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过黄昏,连长再次明确了各自的战斗位置和火力射界范围。我看到猫耳洞里放着的几卷细麻绳,问:连长,这个绳子用来攀爬是不是太细了,我感觉这绳子一拉就断了啊!哦!对了,这个绳子的用处,我还要给大家说说。这个叫靠山雷!
听到连长说话,我和小严,小吴都靠在连长身边,另外两名战友此时正在前方猫耳洞里观察着。靠山雷?怎么用?小严问道。连长说这也是一线作战部队的经验,你看啊,我们前方的猫耳洞距离山崖也就三四米,我们是不是很担心夜晚越军会爬上来摸洞?小吴点点头说:是的,就在付指导员牺牲的那天,越军偷袭我们阵地,我很担心越军会爬上来,所以一个晚上我都在做扇形防御,把胳臂都扔肿了。连长点点头说:你们发现没有?我们向山崖下方扔去的手榴弹,只能消灭山崖下方的敌人,如果这时敌人正在攀岩,或依附于岩壁之上,我们投掷的手榴弹是不是没有任何作用?
我们都点点头,我说:是不是用麻绳绑住手榴弹往下投,这样就可以炸到依附在岩壁上的敌人了?连长笑着说:二班副说得没错,但手榴弹一般要绑两枚以上,不要把两枚手榴弹都绑在一起,要像钓鱼用的浮漂和鱼钩的绑法一样,一根绳上串两个或多个,把绳子一头固定在猫耳洞的石块上,把所有手榴弹拉燃引线后往下一扔就行,等手榴弹爆炸后,再把绳子拉上来。这样做的好处在于,第一,就算依附在山崖上的越军接住手榴弹,因为上面还绑着一个,他们使不上力也扔不上来,想活命,就松手,掉下山崖。第二,可以把依附在山崖周边的敌人清理干净。这就是扫雷爆破索的原理,还得要感谢我们的工兵部队给我们想了个好法子。我想,的确,伟人说过:在战争中学习战争,真是至理名言。连长说:为这事,越军还在电台里向我军提出抗议,我们团长也很重视,毕竟不能胜之不武啊!那团长怎么说?!小严关切的问到。连长嘬了口烟,笑着说:全团推广。
我们都笑了。说做就做,我们绑了几条手榴弹串子,把绳子的一头固定在猫耳洞口的石头上。不知不觉天黑了下来。连长看了下表说:晚上11点了,拔点时间定在凌晨两点。我们先秘密潜入伏击位置。小吴右手抓着五六半,左手拖着火箭弹,爬出洞口向伏击位置前进。前方猫耳洞里两名战友已经爬到了山崖边上,仔细观察着山崖下方和对面的越军阵地。连长小严也已就位。夜晚山风吹过还有些许凉意。可我们心里都很兴奋,手心里都在出汗,复仇之战即将打响了。突然我看到毛台后方闪过一点火光,山坳的鬼手里似乎也有亮光闪出,莫非越军在山里挖了地道,把毛台和鬼手联通了?既然联通了地道,会不会有其他的火力点?我焦急的思考着,我爬到连长身边,用手语说着,连长点点头,示意我先打鬼手。并让火力支援的战友在暗中观察,阵地上,枪弹管够。他拖着一支五六半,两支八一杠枪十几个弹夹在暗中观察着。
约摸到了凌晨山下有轻微的罐头盒翻动声音。黑夜里有两三个越军蹑手蹑脚从黄皮位置的正下方山脚的石头堆里爬出来正小心翼翼的捡我们白天扔掉的罐头盒,看样子是饿坏了。那石头堆后方肯定是个隐蔽出入口。只见一枚手榴弹甩了下去,爆炸后,战友们射向毛台和鬼手区域的枪也响了,子弹打在毛台大岩石上溅起阵阵火花。火力支援战友用五六半对山下越军开始点名。果然在鬼手区域,越军的机枪响起,只不过不是班用机枪,是美制M2重机枪,口径12.7毫米。机枪打在阵地前沿溅起的石块打得人身上生疼。我趴在阵地前沿用四零火瞄准鬼手,一道火龙飞出,越军的鬼手哑火了。我翻滚到射击毛台的预定位置,连长也转移到毛台射击位置,对毛台进行火力压制,小吴手中的五六半射出的7.62毫米穿甲弹,声音清脆而悠长。我装弹刚要瞄准毛台位置,就听火力支援组战友和小严大喊,山下方有越军上来了!小严拿出手榴弹向山下猛扔,火力支援组战友进行火力封锁。而此时鬼手的机枪声再度响起。连长翻滚着大喊:火力压制!二班副再补一发!我翻滚着爬过去,瞄准已彻底暴露的鬼手洞口,一扣扳机,火龙再次射出,鬼手被端掉了,此时茅台方向又响起了越军断断续续的机枪声。小严继续向鬼手方位射击以防死灰复燃。我装弹,爬到进攻毛台的预定位置,连续打了两发火箭弹,四零火爆炸后,岩石后方炸出一个脸盆大小的坑口,越军的机枪也被炸得支离破碎。
最后一发火箭弹,是俯视射击,俯射时火箭弹容易滑脱,我按教材所写,拿出橡皮筋缠在火箭弹和发射管的结合部,对准山下越军出入口的岩石后方打了出去,一团火光涌起,爆炸声在山谷回荡。天空中响起了炮弹的啸叫声,连长大喊回猫耳洞!这是山后越军的六零炮发起了炮击。所有人像演习一般迅速撤回到洞里,除了我一侧的头发被烧焦外,其余战友都完好无损,守在前面的战友们又往下扔了好几个手榴弹串串。我们守在猫耳洞里一直到早上太阳升起。第二天,上午团里在电台里说:昨夜越军报告说遭到我军的连级偷袭。我说,可不是嘛,父母在就有家,连长在,就是一个连嘛!我们都嘻嘻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