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热≠热邪,抓住这几点读懂会用“甘温除大热”及补中益气汤

从蓉谈健康 2024-09-04 07:30:31

甘温除大热的治疗体会

作者/赵恩俭著,李特整理

摘自《诊余集——赵恩俭医学论文(第一辑)》(1978)

作者介绍:赵恩俭(1926~1999),男,天津人,南开医院主任医师。曾从师于天津名医周雅南、李仲甫先生,毕业于天津国医学社。1946年在津开业行医。1954年任天津总院中医科医师、主治医师。1962年调南开医院先后任中医科主任、内科主任、急腹症研究所副所长、中医研究室主任等职,兼任天津中医学会副会长、南开区历届政协常委、农工民主党天津市委委员等。论著有《诊余积》《中医证候诊断治疗学》《伤寒论研究》等。部分学术经验已收入《全国著名中医学家的学术经验》《名老中医医话》等书。

一、甘温除热

甘温除热法从理论上明确提出从临床上正式使用是由李东垣开始,典型方剂是著名的补中益气汤。

但在李东垣之前从很早就已经涉及这方面的问题了,如《内经》曾提出“劳者温之”,张机的《伤寒杂病论》第一个方剂“桂枝汤”就具有甘温除热的性质。

王冰在素问注中曾精辟地论述了“龙火”问题(这个问题在后面谈)等等,所以亦可以认为李东垣的成就是在前人基础上的一个发展。

李东垣生当元季,由于当时人民处于阶级压迫和民族矛盾的双重灾难下,再加上兵连祸结和自然灾害,生活非常困苦,大量的人口成为饥民和流民。

在这些难民中流行一种疾病,貌似伤寒外感,但按伤寒外感法治疗非但无效而反加重,李东垣称这种病为“劳倦内伤”,立补中益气汤治疗取得了卓越的疗效。并著有《内外伤辨惑论》一书,成为医学领域中的新进展。

李东垣所谓劳倦内伤证,实际是在元气极虚的情况下所患的一种时疫,由于是时疫所以证候像外感,又由于元气极虚,所以外感证候都不典型,李东垣所辨以内伤外感实际是典型外感和虚人不典型外感的鉴别,这种病是以虚证为主时疫是次要的,所以用治伤寒的汗下等法反而加剧,而补中益气汤以补为主。

但其中柴胡、升麻即能升举清阳,又是退热解毒的良药故能奏效。以后甘温除热遂成为治疗虚人发热证的典型方法。

按现代的看法补中益气汤治疗虚性发热或虚性发热兼有轻度感染,两种情况都有效。

临床上一般用补中益气汤治疗虚性发热主要是脾虚气虚发热,及虚人感邪。亦可能是邪衰正虚。但这两种都是以虚为主而邪是次要的,只有在这样的虚和邪的关系下才能使用甘温除热法。

二、大热问题

甘温之药不但能除热,而且能除“大热”,李东垣说:“经曰:‘劳者温之,损者温之’,又云温能除大热,大忌苦寒之药损其脾胃……”(饮食劳倦所伤,始为热中论)。

甘温除大热之说,来自于王冰的“龙火之说”,王冰在《素问注》“至真要大论”、“微者逆之,甚者从之”下注说:“夫病之微小者,犹人火也(原文人误水),遇草而焫,得木而燔,可以湿伏,可以水灭,故逆其性气以折之攻之。病之大甚者,尤龙火也,得湿而焰,遇水而燔,不知其性以水湿折之,适足以光焰诣天,物穷方止矣。识其性者,反常之理,以火逐之,则燔灼自消,焰光扑灭”。

王冰所说的大热是高烧的证候,但这高烧不是实证而是虚证,正如张景岳说的:“又有寒药治热病而热不愈反用参姜桂附八味丸之属而愈者,此即假热之病,以热从治之法也,亦所谓甘温除大热也。”(传忠录)

说明虚性发热不但可以形成一般发热,亦可以形成“大热”(高烧),这个大热亦需要以甘温的方法治疗。

甘温法所治的发热,只是治疗因虚而致的发热,否则错误是严重的,不但实证的大热误投甘温会造成很环的结果,就是实证的一般发热乃致于低热其结果亦会是严重的。

大热证使用甘温补剂临床实践是很不容易掌握的,一有错误悔之莫及。

主要在于辨证准确,病人虽有大热,但证候脉舌必显明确的气虚现象,或者愈用寒凉热愈炽盛等等,在使用甘温除热法后如果对证是即刻见效的,如用后发热不减,则必有错误,决不可继续使用。

另外古人对这一法则亦有过分强调的缺点,如王冰“龙火论”就给人一种凡是大热证必须用温补法的印象,

又如金元时期,一些人的说法往往亦有语病,如李东垣曾说:火与元气不两立,一胜则一负”,好像凡是火证必然元气虚,必然要用补药,这些提法都不无可商确之外。

如果不从临床辨证上分清虚实,则或者虚热不敢补,或者实证误补之都会造成恶劣后果。

三、发热和热邪的关系问题

发热是一个证候,可以因为热邪而出现,但亦可因为其他原因而出现,热邪发热应当用寒凉药,而其他原因的发热则应当治疗它的发热原因以解决发热的证候。

外感风、寒、燥、湿,内伤饮食、水湿、瘀血、痰饮、气滞、阴虚、阳虚、气虚、血虚等等都可致发热,这些一般在治疗上都要禁用或慎用寒凉药,某些时候即便用,亦是作为辅助,如以寒凉药为主就是错误的。

发热不等于热邪。

这一点极易被人忽略,见到发热尤其是高热,首先想到的是清热,往往不考虑其他问题,亦是临床上常使治疗误入岐途的事情。

劳倦内伤证需用甘湿除热法者误用寒凉药则其热愈炽,而其他原因的非热邪发热,使用寒凉药亦是有害无益的,

如风寒在表之发热不用辛温解表而误投寒凉,表邪不解必致传经,瘀血顽痰作烧不予化瘀除痰,但予寒凉之剂亦致加重病情等等,

总之,只有在明确了发热和热邪的关系,了解发热不见得等于热邪,在正确的辨证当中不为发热的表面现象,尤其是大热的表面现象所迷惑,才能正确的理解和使用甘温除热方法,同时亦会正确地使用其他非清热法的治疗发热方法。

附:甘温除大热法治验一例

袁淑芳,女,40岁,系青海省柴油机厂工作人员,病历号1313。

患者右上腹痛五、六年之久,曾有数次高烧、黄疸、便白等情况,经多方治疗稍好转,但疼痛不断,于76年5月3日来我院治疗,

诊断为胆囊结石、胆辺结石待除外。考虑患者反复发作高烧,腹痛呕吐、黄疸、身体虚弱,故采用手术治疗。

于5月12日行胆囊切除术、胆道探查术、奥狄氏括约肌成型术、T型管引流术,取出结石49块,每块约1 cm3左右。

术后第四天即有十二指肠狭窄,通过不好,于6月2日行胃空肠吻合术,术后患者一般情况欠洼,体质弱,至6月6日开始发烧,体温在38℃—39℃以上,伴有大汗出。

8日右下腹深部发现一脓肿,穿刺术后抽出臭脓汁约50毫升,并先后给患者使用庆大霉素、先锋霉素、氨基卞青霉素、多粘菌素、制霉菌素及激素氟美松等,

以及中医中药清热解毒、通里攻下、行气消胀、活血化瘀、清热利湿等法,曾用双花、连翘、公英、地丁、红藤、栀子、木香、莱菔子、厚朴、枳壳、大黄、芒硝、桃仁、红花、赤芍、牛膝、薏米、竹茹、滑石、清夏等药。

但患者体温不降,不能纳食,体弱,病情日趋重笃,体温仍在38°C~39℃之间。

会诊

患者素体虚弱,刻下面赤神烦,汗出身灼热,不能进食,但无大渴引饮,二便不秘不涩,胸肤无满痛腹胀等症,无感染病灶已趋习平腹,而高热不退,诊脉虽数但重按少力,舌红绛但兼嫩而不干,上有黄苔,

证属实热渐退而虚热内起,故进寒凉而发热弥甚,正王冰谓“龙火”之证。拟甘温除热之法,以补中益气汤加味。

处方

柴胡五钱、升麻三钱、黄芪一两、白术三钱、党参一两、当归五钱、赤芍五钱、茵陈一两、陈皮三钱、甘草二钱、姜枣引。

患者服药三剂,热有降低趋势,汗出多,口渴,但不喜冷饮而喜热饮,且能进食,黄疸略减,体力精神较前好转,脉细少力,舌质红绛较前变浅,黄苔亦减少,说明适用甘温除热法治疗。

其理由为:

一、服甘温补剂发热减轻;

二、多汗发热且喜热饮,发热而能食;

三、热证脉弱,用补剂后脉不转大数有力,反趋沉小;舌质绛苔黄反而减轻,

遂再进前方五剂后,于七月一日,体温已降至37°C,且每日进食较前增加2~3两,精神好,已能坐起,无明显不适感,五天后已能下地活动,于补气养血之基础上稍加活血药,原方加丹皮,减柴胡、升麻用量。

此时肤腔引流液极少,全身情况好转,观察近一月后体温始终正常而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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