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老大爷回忆好友之死:
当年我是去黑龙江插队,有一个好朋友永远留在了那里。
他在家排行老五,所以家里叫他小五,知青们也这么叫。
小五的父亲本来是山西的一个石匠,15岁时红军经过他们村,就跟着走了,解放后在上海当了一个副局长。小五上面都是哥哥,四个哥哥都被他爹送去当兵。
1969年中苏边境发生冲突,小五的父亲已经身陷五七干校,还不忘了要求把中学刚毕业的小五送到黑龙江边境来插队。
因为家庭教育如此,身材矮小的小五非常要强,干农活和军事训练都不甘人后。
割黄豆时一直冲在前面,一条垄有五六里长,老乡都忍受不了弯腰的苦,小五闷着头的干,手指割破流着血也不停,滴滴答答几十米,让人心服口服。
一个冬天晚上的9点多,小五赤着上身在宿舍大铁炉子前洗漱,隔壁屋是民兵连部,啪一声枪响,小五倒地,我们还在发愣,只见他用手捂着肚子,鲜血从指缝里不停的流,轻声的喊:我中弹了,快拿个碗给我,堵肠子。
这时我们有人给拿碗,有人冲进旁边的民兵连部去找肇事者,发现是李某枪走火造成的,他害怕已经跑了。
几十个知青愤怒的在夜里去追凶手。
小五当时还没意识到危险,安慰我们:我爸说只要把血止住了,就没事,李某应该是无意的,平时跟咱们也没啥矛盾。
赤脚医生来了,又是包扎,止血,又是打强心针,但到了晚上11点多,因为流血过多,小五还是离开了人世,距离20岁生日差五天。
那天夜里,知青们跟受伤的野兽一般挨家挨户的敲开门,叫喊着搜查。
李某的父母在家门外彻夜站着,只要看到有知青经过,不断的鞠躬道歉。
第二天中午,公社,武装部,派出所,医院的人都来了,生产队已经把李某五花大绑押了回来。派出所的人一直围着李某,怕他被知青们打死。
武装部的人勘查完了,确认是李某擦枪时忘了把子弹退出,扣了扳机,子弹从泥墙里穿过,打到我们宿舍梁上木头硬结上反弹到小五肚子上。
小五的母亲从上海赶过来,她本身是医院的,见过不少生离死别,非常坚强,没有掉一滴眼泪。
县委书记问她有什么要求,她说人死不能复活,把李某放了吧,听说他家里就这么一个壮劳力。
李某被放回来,接到别人转交的小五母亲送的毛选和语录,马上去小五墓前磕头。
开始两年李某还去扫墓,等我们这些知青陆续离开这里,他也不去了,似乎根本没发生过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