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开内娱遮羞布!国产剧为博流量“恐弱”,大女主反成女性枷锁?

曾琪说娱乐 2024-06-28 18:13:27

前些年85花狂卷大女主剧本,我原以为这股风潮已经过去,如今这帮姐们都在转型现实题材。

没成想,最后吃上这口冷饭的刘亦菲,反成了其中最成功的。

《玫瑰的故事》里恣意的演绎,甚至为她赚来一条热搜——

#真的不想再看柔弱女主了#。

不难理解,有仇就报,有气就怼的黄亦玫,完全符合大众的慕强心态。

但这条热搜仍然让我觉得怪膈应的。

咋的,有了强的女主,弱的就不配存在了?这么一说,王语嫣倒得被从刘亦菲履历里开除了?

一条怪诞的热搜下,藏着的实是国产剧的恐弱病。

剧版的黄亦玫是更符合当下价值观的形象。

更直白地讲,相较原著版本,黄亦玫是被明显强化过的。

比方在面试时,她那腔调怎么说呢,很像上学时会在老师讲数学卷子时大声问“老师我答案写的是0.5不是二分之一算对吗”的做题先天圣体。

我等平民把上学上班当苦行,这种人当成自我证明的工具。

我也想看看自己

除了读书之外

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能力

可如你翻阅师太原文,赫然又是这么写她的——

“胸无大志”四个字,总结完了空心美女黄玫瑰的整个人格。

在亦舒的笔下,黄玫瑰实际上是个高度抽象化的形象。她空有皮囊,内里空空,且有一种从未受过挫折的散漫与任性。

黄玫瑰的本质即三个字:“不负责”。

尤其是不对自己负责。

原著中,少女时代的她与周士辉纠缠不清,还被对方怀孕的妻子找上门。

可被问及是否爱过周,她的反应却淡漠地让人心惊——

我寂寞,而他对我好。

我饿了,而泡面挺香。

之于她,这大概是差不多的意思。

师太笔下的女子,从来是特定时代、特定环境中的产物。

她们往往生活在旧香港的梦幻泡沫里,身上带着贵族制消亡后还遗存的老钱气派,同时又混杂了资本主义社会滋养出的放荡习气。

倪匡评价胞妹:她的小说向来专注中产阶级生活,其中不乏知识分子,各路富豪。

而黄玫瑰更是一个被高度抽象化、提纯化的文学象征。

她美丽、轻佻、空洞,是一只“宠坏的烂苹果”。

亦舒在借她完成一起文字实验:一个完美符合“愚蠢但实在美丽”这普世幻想的女性,究竟会把人生活成怎么样?

讲到这儿,你对原著的调性就能有个大概的了解。

而眼下的问题便是,这个带着浓郁旧时代印记的故事,有移植到现代的可能吗?

咋可能。

什么贵族遗风、资产派头,早被破四旧送走啦。

在新世纪的上海,黄亦玫只得做一个活在阳光下、长在春风里的新新女子了。

从这点看,黄亦玫的“强化”其实在理。

时代早过去数十年,在当今社会,黄玫瑰是不可能存在的。她这样的女子都不必受谁诳惑,意乱情迷的幻境,她自己先一头扎进去了。

可话说回来,剧版的新编却仍不够实在。

其一,这“强化”有些错了方向。

从不思进取的混子化身高跟鞋踏踏响的职场女精英,本也使得。

可黄亦玫的进步仿佛都武装到了嘴皮子上,直呼上司小名,随口开怼前辈。

真上过班的打工人会懂,直到00后登陆职场前,这画面都是科幻片。

的确,不(屑)通人情完全是黄玫瑰的作风。可放到新环境里,又显得不合常理。

在兼顾原著人设和职场女性的夹缝里,被宠坏的烂苹果变成了职场恶徒。

再来,这样的强无疑是强化掉了原著精髓的。

亦舒女主的可贵,恰恰就是她们没那么现代。

原著里,黄玫瑰一面念着象征现代和文明的法律系,另一面又丝毫没因此而更加进步。

她哥问她为什么不真正独立,她答:我并不想持机关枪与社会搏斗。

又新又旧,是亦舒女郎的独特之处。

她们都是时代夹缝里的独特灵魂,可以小见大,反倒从微末映照了女性的特质。

黄玫瑰的奇绝设定自是离我们极其遥远,可看到她如寻常众生一般无二的无知暗蔽,反叫人亲切。

而跻身精英阶层黄亦玫,与我们时代近了,距离却远了。

而当这种变味了的“强化”被过分吹捧,甚至挤压到了“柔弱”的生存空间。

这情境则显得更吊诡了。

在现实里,强硬往往不是女性最外显的特征。

如今市面上的“女强人”多是爽剧爽文里才能成立的,是大众依以代偿的消遣。而柔弱,反倒是更多见的现实,是埋在两性结构里的、难以攻克的处境。

这样的女主,真的就该被抛弃吗?

想想袁湘琴。

与黄亦玫这样的精英女性相比,她便是纯粹的普通女性代表。

啥事干不好,笨手又笨脚,外加一颗恋爱脑。

为了倒追江直树,蠢事干了一箩筐。

为证明自我价值,跑去当实习老师,却被小叔子当众捉虫错别字,下不来台。

想展示魅力,差点被不良人士骗去拍A片。

连转去护理系,她那说辞也要狂触现今大女主们的逆鳞:

以后直树是医生的时候

我就是他的护士

我又朝我的梦想更进一步了

可在我看来,一路跌跌撞撞,拼命寻找自我价值的袁湘琴,照映出的是更本质且真切的女性样貌。

她有一段话很让人感动。

当实习老师的最后一天,她因表现不佳而深陷自我否定中,却因学生的几句话重燃信心。

谁说我不适合当老师的

其实就算我不适合

这个世界上

也要有像我这样的老师

懂他们的感受

知道怎样对他们

这是一种很棒的新体验

之前在老舍的《微神》中读到一句话,觉得甚是有味——

“愚痴给我些力量”。

袁湘琴和黄玫瑰都是愚痴之人,而也正是如此,她们有了活生生的生命感和主体性,你见得到她们灵魂的厚度。

只不过黄玫瑰是任性的,她的种种行径对自己极不负责,是一种为所欲为、不计后果的自由。

而袁湘琴是更高维度的,她一步步是为自我悦纳与提升,梦想虽套了一个找到真命天子的壳子,最终的进益却都回馈给了自我。

弗洛伊德的理论中,欲望有两种最根本的面向,一是享乐,二是自毁。

而这两位女主,恰好构成了这一体两面。

她们的生命力是欲望给的,而非强大与智慧。

或许,从一开始用“强”和“弱”去规定女性角色就是错的。

黄玫瑰的故事并不旨在体现一个女性的高或低,而只是在呈现一个人想要什么、做了什么。

原著中,黄玫瑰她哥对她有一句经典评价:你谁都不爱,最爱自己。

而剧版却呈现出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当女主做出一件不大符合大众期待的、不太“大女主”的事后,剧情紧跟着总会再给她塞一个励志女王行为,作为找补。

新版拿来了原著的故事骨架,却又无法以当代的逻辑去将其撑起,自然会略显造作刻意。

在江边,挺着大肚子的她满脸颓丧地给苏更生打电话,而她想要的竟是几个能缓解经济压力的兼职。

她超赞的,就是不太像乐于自毁的黄玫瑰。

基于时下的风气,这一人性暗面自是不会被呈现的。于是电视剧只能在原著和市场取向的夹缝里,将其塑造成时下流行的形象。

而玫瑰那种自由自在,生命里自带的欲望也被肤浅化了,难以看见人性的深度。

现在再想想,我们“真的不想再看柔弱女主了”吗?

这些排斥的弱者,反倒能轻易让我们看到那种本质的欲望感。

想起《不够善良的我们》中,简庆芬偷偷视奸张怡静社交账号那一幕。

在深夜她为自己倒上一杯红酒,以一种自我麻醉的态度,不停刷着昔日情敌的社交账号,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而“嫉妒”二字,几乎是女性最符合大众印象、又最被误解的情绪。

它是一种本能,也是一种力量。

它令女人心生恶意,但又往往超越恶意,变成一种想“成为”的崇敬与欣赏。

它无关好坏、强弱,却是一个吃五谷杂粮的普通女人活着的证据之一。

又如《俗女养成记》。

第2季里,很多人都为陈嘉玲和蔡永森复合感到不满。

一个好不容易走出小镇、拥有了自己的生活,也构筑了一套完整自我评价体系的熟女,一定要踏上组建家庭那条路吗?

但我更想问,没站在上帝视角的陈嘉玲,会觉得自己窝囊吗?

一个高龄怀孕,且工作(暂时)受挫的女性,想在人生低谷期找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本是很自然的事情。

对此发出批判声,明显掩盖了一个女性的“普通”时刻。

普通如简庆芬陈嘉玲,对生活没有特权,没有buff和任何超越常人的能力,生活对她们来说是绝对的甲方。

在此情况下,出现柔弱/脆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反而从这些时刻,普通人更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于是再回来看#真的不想再看柔弱女主#的断言,多少品出了背后的一丝心虚。

时下国产剧对大女主如此浅白的处理,反而暴露了创作者的恐弱心理。

仿佛一个普通人是上不得台面的,而修炼成李莫愁、秦红棉、灭绝师太才是女性唯一的方向。

殊不知这样的逻辑不仅不会让任何人更强大,只会进一步显得我们羸弱。

我们是有多不堪,才会连自己本来的面目都不敢相认?才会需要这种虚假的电子鸦片来壮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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