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会的镜头给了一对俊男美女，在观众们的起哄声中热吻。
我却愣在原地。
在众人注视中热吻，是很大方的爱情。
一般来说，我也会为了这样的爱情起哄欢呼。
可是。
那与人热吻的，分明是我的男友。
……
1
热吻的两人终于分开，我直愣愣地看着大屏幕里脸通红的两人，没有跟身旁的观众一起起哄欢呼。
因为亲吻的两人之一，是我的男友秦炀。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今天是我和秦炀三周年的纪念日，我原本抢了两张vip票，要跟他一起看这场演唱会。
谁知他告诉我，那一天准备带我见家里人，已经约好了饭店，可是跟演唱会时间相冲。
我明白他不喜欢凑热闹，也对这样的娱乐化活动不感兴趣。
我以为他要带我见家长，是要补偿我不能亲眼见偶像的遗憾。
可他还是出现在了这里。
用我送他的票。
和那个一直喜欢他的抑郁症病人，一起看了我偶像的演唱会。
我征愣间，台上的歌手认出了洛钦羽。
“那个女生，我记得你是那个粉丝很多的网红啊！旁边这位是？”
大屏幕里，有工作人员递上了麦克风。
洛钦羽满脸笑意，挽住了秦炀的手，从容地面对镜头。
“刚好借这个机会官宣一下吧，这位是我的男朋友。”
可我知道不是的。
洛钦羽只是他的病人。
是秦炀这个并不怎么有名的心理医生，接诊过最有名气的病人。
他不止一次地向我提起，她有多让人心疼。
我也因为洛钦羽的可怜，受了不少委屈，做了不少让步。
可洛钦羽未免太依赖秦炀这个主治医师了。
不仅半夜三更给他打电话要他哄着睡觉，平日里还要他隔三差五地陪她去探店。
秦炀不止一次地要我安心，在我生气，怀疑，吃醋的时候，信誓旦旦保证过无数次，他只把洛钦羽当做病人，是在履行医生的职责。
“法律有规定，心理医生是不能和病人谈恋爱的，知道吗？”
又怎么会是她口中的“男朋友”呢？
我在心底期待听到秦炀的否定答案，却等到秦炀笑着点头。
“对，我们是男女朋友。”
话筒还给了洛钦羽，和台上的歌手一起开始营业。
我给秦炀发去了消息。
“你在哪里呢？”
秦炀的手机没静音，新消息提醒在话筒的扩音下格外清晰。
我眼看着屏幕里的他掏出手机，摆弄几下后，我收到了回复。
“加班啊。”
撒谎。
我接着发出信息。
“我看到一个很像你的人。”
提示音第二次响起，洛钦羽止了笑意，望向秦炀。
“谁这么着急找你呢？”
她没放下话筒，全场都能听见她的娇嗔。
秦炀在镜头下直接关了机，温声解释。
“一个我拒绝过很多次的追求者，估计是看到我们官宣了，要找我问个明白。”
追求者？
“追求者？她有我漂亮吗？”
洛钦羽撅起小嘴，表情可爱。
“当然没有，她看到我的宝贝这么漂亮，一定会知难而退的。”
秦炀的回答又引起一阵欢呼，连我身边的女生都在狂喊“磕到了”。
歌手送上了祝福，镜头重新对准了舞台。
下半场开始，我却再也没有心思欣赏。
秦炀欠我一个解释。
抱着这样的念头，演唱会散场的时候，我在那个vip席的出场必经口堵到了秦炀。
洛钦羽在他身后不远处，举着手机，似乎在自拍。
他看见我，脸上的讶异之色一闪而过。
“你怎么在这？”
2
这也是我原本想问他的问题，可现在明显没必要问了。
“秦炀，我只是你的追求者吗？”
我冷静得不可思议，甚至带了些自嘲的语气。
我跟秦炀谈了三年，同居两年，到头来，居然还是个“追求者”。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洛钦羽，压低声音。
“这事回去再说。”
“你不是告诉我，她只是你的病人吗？”
我不蠢，只是想要一个他亲口说出的答案。
这是秦炀第一次做这种出格的举动。
也可能只是我所知的第一次。
他张了张嘴，还没说出半个字，洛钦羽先一步开了口。
“你就是追了我老公很久的那个合租室友吧？怎么跟踪到这儿来了？”
面前的女孩漂亮得张扬，又落落大方。
“谢谢你的喜欢，你眼光跟我一样好。但你应该看出来了吧，我跟他已经在一起了。”
她空着的手挽上了秦炀，宣示主权，另一只手仍旧举着手机，用前置摄像头对准自己。
洛钦羽说话的时候，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我老公不好对你说什么重话，但你应该也不是那种知三当三的人吧？你看看什么时候搬走比较合适，我可以帮你叫搬家公司。”
她的语气像一个胜利者，秦炀沉默着没有开口。
我早该知道了。
在我和洛钦羽的比较中，秦炀一定会让洛钦羽赢。
一口气在胸膛里堵得慌，我没再忍让。
“知三当三的人是你！你哪来的脸让我搬走？”
洛钦羽闻言终于肯施舍给我一点目光，可秦炀比她更着急维护她。
他的语气甚至流露出一丝厌恶。
“你胡说八道什么？小羽才是我毋庸置疑的正牌女友，至于你，以后请不要再骚扰我了。”
洛钦羽满意地笑，拍了拍秦炀的肩膀，又突然调转了手机屏幕对准我。
“直播间里的朋友很想跟你认识一下呢。”
手机屏幕上，我看见了自拍镜头下自己的脸。
以及左下角弹幕的难听发言。
“好丑，根本比不上小羽毛半点啊，怎么想的要跟小羽毛抢男人啊？”
“果然是相由心生，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啊啊啊受不了了被这种女的抢男人，我要是小羽毛都要开始自我怀疑了，她从哪里来的自信啊？/笑哭”
我确实只是一个普通长相的人，比不上洛钦羽那张精致的脸。
可重点不在这。
我抬头望向秦炀，他脸上只有不耐烦。
我明明才是秦炀的女朋友，却被他亲口否认。
那这三年。
到底算什么呢？
连分手，也不需要通知我么？
我垂下了头，不敢再面对镜头。
什么也没必要说了。
我想要听到的交代，秦炀给我了。
再纠缠下去。
我就坐实他口中“难缠的合租室友”了。
秦炀在这样的沉默中拉走了洛钦羽，听见洛钦羽不满的嘟囔，小声安慰。
“没必要跟这种人较真，我明天回去就把她赶走。”
我故意很晚才回去，在小区附近的商场逛到关门。
可我走到楼下才看见。
家里的窗户黑漆漆的，秦炀没有回来。
他还会回来吗？
抱着这样的念头，我一夜未眠。
直到天亮。
我都没有接到秦炀的一个电话，收到一条信息。
反而收到了朋友发来的短视频。
“网红小羽毛被小三威胁，狠狠打脸！”
彻夜未眠带来的情绪平淡让我毫无顾忌地点开。
是洛钦羽昨晚的直播切片。
“人家郎才女貌，轮得到你个妖怪反对！”
“怎么总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我真服了。”
甚至有人在评论区p了我的黑白照，标上了小三必死。
“真的没见过做小三做到这个地步的，送张照片鼓励鼓励吧。”
越往下滑，言辞越过分。
起初我还会逐条回复，想要证明自己。
“她不是小三，小羽毛才是小三，是男方脚踏两只船！”
“她跟男方谈了三年了，是我的现实朋友，他们本来很恩爱的！”
可网友们很聪明。
“你说的这个朋友，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好惨啊，开小号给自己洗，还被发现了，纯小丑。”
我的辩解换来更多辱骂，甚至有人私信问候我全家。
我最后丢开了手机，捂住脸倒在沙发上。
是啊。
说再多，也不如秦炀的亲口承认。
他那短短几句话。
几乎把我打进了深渊。
也把我们这三年，变成了一场笑话。
3
我低估了洛钦羽的影响力。
她是带货大网红，多的是人看她的直播。
包括楼下卖烧卤的阿姨。
我拎着烤鸭离开那家店时，听见阿姨和别人的低语。
“我就说她家男人怎么三天两头不在家，原来是个小三。”
“哎哟，那男人都要跟她撇清关系了，她还凑上去呢，不知羞！”
我听不下去，回头要跟她理论。
却又在转身那一刻停住。
没有意义的。
我的一面之词，没有人会相信。
回到家之后，我开始收拾打包自己的行李。
也是该知趣些了。
总不能真的要人赶着走吧。
秦炀回来的时候，客厅已经放满了大包小包。
他上前两步抓住我的手，语气带了些恼怒。
“你到底在闹什么？”
“我会尽快搬走的，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你。”
我维持着最后的骨气，想忍住眼泪。
他的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
我又怎么好纠缠着不放呢？
“你别多想，我只是把小羽当做我的病人，你也知道的，她有点心理问题。”
他突然放软了态度，居然开始温声跟我解释。
我以为他从来都不屑于跟我解释呢。
“跟她去看演唱会，是她最近压力太大了。我作为医生，得对病人负责。”
我忍不住打断他。
“可是你亲了她。”
我话语中的哽咽似乎愉悦了他，他唇角勾起，柔声哄我。
“那样的氛围，几千个人看着呢，不亲下不来台。”
“你不该过来找我们的，那样小羽多难受啊。”
“为了让她高兴，我费了很多力气，你忍心让我的治疗功亏一篑吗？”
可这样的解释，根本没有说服力。
至少我无法接受。
“那有一天为了让她高兴，你也会跟她上床吗？”
“你知不知道，现在网上的人是怎么骂我的？”
委屈一旦有了出口，就如泄洪。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换来的却是他更有把握的笑容。
“没必要管他们的目光，你健健康康的，又不会因为被骂两句生病。”
“可是小羽不一样，她是大网红，她要是被这样骂，可能会想不开的。”
“你忍一忍，好不好？我们月月最善良了。”
最后那句话无比熟悉。
因为在此之前，秦炀已经让我忍了无数回了。
每次我对他与洛钦羽的互动有意见，他就会拿出这套说辞。
如果我介意，就是不善良。
我的委屈和不满，全部都可以为洛钦羽的高兴让路。
“可我受不了他们骂我，你能发个视频澄清我们的关系吗？”
“我是你的正牌女友，为什么被说成小三，你都无动于衷呢？”
他却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语气听不出情绪。
“我不能发，小羽是我的病人，我要保护好她。”
其实在他没开口之前，我就猜到了。
只是他不亲口说出来，我没法真的让自己心死。
现在好了。
求死得死。
我终于说出了那句酝酿了很久的话。
“我们分手吧。”
“分手？”
秦炀挑了挑眉，似乎听到什么可笑的话语。
“你别忘了，付月，你现在是靠我养着的，是我让你能在这个城市活下去。”
“是你要考研，要脱产，要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
“你有什么脸跟我提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