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生首次乘坐的飞机,是我自己造的。”
听到这话,想必很多人都可能会感到意外,而这句话出自于一个只有初中文凭的80后农民之口,就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他的名字叫朱士全,1983年诞生于山东,在14年的时间里,他竟造出了18架飞机。朱士全的故事是对那条老话最好的证明:“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在小学年代,每个学生都曾根据老师的要求完成过一篇命题作文——《长大后的梦想》。在那个时候,流行的梦想通常包括成为科学家、医生、教师或宇航员等。朱士全的梦想却是飞上蓝天。那些儿时的梦想,大多数孩子可能不会记得太清或记得很久,但朱士全为了这个梦想执着地追逐了一辈子。7月15日,记者走进了位于山东滕州南沙河镇冯中村的朱士全的故乡,去探寻这位农民飞行家的成长之路。在这个村庄隐密的一隅,有一座三百多平方米的简易厂房,它就是朱士全的“私人飞行基地”。当你推开那扇铁皮门,入眼便是两架崭新的飞机——它们都是朱士全今年新近完成的作品。
热爱,无疑是最好的老师。朱士全从年少时起就对飞机十分着迷,对探寻蓝天充满了好奇。在初中毕业后,他跟随他人学习了汽车维修,这段经历让他学到了许多宝贵的机械技能。后来,他成为了一名长途卡车司机,结婚生子,为了家庭生计而奔波。但即便身为家中顶梁柱,朱士全仍旧未曾放弃过自己的梦想,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在网络上浏览各种飞机相关的信息。对此,他的妻子持中立态度,既不支持也不反对。2007年,一位同样热爱飞行的网友宣布打算自制一架飞机,两年后,他竟然真的成功了。这件事给了朱士全莫大的鼓舞,他首次觉得自己的梦想没有那么遥不可及。“也许我也可以做到。”怀着这样的想法,他上网购买了一系列航空相关书籍,包括空气动力学、机械制造及气象学等等。他白天工作,晚上则躲在房间里研究这些专业书籍,常常通宵达旦。有时遇到无法理解的问题,他就会在线上问询专业人士,或是研究模型飞机来获取灵感。每当得知哪里有航模展,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坐火车前去参观。2010年,通过一位模型飞机爱好者的帮助,他获得了一张运动型小飞机的设计图纸。自此,他就踏上了自己动手制作飞机的路途。但是,真正要制造一架飞机困难重重,有了设计图纸只是第一步,而他首先要做的是彻底理解其背后的工作原理。譬如,一架飞机的平稳飞行要求其重心必须在某一确定区域内。即便是按比例缩放,细微尺寸的差异也可能引起重心偏移到不恰当的位置,这样飞机就无法顺利升空。更何况,一架完整飞机包含成千上万的零件,而且市面上并没有现成的零件可以购买。朱士全只能将设计图纸拿去让其他人加工制造。由于订单数量太少,许多制造商都不愿意承接这样的工作。他只能耐心等待,挨家挨户去谈,终于在快一年后,所有的部件陆续到齐。朱士全的第一架小型动力飞机便是这样组装而成。这架飞机能够容纳一个人,机体长度约为五米。在亲手制造出飞机之前,朱士全甚至都没有坐过飞机,所有的操作经验仅源自于控制小型航模。这时,他心生一计:“既然我能造飞机,那么我肯定也能学会如何驾驶它。”他在互联网上搜集资料,掌握飞行操作的技巧,并且一有时间就在飞机上实践,通过自己的方法积累飞行经验。在这个过程中,朱士全一边学习理论,一边实践操作。由于没有机场供其使用,他便找到一条未被使用的道路,在那里练习了三四天。起初,他只能让飞机在地面上滑行,随后逐步掌握了短距离起飞的技巧。感觉到自己的知识不够系统,他又报名学习了飞行驾驶执照。经过近一年的密集准备后,朱士全终于选定了一个晴朗的日子,进行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飞行尝试。
加速、拉升、起飞,所有操作一气呵成,他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飞向了天空当飞机刚刚升空时,朱士全还有一丝恐慌,但很快这种感觉被兴奋所取代,“当时我觉得在200米的高空看下去景色最为美丽,就保持在这个高度飞行。”朱士全回忆道。半小时的飞行体验之后,朱士全依依不舍地操纵飞机下降。飞机落地的一刹那,地面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朱士全也无法抑制心中的喜悦。这不仅是他人生中首次乘坐飞机,开的更是他一手打造的飞机。从设计到制作,全程都是他自己亲手完成的。那一刻,他内心的成就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谈过梦想之后,就不得不聊聊经济问题了。初次制造飞机时,资金短缺迫使朱士全不得不采用摩托艇引擎,这导致飞机动力不足且外形不够好看。他随即着手筹措资金,打算建造第二架飞机。这一次,朱士全决定完全依照自制的设计图纸打造新型飞机,这无疑需要大笔的经费。失败一次就有可能导致数万元资金化为乌有。一次他采购的螺旋桨,等到装配阶段才发觉跟飞机不配适,这批螺旋桨也只能作废。而后,飞机因重心问题必须几乎全面重新改造。而每一次的改造,都象征着金钱的流出。朱士全目前的主业是操作无人机为农田喷洒农药,这为他提供了还算不错的收益,他将挣来的钱又转而投入到飞机研发事业中。
通过不断地研发,朱士全对于飞机的理解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他逐渐开发出四款技术上乘、安全稳定的机型。他表示,让飞机飞起来简单,难的是怎样在面对紧急状况时妥善应对并确保乘客安全。他几乎每年都进行飞行,从未出现过一次安全事故。随着他自学制造飞机的事迹逐渐扩散开来,越来越多的航空爱好者纷纷前来拜访学习。朱士全几乎每年都会安排几次研讨会,有些爱好者甚至会购买他的飞机回家研究。由于其成熟的技术,朱士全的制造技巧吸引了不少高校和科研机构。他负责制造半成品,然后交付给这些单位进行进一步改进,这大幅节约了他们的制造时间。朱士全自嘲道:“这主要是对我的认可,实际上并不赚钱。”
由于缺乏销售成品飞机的合法资格,一架飞机开发成本高达数十万元,他却只能以七八万元的价格出售,不过这样也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他研发所需的资金压力。对于专业技术人员来说,制造这种小型飞机并非难题,但对于没有系统专业训练的民间爱好者而言,还是有一定的门槛。朱士指出,许多人对他使用木头制造机舱感到惊奇,但这在航空界其实并不罕见,他使用的是专用的云杉木,表面还需覆盖其他特殊材料,并非普通木材。随着航空技术的提升,朱士全的飞行梦想更加宏大。目前,飞机需要长达50米以上的跑道,而周围不能有障碍物。之前,他常选择尚未完工的道路或废弃的机场。然而,今年他在当地一直未能寻找到合适的场地。去年冬季,由于实在想飞,朱士全冒险在刚收割的农田起飞。不料在降落过程中,飞机的起落架撞上一块石头受损,但幸好先前的安全措施起了作用,保证了他的人身安全。
为了克服场地限制,他现正寻求开发能垂直起降的飞机。同时,他还计划与其他厂商合作研发更重型的载货无人机……朱士全感叹道:“从设计到制作完成一架飞机,再亲自驾驶它在天空飞翔,那种感觉……你们能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