啊。
我坐在车上,看着杜鹃挽着何晨的手进了酒店,只觉得内心一片凄凉。
双手握成拳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通,杜鹃的声音里面是藏不住的娇嗔,和以往每次我热吻她时的反应一样。
“老婆,你逛街累了吗?我来接你回家吧。”
一开始接到我的电话,杜鹃慌乱了一瞬。
但也仅仅是一瞬而已。
“不用了,今晚我就在媛媛家里睡下了。”
我又给杜鹃的好闺蜜媛媛打了电话,得到的回答是一致的。
我嘲讽般勾了勾唇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天晚上,我就在酒店门口的地上停车位枯坐了一宿。
直到日上三竿,我才看见何晨和老婆手牵着手从酒店大门口并肩而出。
他们看上去就像一对真的爱人,彼此眼神间的爱意浓烈得不能再浓了。
我恨不得死在当场。
杜鹃的红色连衣裙明显皱了,嘴巴上的口红也淡了。
天知道,那一刻,我用了多大毅力才克制住自己冲到他们面前质问的举动。
我习惯性地选择了退缩和忍让。
因为我知道,被放在阳光下灼烧的伤口就算慢慢养好也还是会留下疤痕。
如果这个时候出去,那么我和杜鹃的关系注定回不了头了。
我只觉得内心一片纷乱,思绪万千,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还不想就这样和她结束。
回家后我大醉了一场。
要是能永远被蒙在鼓里该有多好。
可是不堪的真相还是赤裸裸在我面前揭开了——
我是个正常人。
我做不到装聋作哑。
我可以接受在这段感情里面杜鹃不够爱我。
如果我们之间的距离是百步之遥,那么只要她往前走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都交给我。
可是今天再一次被她推开这件事明晃晃告诉我。
对我,她从来都是停留在原地。
这十年的无爱无性婚姻,从头到尾感动的只有我自己。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这么执着呢。
是时候该放手了。
我皱了皱眉,掏出烟盒抽了根烟,刚准备点火,就被杜鹃一巴掌拍飞了。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抽烟。”
我没什么烟瘾,顾忌着杜鹃的感受也很长时间没抽了。
只不过心里烦躁,压力大的时候,下意识就掏出来了。
我没有生气,只收起烟盒,平静地开口。
“是不喜欢别人抽烟,还是只是不喜欢我抽烟罢了?”
她下意识打断我抽烟的动作,让我更加坚定了离婚的念头。
那一天,我分明看见何晨也掏出了烟盒。
但杜鹃却一反常态,不仅没有生气制止,甚至连点火都是她亲手帮忙点的。
所以,在那个替代品面前,她一切的原则都可以作废。
可惜很明显,我永远也成为不了她心里那个特殊的人。
我用了十年,都没能焐热她的心。
人生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日子里,我不想再追逐她的步伐了,我想为自己活着。
杜鹃神色鄙夷地看着我。
“景程,你又在闹什么?成天疑神疑鬼没完没了了是吧?!”
要是放在以前,我可不敢轻易惹杜鹃生气,更别提要和她离婚了。
可是这一刻,我只觉得这场婚姻,好累。
杜鹃双手抱胸,执意等我给她一个合理的借口。
我掏出手机,翻开相册摆在她的面前。
看清内容的瞬间,杜鹃眼神里满是鄙夷和轻蔑。
“够了,景程,你太让我失望了,居然跟踪监视我。”
那是一张杜鹃和何晨手牵手离开酒店的照片。
虽然是匿名发送的,但是我心里很清楚,这张照片的主人是谁。
意图很明显。
他在挑衅我。
杜鹃依旧嘴硬,丝毫没有谎言被拆穿后的心虚感,反而追着我,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就因为这么一张照片?我那天只是脚崴了,让他送送我而已。”
我摇头嗤笑。
事到如今,她居然还想隐瞒。
“那天你说你去闺蜜家睡觉,实际上是和他开房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