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遥江集团董事长膝下只有一个独女,传说这位小郑总相貌出众,八面玲珑,是颐州富二代中少有的能人。
直到董事长获罪被判死刑,这位小郑总居然连装都懒得装,转眼就把公司卖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颐州。
她誓要放逐心灵,第一站就是海拔三四千米的高原。
烈日灼心,氧气稀薄,郑嘉西站在悬崖峭壁上摇摇欲坠,只为看一眼底下风景。谁知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抓住了她的小臂,怎么都甩不开。
那手的主人似乎有误解,出声相劝:“好死不如赖活着。”
郑嘉西觉得好笑,她想看清是哪位菩萨这么爱管闲事,结果这男人从头到尾都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疯狂的念头滋长,她口无遮拦道:“不如就今晚,你让我感受一下什么叫人间值得。”
而当时的陈森也只有一个想法,好像遇到“疯子”了。
与高原相隔了两三千公里的南方小城,雨水充沛,植被葱茏,有怎么都吸不完的氧气。
陈森刚一脚踏进网吧,前台小妹便急匆匆地上前告状。她指着其中一个机位向老板抱怨:“森哥,就是她揍了波仔!我盯她半天了,千万别放过她!”
陈森眯眼朝着那道曼妙身影望去,指尖一用力,不小心掐灭手里才燃了半截的烟。
呛人的缭绕青雾中,他紧了紧牙根,冷声道:“这女的我也惹不起。”
再次相遇,郑嘉西一眼就认出了陈森。可这人却像失忆了一样跟她装不熟。
友人好奇问她:“你认识?”
斟酌过后,郑嘉西轻飘飘抛下一句话:“算是吧,稍微欠了点债。”
“什么债?’
感情债?”
雨夜闷热,氤氲潮湿,酒精再一次成为了丢失理智的催化剂。
陈森揽过女人的腰,心中情愫早已翻涌了千百回。他沉声问道:“郑嘉西,这回你是认真的吗?”
片段:这个时间点,在前台值班的人是邵菁菁。
她请客点了好几杯奶茶,正和王弘瑞他们分着吸管,见陈森路过便随口问他要不要,结果被摇头拒绝。
外头的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透着一种掺了灰的蓝,远处云层压着即将熄灭的金灿霞光,人行道两旁的路灯也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
网吧楼下的空地很大,有几个停车位被流动的小吃摊占领了,正值饭点,烟熏火燎,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有车子被堵在里面动弹不得,车主扯着嗓子和摊主争执,还扬言要喊城管来治理。
陈森就站在楼道口看热闹,指间夹着烟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嘴里送,其实这会儿他也没什么瘾,不然早去三楼吸烟区呆着了。
勉强抽完一根,那头的战况好像也有了结果,车主的坚持明显起效,小吃摊不情不愿地退到几米开外,被挡住的那几辆车终于有了后撤空间。其中也包括了那辆颐州牌照的RS7。
陈森瞥了一眼车牌数字,确认是在甜井巷巷口见过的那辆。目光还未来得及收回,一辆半旧的大众高尔夫就插进了空车位,正好停在黑武士隔壁,车身白得醒目。主驾下来一个卷发的中年妇女,手里提着保温桶,飘逸的阔腿长裤不小心勾住她的鞋子,差点把人绊倒,吓得她本就抹了粉底的脸又白了几个度。
“芳姨,小心看路。”
“倒霉孩子,站那儿看我笑话是吧!”
陈森轻笑了几下,看着那个被喊芳姨的女人离他越来越近。
“来找菁菁的?”
“是啊。”骆芳扬了扬手里的保温桶,“这人出门又忘记拿饭了,你店里小心点,这种记性差的员工很不靠谱的。”说完她又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邵菁菁就握着手机快步下了楼。
“怎么还特意送过来啊,我自己叫个外卖就行了,跑一趟多麻烦。”
骆芳皱着眉,二话不说把保温桶往她怀里塞。
“外卖能跟家里做的饭比吗!”
“能吃饱就行啊…….
邵菁菁嘟囔着,东西差点没接稳。
“芳姨,下回这饭还是送给我吧。”陈森手里转着打火机调侃道。
骆芳毫不客气地往他肩上拍了一掌:“你就别杵着看戏了,早点回家陪你阿婆吃饭,我给她送了几块熏肉,外面那层一定要洗一下刮干净啊,不然.….”
她边说边比划着动作,中途却被一道慵懒女声突然打断。“麻烦让一下。”
陈森是率先回头的,毕竟他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只见郑嘉西表情散漫,不紧不慢地下着楼,手里还晃着一个套了扣的车钥匙,看样子是准备离开。
而且确切来说,她这话是对陈森和邵菁菁说的,因为他们俩的站位正好堵住了楼道口。陈森收起视线往边上挪了一步,邵菁菁刚想顺着他的方向让出空间,下一秒郑嘉西就毫不犹豫地从两人中间穿过,肩膀还擦到了陈森的手臂,那幅度看不出是有意还是无意。
郑嘉西在心里感叹这人肌肉好硬的同时,也察觉到了邵菁菁定位系统一样黏在她身上的目光。
和智琳不同,这位女前台每回盯她都带着一丝不太友善的审视,好像看不清人似的,郑嘉西十分怀疑她要么近视要么老花。
不过她懒得细究,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向那辆RS7,浑身的冷淡劲,和先前那个在网吧里故意堵着陈森不让走的姑娘判若两人。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们耗了,王家那边三缺一还等着我,先走了啊。”
骆芳打断了这段小插曲,说完就转了身,脚步和她的语速一样快,几乎是和郑嘉西同时碰上车门的,她摇下车窗还想交代两句,结果声音被隔壁黑武士的引擎声浪吞没。
那动静把小吃摊前等餐的路人也惊着了,车主的挪位技术不错,打了把方向就直接上了主路。
要不是闹市区,郑嘉西保准能把油门踩得更狠,她脑子里全是刚才陈森跟别人笑闹聊天的画面,那姿态要多放松有多放松。
合着他的面瘫是限量放送,只针对她一个人是吧。郑嘉西扶着方向盘冷哼一声,拐了个弯直接偏离原定的导航方向。
她原本的计划是先去吃个晚饭再夜跑,连餐厅都找好了,据说是郜云当地颇有名气的私厨,结果从网吧出来之后她食欲的大减,干脆寻了家拳馆直接锻炼。
原本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可令郑嘉西没想到的是,这个巴掌大的小城里居然有泰拳教练,一招一式都挺专业的,不比她以前的教练差。
相谈甚欢之际郑嘉西差点办卡,最终让理智压了下来,毕竟上午那个网吧会就已经够冲动了。
糊着一身汗回到家里,刚进门郑嘉西就看见施曼琴在客厅大声打电话,瞧那架势应该是跟对面吵起来了,讲得脸红脖子粗的,满嘴口水花乱飞。
等她洗完澡再出来,施曼琴才堪堪结束这场通话,挂断前吼了一句“你好自为之”,两只眼睛也被泪水浸得发红,再配上粗糙的浓眉,不用特效就可以去演惊悚片了。
郑嘉西站在旁边发呆,倒不是为了看戏,她给了施曼琴几秒钟的缓冲时间,然后晃了晃手里已经见底的洗衣液空瓶。
“还有吗?”施曼琴抽了张纸巾擦眼泪,空出另一只手指着玄关柜子。
“在最上面那一层有补充装。”
郑嘉西不理解她的收纳思路,拿好洗衣液就想重新往浴室走,家里那台泛黄的洗衣机看着就不干净,她宁愿自己辛苦点用手搓。
只是脚还没跨出去,就听见施曼琴重重叹了一口气:“你那个不省心的舅舅啊,我真是…….”
郑嘉西能明白,一般人在这个时候都会渴望一个倾诉对象,不过她没兴趣当知心姐姐,于是直接打断施曼琴的牢骚:“还有多余的塑料盆吗?施曼琴也是一愣,想说出的话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慢一拍应道:“阳台。
“谢了。”
郑嘉西刚到阳台,防盗门开锁的声音也同时响起,是季江潮回来了。校服外套被他卷着系在腰上,露出里面那件印着骷髅头的松垮卫衣,吊儿郎当的本色一览无余。
季江潮换好鞋子进来,看见他妈那双赛过兔子的红眼,立刻将矛头对准郑嘉西:“你对我妈做什么了?!”
郑嘉西略感无语地剜他一眼:“尽孝之前能不能先带上脑子。”季江潮:“…...
这下施曼琴的眼睛更红了:“不是她,是你那个挨干刀的爸!”
“他又干嘛?找你要钱?”
无意窥探他们的家庭纠纷,郑嘉西自顾自拐进浴室搓起了衣服,心想着找房屋中介的事情是该抓紧了。
不仅要处理这套房子,当务之急是要找个能暂时落脚的住处。
和这对母子多相处一天都是煎熬,先不说她和他们之间可有可无的脆弱亲情,光是那两人每天的鸡飞狗跳都令人头皮发麻,实在是闹腾。如果租不到合适的房子,大不了就去住酒店。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郑嘉西加快了洗衣服的动作,收拾完立刻回到房间上网搜索中介资源。
小地方有时候也有小地方的好处,郜云的租房信息并不复杂,她标记了几套自己看中的房子,打算明天就先去考察一番。坐在床上研究得正起劲时,房门被人敲了几下。
“谁?”
“我。”是季江潮的声音。
郑嘉西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花头要耍懒懒开口:“进来吧。”
“我找个东西。”
这间屋原本就是季江潮在住的,有些东西没搬全,进来后他就熟门熟路地开始四处翻找。
“你找什么?”
郑嘉西觉得他那道精瘦的背影很像一只杜宾犬,就是搜东西的能力貌似差了点。
季江潮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开口,郑嘉西秒懂,不屑地笑了一下,探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找这玩意儿?”一摞大尺度的女郎杂志花得晃眼,季江潮记得自己根本没放在这里,一看就是郑嘉西的杰作。
“还我!”
“我说过要跟你抢了吗?
郑嘉西觉得他身上的傻缺气质越来越纯正了。
季江潮抱起那堆东西就要离开,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折了回来。
郑嘉西他一眼:“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次性拿走。”季江潮差点被她的话噎死,但想想还是正事要紧,把涌到喉咙的脏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你今天是不是在原野电竞?”他这问题来得突然,郑嘉西有些莫名其妙。
“你怎么知道?”
“波仔最近在打探你的行踪,有人说在网吧看见你了,这几天尽量不要去,被逮住你就完了。”
“波仔是谁?”季江潮翻了个大白眼,提醒道:“游泳馆,千万别说你忘了。”
郑嘉西皱着鼻子想了想,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尾音拉得很长。“就那个排骨精?”
不等季江潮说话,她又问:“怎么,他还想报复我?’
“波仔肯定咽不下那口气,他已经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了,我说跟你不熟,也没说你住在这儿的事情,他就发动了身边的兄弟盯着,总之你听我的,最近都别去原野。”季江潮煞有介事的表情惹得郑嘉西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你不是他兄弟吗,反过来帮我?”
“谁他妈帮你了?”季江潮跳脚,“我只是不想让事情闹大。”
如果换作其他人,季江潮绝对不管这闲事,甚至自己也会插一脚凑个热闹,但施曼琴的话没错,现在郑嘉西才是这套房子的主人,她一句话就能让他们母子卷铺盖滚蛋,如果把她惹急了,一点好处都没有。
而且波仔和她起冲突,自己不可能置身事外。那头他劝不了,只能从郑嘉西这里下手。
但这女人好像有点油盐不进。
“闹大?怎么个闹大法?”她连鼻音都透着强烈的轻蔑,“把我做了?”
“我好心提醒你啊,别不当回事!”
波仔那帮人做事向来没什么分寸,校内校外都是横着走的,郑嘉西毕竟是个女的,硬碰硬肯定讨不到好处。
“那我先谢谢你了。”
郑嘉西说完便垂眸继续划着手机屏幕,季江潮以为她听进去了,谁知她立刻又来了一句:“你替我转告他,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会去原野,我就在那里等着他,不见不散。”
季江潮:“.…..
等人出去后,郑嘉西坐了一会儿就熄灯了。
她想想都觉得荒唐,活到今天还是头一次被非主流小屁孩威胁,不过她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一身反骨越激越硬,什么凶险的泥潭她没见识过。
临睡前郑嘉西又打开了手机,说到原野电竞,她差点忘了自己现在还有那位老板的微信。
陈森的朋友圈干净得像一个假号,头像是张风景照,郑嘉西点开放大,画面里有一道阳光从天而降,穿透郁郁葱葱的森林,照亮昏暗苍翠的一隅。
想起他宽阔坚实的背影,修长有力的手指,以及面对她时那张波澜不惊的俊脸,郑嘉西心头又是一痒。
动作比脑子还快,她打开了聊天对话框。
发送了一个飞吻的表情包。消息弹进来的时候陈森还在浴室洗澡,手机被他放在外面,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
春夜寒凉,陈森却依然不怕冷似的,
他随手套了件短袖T恤就往院子里走,连头发都没有吹干,黑色短茬上沾着点点水珠,被院子里的灯光照得晶亮。他的目标是角落的洗衣台,石板台面好像裂了一个角。
陈阿婆不喜欢用洗衣机,觉得废水又废电,她惯用最老式的透明皂手搓,陈森担心裂开的地方万一塌陷会伤到她,打算明天就去定制一块板子重新换上。量好尺寸回到屋里,数据要记在手机上,也就是这时他看见了郑嘉西的微信消息。
十五分钟前发的,什么话都没有,就一个无缘无故的表情包。
Jacey:【飞吻.jpg]
刚开始陈森还没反应过来这是谁,微信昵称也很陌生,直到他点进朋友圈看见了正主的照片,额上就有根神经开始不受控制地跳。
对于郑嘉西这种稀奇古怪的行径,陈森觉得没必要深想,因为那女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领教过了。
要说那场青海之行还是因为张简洋而起的,陈森很清楚,好友这些年一直在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由于分离的时候年纪太小,印象也很模糊,所以只能凭借着一些片段式记忆搜集线索。
后来张简洋在寻亲网站上看到志愿者提供的消息,说西宁那边有对夫妇的情况好像挺吻合,于是陈森二话不说就陪他飞了趟青海。
鉴定报告需要时间,两人决定留在当地等待。
陈森看出了张简洋的心不在焉,万一希望落空,他估摸着这人又要狠狠消沉一阵,于是主动提出自驾游,说是来都来了,西北的大好风光怎么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