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的角色》
在陆离川身边三年,他提出带我回家。
「你太乖了,适合娶回家当老婆。」
当晚,我连夜打包行李回了老家,拉黑了他所有账号。
闺蜜不理解:「你不是爱惨了他,好不容易熬到了他浪子收心,要和你结婚,你反而要分手?」
我嗤笑:「他太浪了,分手再难过也就哭几个月,真结婚,那可是要苦一辈子的,我可不傻。」
后来,陆离川红着眼睛出现在我家门前:
「阿萝,我不浪了,和我回去好不好……」
1
陆离川的朋友又给他攒了局。
七男三女,说要彻夜狂欢到天亮。
我去过一次,场面乱得我当场和陆离川大吵一架,禁止他以后再和那群狐朋狗友鬼混。
他却不以为意:「你不想去我不勉强,我们那个圈子你融不进去,你就乖乖在家等我就行了。」
陆离川是个富二代,他们那个圈子也非富即贵,个个浪荡花样多,根本不是我接触的世界。
偏偏我爱上了陆离川这个浪子,飞蛾扑火般地扑了进去……
今天也是,见我冷脸,陆离川从后面抱住了我,温热的双臂箍住了我的腰,懒洋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阿萝,你知道的,我就是喝喝酒聊聊天,不会乱来的。」
他强调。
这三年,他也不止一次对我解释,夜场活动只是他们这群富二代的日常消遣,就算是公主嫩模,也不过是场面上的逢场作戏。
别人都玩,他不玩,显得多不合群。
我吵过闹过,他也消停过,安分守己陪我过了一段时间朝九晚五的日子。
可是随着群里三五不时的 ,还有他那群「兄弟」的阴阳怪气:
【陆少不会从良了吧?】
【不得了,脖子上套根绳,从此风月成路人。】
【一个男人最可悲的就是,人还年轻,心却老了,陆少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陆少咯……】
渐渐地,他心乱了。
我们开始频繁吵架,最后他烦了,直接撂下一句:
「受不了就分手!」
第一次分手,我短短一个月暴瘦了二十斤,闺蜜看不下去,亲自带他来见我。
见到他的那一刻,我泣不成声,自然也顺理成章和好。
往后三年,我们无数次分手和好。
每次分手我都难过得死去活来。
上次,我在他的相册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嘴对嘴渡酒,怒不可遏找他对质,他却漫不经心:
「不过是游戏,又没有真的接吻,夜场的女人那么脏,我怎么可能会碰?你乱吃什么飞醋?
「真受不了,你想分就分。」
他说得理直气壮,气得我第二天就搬出了我们的房子。
可最后,他递台阶,我俩又死灰复燃。
闺蜜对此恨铁不成钢,说我完了,这辈子都栽在了陆离川的手里。
回神,我听着陆离川的解释,声音平静:
「随便你。」
陆离川把我转过来,似乎是满意我这次没闹,唇角不住上扬,看了我一会儿,突然温柔对我说:
「我们在一起也三年了,明天等我回来,我带你回我家,见见我爸妈。」
我怔住,一脸疑惑。
陆离川却笑了笑,抬手揉我脑袋,一脸宠溺:「小傻瓜,我在跟你求婚,你这么乖,当然应该要早点把你娶进家门。」
我还是没反应。
陆离川吻了吻我的唇角,只当我是太兴奋,心满意足地离开。
而一直到他出门,身影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我也终于回神,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从尾椎骨一点点攀升。
陆离川要娶我?
完了,这次是真的要分手了……
2
我连夜打包行李回了老家。
好在我工作是自由职业,说走就走。
下飞机的时候,我给他发了分手短信,拉黑了所有通信方式。
爸妈并不知道我和陆离川的事情,只当我倦了大城市的生活,满心欢喜地重新布置我的房间。
小城的生活很安逸。
可我还是因为分手萎靡不振。
第三天,闺蜜听说我一个人回了老家的消息,给我发微信。
【陆离川又和你分手了?不过这次他好像后悔了,在到处找你。】
她已经习惯了我和陆离川分分合合,劝过拦过,最后只能祝我平安喜乐。
我无奈一笑,回:【他跟我求婚了。】
很快,那边发来一个问号。
然后,闺蜜打来了电话。
「陆离川跟你求婚了?但是你没答应?裴萝,你……疯了?」
她说得尽可能委婉,却还是难掩激动:
「你不是爱惨了陆离川,每次分手都要死要活的,怎么都劝不住,现在好不容易熬出头,你反而不乐意了?」
在闺蜜看来,我和苦守寒窑挖野菜的王宝钏没什么区别,现在好不容易守到了浪子回头,却干净利落地放手。
「你不爱了,不难过了?」
顿了顿,她弱弱问了一句。
「爱,难过。」
我如实说,那头沉默震耳欲聋。
闺蜜好半天才回过神,问:「那为什么?」
「因为陆离川不是良配。」
我不假思索说。
陆离川长得帅,又懂浪漫,作为男朋友,确实完美。和他在一起三年,所有节假日的仪式感他都会提前准备,也会甜言蜜语哄我开心。
但是,这些优点,掩不住他的浪荡和多情。
他身上也有那些富二代的劣根性。
他喜欢猎奇和新鲜,肆无忌惮和女人玩暧昧,和他那群兄弟夜夜笙歌,就像是没有脚的鸟,一辈子放荡不羁爱自由。
这种男人不会因为结了婚收心,只会变本加厉。
「他太浪了,分手再难过也就哭几个月,真结婚,那可是要苦一辈子的,我可不傻。」
听完我的解释,闺蜜彻底闭麦,过了很久,她才感叹一声:「裴萝,这一波,你在第五层。」
3
回来没多久,爸妈就给我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
说是之前在大城市发展,和我有共同话题,非要我去见一面。
我去了。
对方是个科技公司的研究员,叫程景栩。
他斯斯文文,谈吐得体。
全程接触下来,我并不反感,只是聊着聊着,小腹一阵抽痛,到厕所一看,生理期提前到了。
而且我今天穿着浅色裤子,已经染上了一点。
完了。
我的脸瞬间涨红。
就在我站在原地进退两难的时候,隔板的门被敲响,传来一道清丽女声:
「小姐,你的同伴托我给你送点东西进来,你应该用得上。」
我愣住,把门开了一条缝,道了谢,伸手接过东西,定睛一看,竟然是一袋姨妈巾。
品种很多,最底下,还压着一件男士外套。
是程景栩的。
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升起一股暖意,只觉得那个今天第一次见面的男人,细致又周到。
换好衣服,我出隔间的时候,手机意外响起。
「嫂子,离川喝多了,一个劲儿地喊你来接他回去呢……」
接通,电话那头是陆离川好兄弟的声音,且背景嘈杂,混杂着男男女女的娇嗔打闹。
我很熟悉。
陆离川不是每次都能找到回家的路,喝多的时候,我就要充当司机保姆的角色,不管多晚,都要爬起来套上衣服去接他。
每次到的时候,他都在不同女人的怀里。
见到我的时候,朋友还会调侃:「我们川哥就是威武,天天在外面尝新菜,家里永远都有一碗粥顶饱。」
有次也是赶上我生理期,大晚上疼得我辗转反侧,刚吞下一粒布洛芬,结果又被他们催着去接人。
电话里他们说陆离川好像酒精中毒,怎么都喊不醒。
我慌不择路胡乱套上外套就赶了过去。
等我大汗淋漓到了地方,就看到他们口中人事不省的陆离川,躺在一个女人的大腿上吃果切。
「川哥,你还真神了啊,说嫂子五分钟内就赶到,还真的就到了?」
「嫂子是真紧张川哥啊?」
「川哥御妻有术。」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只是陆离川的游戏惩罚。
我没忍住,当场和他发了脾气。
当时场面有些难看。
有人过意不去,打圆场:「嫂子,刚刚川哥真的胃痛,要不川哥你先跟嫂子回去吧,今天就到这里了……」
我没吭声。
陆离川坐在沙发上,掀起眼皮看我。
突然,他站起来,抄起桌上的酒瓶,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声音又冷又冰:
「我朋友开你玩笑是把你当自己人,裴萝,你还没今晚上喊来的人懂事。」
说完他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里,目光漫不经心落在穿插坐在各个兄弟身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郎身上……
那一刻,我被羞辱得体无完肤。
分不清是姨妈疼,还是心脏疼,反正身体各处,都疼得呼吸困难……
那晚我回去就搬出了房子。
也是记忆中我们分手时间最长的一次。
可就在我快要从分手的痛苦里走出来时,他又故作不经意地撩拨我,我也没出息地和他和好……
现在,差不多的话术,我知道这是陆离川递的台阶。
但是我不想接……
垂下眼帘,我声音清冷:「我不在海城,你们也和陆离川说一声,我们这次真的分手了,鸡毛蒜皮的事情,自己解决,别死缠烂打。」
「咔——」
那头传来什么碎裂的声音,紧接着电话被掐断。
放下手机,我回到餐厅的时候,程景栩已经买好单,桌上多了两杯热饮。
见我坐下,他将其中一杯递给我,有些抱歉说:
「不知道你今天是生理期,我刚刚你点了一杯热牛奶,等下我们早点回去。」
我接过热饮杯,杯身体贴地套上了一层隔热圈,视线对上男人不算英俊却温润的眉眼,想了想,勾起唇角:
「明天我有空,要不约个电影?」
陆离川这边,包厢气氛很压抑。
地上还放着刚刚被砸得稀碎的酒瓶,没人收拾,也没人吭声。
刚刚打电话的兄弟冷汗涔涔,看着主位上面色森冷的陆离川,和其余几个人都对了个眼神。
「川哥,不行下次聚会,你就带上嫂子来,我们玩得小点。」
其中一个小心翼翼开口。
他也纳闷。
这三年,裴萝跟在川哥身边死心塌地,这次川哥都松口带她回去见家长准备结婚,她却把川哥甩了。
刚开始,他们也没当一回事。
毕竟隔三差五,她都要和川哥闹上一场,连川哥后来都习惯了,冷嗤道:
「也不知道她这次能忍多久?最好时间长点,别来烦我。」
但是这次,裴萝像是动了真格,几个月都没找川哥。
川哥最近也不对劲,喝酒的时候心不在焉。
昨天喝醉了对着送酒的女侍应喊「阿萝」,所以今天他们故意引了这个话题,想给川哥制造机会。
川哥虽然嘴上不满,但刚刚打电话的时候,眼底分明有藏不住的期待。
只是没想到,裴萝竟然会这么说。
「长脾气了,惯的,我倒要看看,她这次究竟能忍到什么时候!
「就算是真分手,我陆离川还缺女人?
「等下二场,不醉不归。」
4
很快,我带新男友见闺蜜。
程景栩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但是整顿饭氛围却意外地舒心。
「你之前也在海城工作?怎么没有找个海城本地的姑娘留下来?」
闺蜜旁敲侧击地打听。
程景栩倒是从容:「谈过一个,大四的时候对方出国深造,我们就和平分手了。毕业以后在大城市工作了几年,快节奏的生活,我不太喜欢。」
闺蜜眨了眨眼睛,掩饰地夹了一筷子菜,故意问:「怎么就找我们阿萝了?不会是玩够了,年纪到了,随便回老家找一个结婚了吧?」
我听到心虚。
闺蜜是好心替我探底。
但是在这件事上,我才比较像玩够了回老家找个老实人的结婚那方。
我轻咳了一声,打圆场:
「谁都有过去,都不重要了……」
「其实我和阿萝在海城见过。」
程景栩笑着说,扭头看我,清隽的脸上满是温柔。
「我在海城工作的时,爸妈曾经给我看过你的照片,说你也在海城上大学,让我多照顾你,还让我给你送过一次东西。」
我愣住,完全想不起来这件事。
「不过那次,我打电话给你,不是你接的……」
程景栩说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不悦,见我一脸茫然,想了想,又继续补充:
「是一个男孩子来拿的东西,见我的时候挺凶的,还警告我,离你远点。」
听到这里,我确定程景栩见的人是陆离川。
应该是我和他刚在一起的时候。
只是和陆离川在一起三年,从没有听他提起过这件事,眉头拧了拧,不由想起在一起时的细节。
他喜欢和人暧昧不清,却防备我跟异性走得近。
刚毕业的时候,我去单位实习,地方偏僻,要坐几个小时的公交车,偏偏我又严重晕车,每次都吐得脸色惨白。
后来我领导看不下去,就接送了我几次。
结果一次被陆离川看到,和我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还自作主张替我辞了工作,害我延迟毕业。
「我是为你好,你以为领导照顾你是关心,其实根本居心不良想潜你!我是男人,我能不懂?
「所以,男女之间,要保持该有的界限。」
那时他振振有词,我虽然生气,却当他是爱我,才会有这么强的占有欲。
一直到我在他手机里翻到数不清的撩骚对象,看到他旁若无人和那些女人搞暧昧。
他却仍理直气壮,说自己清清白白,绝对不会和她们发生实质性的行为。
多可笑。
他的界限,如此双标。
……
程景栩去买单的时候,闺蜜偷偷点评。
「你这个未婚夫,比陆离川强。」
她唇角上扬,看我一脸「我姐妹总算找了个好人」的欣慰,说:「确实很适合结婚。」
我失笑,视线落在不远处买单的高大背影上,心里还记着刚刚他说在海城见过我的事。
愣怔间,闺蜜又开口:
「不过有个事儿,我要跟你打个预防针,陆离川在打听你下落,不知道是不是后悔了……」
她眼底带着担心,顺着方向看了一眼程景栩,撇唇道:
「不过……好马是不吃回头草的。」
5
我见到了陆离川。
他出现在了我平时工作的咖啡馆,直接坐在了我对面,冷峻的脸上阴云密布,咬着腮帮子看着我,第一句话就是:
「你不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吗?」
他把手机撂在我面前,上面是我发的那条分手短信。
我盯了一会儿,抬头看他,语气莫名:
「都半年了,你特地跑几百公里,来当面再听一次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