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老时年间,人们都说会说话能顶饭吃。所谓谨言慎行,并不是胆小怕事,而是避免无端惹祸上身。
只可惜,很多人对此不以然,也因此招来泼天大祸。
民国十三年夏天,豫北南河村发生了一起离奇的妇人失踪事件,此人本是去河边洗衣裳,结果就此不见了踪影。
这件事最蹊跷的地方在于,她最终在一个绝不该出现的地方被找到。由于出现的地方太过奇怪,更由于引发此事的原因纯属偶然,所以,此事显得较为离奇,使人难窥真相。
可当真相大白时,人们发现,这件事原本可以避免,起因也异常荒谬。
南河村的村名来得好像比较随意,顾名思义,村南边有条河,一年四季,河水汹涌。
村里人靠着这条河,抓鱼摸虾洗衣裳,得到了不少方便。
村里白是大姓,大多数人姓白。另有陈、王二姓,是多年前逃荒到村里定居下来。
白志堂从小跟了个师父学吹唢呐,技艺不精,上不了大台,但要是平时十里八村有了红白之事,他便会跟几个凑成班子,叽里呱啦吹上一通,赚几个活便钱。
民间称他们为“吹丧”的,跟汉初没显名时的周勃属于同行。
白志堂本人平时少言寡语,三脚跺不出个闷屁,但却娶了个大嗓门且泼辣的媳妇,这个叫张花妮的女人长得中人之姿,在当时的农村已经属于了不得。
只不过,此人泼辣成性,蛮不讲理,还特别爱占小便宜,别人找她理论,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往往使别人无计可施。
而且张花妮说话毫无遮拦,老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她倒好,跟人说话专揭短处,别人难堪,她则得意洋洋,哈哈大笑,惹人讨厌。
这年夏天,村里砌井台,找了别村的两兄弟来干活,分别叫成大和成二。
过去村里吃水不方便,一般一个村有一两口大旱井,这种井井口大,井壁用砖匝起来,上面架辘轳。谁家要吃水,就用辘轳吊着桶把水摇上来,再挑回家。
大旱井对村里非常重要,所以都很重视。
原本这口井上有井台,辘轳就固定在上面,只不过年数太久,这个井台塌了,要重新砌。
井台并不小,高约一米,绕着井口,四周各有一米宽,等于是把井口给包了起来。
用料都是砖和石头,要不然辘轳固定不住。
成大成二兄弟两个是瓦匠,干活也麻利,计划五天内把活干完。
大旱井一般都在村里没人住的地方,但这口大旱井则不然,离井口不远的地方有间不知道何年何月建起来的土坯房,低矮破旧,只有一扇小窗户,白天进去也黑咕隆咚。
村里一个叫王保顺的人住在里面,此人当时五十来岁,在娘胎里就带着病,出生后右胳膊萎缩,仅左手能用。因此,他没能娶上媳妇,脾气古怪。
大旱井右边数丈远,有棵大槐树,枝繁叶茂,村里人没事了就喜欢在下面乘凉。
成大成二两兄弟在这里砌井台,大槐树下聚集了不少人,有大人有孩子,有聊天的有做活的。
张花妮端着个箩筐,坐在槐树根下做针线活,箩筐里放着工具。
天热得跟下火似的,偏偏打村口进来个磨剪子戗菜刀的,这人提着个数块扁铁片串在一起的东西,边走边抖手,扁铁片撞击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响声。
“磨剪子嘞戗菜刀……”
这是个三十来岁的精壮汉子,喊得声音洪亮,到了槐树边上停下,觉得这里人多,喊个不停。
张花妮瞧了瞧自己箩筐里的剪刀,就对人招手。
那人见生意上门,乐得嘿嘿笑着到了槐树下,跟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手上不停,给张花妮磨剪子。
这人以为生意上门了,磨得格外起劲。
一边坐着的人却都知道张花妮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占小便宜没够,这磨剪子的人多半要倒霉。
果然,等磨完了,张花妮不说给钱,还是干自己的活。
磨剪子的汉子等了一阵,陪笑脸说自己还要去别的地方转,让张花妮把钱给了。
张花妮眼皮也不抬,说自己身上没带钱,让人家先走,等以后再磨时算账。
汉子一听不干了,他磨剪子磨菜刀算个屁大的生意,就没有见过人赊账,所以他不走,让张花妮把钱给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几句话就说顶了,在槐树下吵了起来。
张花妮言语刻薄,专挑人短处说,比如说汉子眉毛短,估计活不了多久。
汉子气得全身直抖,这女人说话也太损了。
但他拿张花妮没办法,他不敢动手,这是在村里,他要动手,肯定会吃亏。
他还不能跟张花妮一样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怕万一惹恼旁边的人,憋得汉子脸红脖子粗。
张花妮洋洋得意,旁边人也劝汉子,有这吵架的功夫,不如多转转,多磨两把剪子,啥都有了,何必跟她个女人一般见识呢?
汉子没有办法,带着自己工具,愤愤不平离开,临走时看张花妮的眼神很凶恶。
张花妮不以为然,你再怎么凶,还能拿我怎么样?你的眼又没长手,还能打我身上不成?
成大成二兄弟两个是别村的,听到槐树下吵吵,就停下干活看,见张花妮这么厉害,两人笑着对视。
本来他们也没有说什么,但张花妮不愿意了,张嘴指着两人就骂:“俩二杆子咧着裤裆嘴笑啥笑?天天在外面干活,家里老婆不知道怎么偷汉子呢,还笑!”
兄弟两个目瞪口呆,面红耳赤,对张花妮怒目而视了一阵,又低头开始干活。
另一边,王保顺背着一捆柴想回到离井口不远的小屋里,他右边胳膊不管用,用左手艰难拽着,显得有些滑稽。
张花妮指着王保顺笑骂:“哈哈,跟个鳖孙似的,也不知道他娘作了多少孽,生下了这么个废物。”
王保顺跟没听见人一样,只顾往自己屋里走,张花妮不依不饶下结论。
“这么窝囊,还得打十辈子光棍。”
王保顺进屋,也不管热不热,咣当关上了门,张花妮这才消停。
次日,成大成二兄弟两个没干活,说是家里有点事,兄弟两个需要一起回家一趟。
其实,井台已经砌个差不多,这么大的井台,村里也不舍得完全填实,里面实际上是空的,填的是土,就是外面用砖石包了厚厚一层。
估计再干一天,就能完工。
槐树下又坐了不少人,张花妮端着个盆子去村南面的河边洗衣裳。
半下午时,白志堂在外面吹丧回来,发现张花妮不在家,他也没在意,躺下倒头便睡。再醒来,天已经黑了,可是张花妮还是没有回家。
白志堂有些慌了,跑出去问别人。
有不少人还在乘凉,大家一想,吃过早饭后,见到张花妮端盆子去了河边,后面就再没有人见过她了。
白志堂听后更加慌,河水不小,他怕张花妮掉河里。
他喊上几个人一起寻找,可一夜未果,到天亮后,大家确认了一件事,张花妮失踪了,要不然,她一个女人家,再怎么泼辣,也不会一天一夜不回家。
村里腿快的小伙子被派去报案,剩下的人接着寻找。
当地负责查案的张四妮和刘五斤跟着小伙子赶去南河村,在路上就从小伙子嘴里了解了大致情况。
到了村口时,两人对视,心里都有个大致判断。
一个年轻妇人,绝不会无缘无故消失一天一夜,按照他们以往的经验,这里面有蹊跷。
所谓蹊跷,无非三种。
一,张花妮主动失踪,这就需要她暗中有个相好的,两人约好,借着洗衣裳在河边见面,两人远走高飞了。
二,张花妮被动失踪,这涉及到一系列的事,比如有人害了她,有人绑了她,还需要具体判断和证明。
三,张花妮落水失踪,落水又分两种,是主动落水还是被动落水?
两人都经验丰富,一进村就自动分开,刘五斤在村里查,张四妮年轻,径直去了河边。
听小伙子说,张花妮不见前,人们见她端着盆子,盆子里还有衣裳。
张四妮想看看能不能在河边找到盆子和衣裳。
而刘五斤在村里则需要了解张花妮平时的为人,以及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奇怪事发生,以便给事情更好定性,也将调查范围缩小。
两个人是半晌午时进的村,再碰头,天都已经快黑了。
俩人就势蹲在了白志堂家门口的墙边,开始脑袋碰脑袋,往一起挤线索。
白志堂成里已经乱成了锅粥,看热闹的,帮着寻找人的,张花妮的娘家也来了,哭闹不休。
首先是张四妮这边,他真找到了东西。
首先,他在距离河边不远处的一个草窝子里找到了盆子,还在河中芦苇丛找到了几件衣裳。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
刘五斤这边,他查到,张花妮为人刻薄,泼辣成性,但在男女方面没有什么问题。
然后,张花妮平时在村里得罪的人比较多,光是昨天,她就得罪了好几个人。
比如跟磨剪子的汉子耍无赖,仗着在自己村里,肆无忌惮损砌井台的成大和成二,还理直气壮骂一条胳膊不管用的王保顺。
两人根据这些线索,排除了几个方向。
首先,张花妮不太可能主动失踪,也就是说,她没有跟人远走高飞。
其次,张花妮的失踪,极有可能往更加凶恶的方向发展,因为她那张嘴实在太损了,既然不是主动失踪,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人控制,或者被人报复杀害了。
最后,张花妮不存在主动或被动落水,所以,根本不用跟水里打捞。
为什么做出这些判断?
刘五斤认为,张花妮为人泼辣,但在作风上没问题,而且她日子过得其实不错,白志堂吹丧,平时会带吃食给她,也能挣活便钱,她不太可能跟别人相好。
当然了,还有个最重要的辅助证明,张四妮在距离河边不远的草窝子里找到了张花妮当时端的盆子,还在芦苇丛里找到了衣裳。
假如她是要跟人远走高飞,只会连盆带衣裳放到一个地方,而线索却是盆在一处,衣裳在一处,且距离比较遥远,没有自己主动放下并离开的迹象。
倒像是她正洗衣裳,被人突然袭击,导致衣裳漂走,她在仓皇中握着盆子,被带着一段距离后,又将盆子丢在了草窝子里。
因此,她也没有主动或被动落水,而是在岸上出现了尚不明确的意外。
假如有人从背后袭击张花妮,其目的是什么?
两个可能,首先是囚禁并祸害,她毕竟是个年轻妇人,不排除有人见色起意下了手。再就是纯行凶杀害,如果真是这样,那报复杀人的可能性是存在的,毕竟张花妮的嘴太毒了,惹了不少人。
天黑透后,刘五斤和张四妮暂时给案子定性,这是一起报复杀人或者囚禁案。
这两种可能,任何一种,都意味着张花妮凶多吉少。
天已经黑了,两人决定就在白志堂家休息。
既然排除了张花妮落水、远走高飞等等可能性,那么,他们明天要做的,就是寻找张花妮,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只要找到张花妮,不管是死是活,事情就能水落石出。
但是,两人凭着以往的经验,觉得找到活人的可能性不太大,因为到这时候,距离张花妮失踪已经两天。
天亮后,两人还是分头行动。
刘五斤在村里从西到东,把村里每家每户都过一遍,主要看有没有可能暗中藏人的地方。
张四妮则出村而去。
天将黑时,两人再次碰头,张四妮身边还带着一个人,正是那个磨剪子戗菜刀的汉子。
原来,张四妮这一天,就是去寻找这个汉子了,因为刘五斤认为,假如张花妮真被人报复而杀,这个跟张花妮起了冲突的磨剪子汉子嫌疑很大。
刘五斤在村里排查了一天,一无所获,最后跟住在井边不远的王保顺聊了几句,不得要领,这个人太木讷,一问三不知。
张四妮不仅仅是找了这个磨剪子的汉子,还问了他在张花妮失踪当天,都干了什么。
磨剪子的汉子没有作案时间,当天他并没有出去磨剪子,而是在村里帮忙,有户人家盖房子上梁,他一天都在,不少人可以证明。
之所以把他带过来,是需要他再向刘五斤复述一遍。
因此,磨剪子汉子的嫌疑,反而最早被排除。
天渐渐黑了下来,让磨剪子汉子离开后,大呼小叫着跑过来一个人,让两人赶紧去大旱井边,说那边不对劲。
两人有些吃惊,难道在井里发现了张花妮?
等两人赶到,发现井边围了不少人。
原因是,这井台已经完工,村里有个人做好了晚饭,端着吃时溜达到了井边,却闻到一股怪味。他思来想去,觉得不对劲,喊别人过来闻,大家也都闻到了,这才通知了张四妮和刘五斤。
两人过去,果然有股怪味,两人面面相觑,最终把目光盯向了刚刚砌好的井台。
让人扒开井台外面包着的砖石,张花妮赫然在堆着的土里出现,只不过人早已经死了,脖子上有黑色痕迹,像是被掐或勒死。夏天天热,已经开始腐败,这才有味道传出。
这吓坏了村里人,本来还心存侥幸的白志堂当场昏迷。
张四妮和刘五斤全都皱眉,他们万万没想到,张花妮竟然会出现在这个他们根本想不到的地方。
为什么想不到呢?因为这个井台刚刚完工,这说明,正在砌时,张花妮就被放到了里面。
但问题是,井台边有人干活,平时槐树下也有人,谁能神不知鬼不觉把这么大个人放里面?
再说了,想要放里面,就得扒开外面已经包好的砖石,可一旦扒开,成大成二就会发现。
他们兄弟二人都没有声张,说明没有看到被扒开的迹象,那张花妮是怎么进去的?
村里人都义愤填膺,这井台边只有成大成二兄弟两个干活,而且事发前,张花妮也损了他们兄弟两个,他们有动机,也有能力把张花妮塞到井台下。
最重要的是,张花妮失踪当天,他们兄弟两个没有在村里,也没有干活,他们是不是悄悄跟踪,并且做了此事?
大家越说越觉得这就是真相,成大成二兄弟两个已经完工回家,但都是附近村的,找到并不难,大家要去把兄弟两个抓来。
张四妮看了看刘五斤,刘五斤没有阻拦那些村民,只是摸着下巴,盯着井台思索,他也便没有再说话,任由那些村民自作主张。
乱糟糟的井台边暂时安静下来,刘五斤转头看张四妮说道:“四妮啊,那边屋里的王保顺,当天在干什么?”
张四妮哑然失笑,因为他们两个都排查过王保顺。来时路上,他们就听村里报案的小伙子说,王保顺是个半残废,而且为人老实,平时根本不跟人来往。
虽然张花妮平时喜欢损王保顺,可张四妮和刘五斤还是早早把此人的嫌疑给排除了。
主要原因有两个,一个是王保顺似乎没有作案的可能性,他一条胳膊不管用,只凭着单手,想要制服个年轻妇女而不被人发现,困难其实不小。
再一个,张花妮平时可没少损王保顺,他早已经习惯了,怎么会因为这次损他就报复呢?
也不等张四妮回答,刘五斤抓着井壁往里看,恨不能把身子伸进去,吓得张四妮不得不伸手拽着他。
看了一阵,刘五斤拍了拍手后,随意去了不远处的小屋,说要找王保顺谈谈。
过了许久,刘五斤还没有出来,倒是村民们把成大成二兄弟两个给绑来了。
兄弟二人一直喊着冤枉。
他们事发前的确被张花妮损过,两人恼怒归恼怒,可也不会因此就行凶。
再说了,事发当天,两人之所以没干活,是因为本家一个堂叔突然发病,他们是回去探望,当时亲戚本家很多,都可以证明,他们兄弟两个根本不具备作案时间。
他们这么说,村民们却并不相信,特别是已经苏醒过来的白志堂,他情绪激动,恨不能把这对兄弟给咬死。
这时候,刘五斤和王保顺一起从小屋里走了出来,到大家面前后停下。
刘五斤指了指身边的王保顺。
“是他杀了张花妮,并且塞到了井台下。”
正激动的人们都愣住了,王保顺?他一只胳膊,怎么杀?为什么杀?因为张花妮损他吗?张花妮几乎天天损他,为什么这次要悍然行凶?
张四妮也觉得不解,这件事的最大疑点,其实是怎么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上,把张花妮弄到井台下,这几乎不可能做到,就这么说是王保顺行凶,似乎太过草率。
刘五斤显然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或者说,他已经弄明白张花妮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到了井台下。所以,他对张四妮微微点头,再面向村民,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王保顺的确不是因为张花妮在事发前损他而杀人,就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张花妮平时老损王保顺,他也习惯了,不以为意。
事发当天,张花妮去河边洗衣裳,恰好王保顺也在河边,他捡河边冲上来的柴禾。
他原本就有些怵张花妮,见张花妮在洗衣裳,就想离得远远的。
不料想,正洗衣裳的张花妮却噗嗤笑了,指着他骂,说王保顺偷看她,心里打着见不得人的主意。
她这种无中生有的话经常说,王保顺也不以为然,她就算告诉别人也无所谓,因为没人会相信。
结果,张花妮见他不以为然,自己还恼了,边搓着衣裳骂骂咧咧,说别以为她不知道,王保顺的妹妹当年就是被他这个哥哥给祸害了,也不敢对别人说,最后自己气死了。
王保顺过去的确有个妹妹,兄弟妹两个打小相依为命,王保顺特别疼这个妹妹,因为他们父亲早亡,王保顺可以说真正做到了长兄如父。
后来他妹妹得病,王保顺没钱,把妹妹看病的机会给耽误了,最终导致这个姑娘去世。
这件事一直都是王保顺心里最大的疤,他愧疚,觉得自己不配当哥哥。
所以,张花妮平时怎么损他,他都没有急过,甚至说他父母,他都不急。
但张花妮竟然说起了他妹妹,而且信口开河,一口脏水直接泼到了妹妹身上。
对妹妹的愧疚,长久以来的压抑,张花妮平时的刁损,在那一刻突然爆发。
他也没还嘴,而是不声不响到了正洋洋得意,低头搓衣裳的张花妮身后,等张花妮察觉出不对劲,转头看时,他伸手掐住了张花妮的脖子,拖着就走。
张花妮猝不及防,衣裳顺从漂进了芦苇丛,事发仓促,她手里下意识抓着洗衣裳的盆子,被拖行一段距离后,盆子脱手,掉进了草窝子里。
彻底爆发的王保顺一只手就掐死了张花妮,又把尸体藏在了距离河边不远的庄稼地里,自己跟没事人一样扛着捡来的柴回家而去。
晚上,白志堂开始寻找张花妮,王保顺突然想到,自己这屋子下有个地方能藏人。
这屋子原本不是他的,就连村里人也不知道是谁所建,但王保顺住进来后,发现角落里有个洞,斜着向下通到不远处的井里。
可能以前建屋子的人为躲避仇人,挖了这么一条后路。
他一想,反正正在砌井台,他可以把人藏进去,谁也不会发现。
所以,他半夜返回地里,把张花妮带进了屋,从洞里爬到井中。他知道井边上有活板,就抠下活板,让一部分土落入井里,再把张花妮塞到了被砖石包着的那个看似封闭的空间中。
接着,他又把石板挡上,顺原路返回屋里。
王保顺以为,这样就好比是弄了个砖石棺把张花妮给埋了,谁也不会发现,也不会有味道传出。
但他忘了,这个井台并不是在地下,而是露出地面,所以,三天后味道传出,被人发现。
刘五斤之前也的确没有怀疑过王保顺,但当发现张花妮蹊跷出现在井台下后,他就断定不可能是从上面放进去的,最大的可能是下面有通道。
所以,他才会撑着井壁往里看。
井内有通道的话,最近的地方就是王保顺住的那间屋子,刘五斤过去,果然找到了洞口。
王保顺也没隐瞒,在屋里已经对刘五斤全部交代。
张花妮洗衣失踪案,告破。
带着王保顺回去的路上,张四妮几次想说话,却最终没有说出来,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刘五斤也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王保顺。
王保顺算是个可怜人,他一辈子活得很难,被人讥笑也没有还过嘴,一次爆发,却要了张花妮的命。
再反观这个张花妮,处处以损人为乐,说话毫不忌讳,专拣别人的伤心事取笑。
最终,她因为多嘴而丧了命。
王保顺是个真正恶人吗?
好像不是。
张花妮算是无辜吗?
似乎不算。
(本文由黑嫂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