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知青:逃跑始末、与死神擦肩而过

怜珊来看过去 2024-11-09 00:58:06

70年夏的“六.一八”是兵团组建的日子,按照惯例我连开始了评选兵团战士的活动,当时我是沮丧到了极点,预料到自己会落选,因为不久之前有人偷偷看了我的日记,里面不仅有唐宋诗词,还有对上山下乡运动颇有争议的一些言论和知青歌曲摘抄,更无知的是还拆看了我给一位男同学的信,于是:资产阶级思想严重,违反兵团三不准等大帽子铺天盖地而来。最可悲的是当时小小的懵懂的我哪里懂得男女之情啊,就稀里糊涂的被冠以思想肮脏这一令我百口莫辩的帽子。

虽然有思想准备,但是宣布我为兵团职工时,还是哭了,更为难过的是同学们都开始疏远自己,就像一个麻风病患者无人敢靠近,每天一个人郁郁而行,本来就体弱多病,这一下更是雪上加霜,夜晚常常失眠,那个小卫生员一定还记得每晚都到宿舍给我注射一支冬眠灵吧,那药是有副作用的,白天常常头晕,还不能跟别人讲,否则就是装病,在这种孤独无助的日子里更强烈的产生了回家的念头,J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她开始与我走的很近,J是家里的独生女性格开朗但很任性,7月底的一天我俩终于达成了回京的共识,并立即付诸行动:由j出面借了一些钱作路费,八月初的一个周末我俩偷偷的出发了,顺利的坐上了开往孙吴的汽车。

但孙吴离龙镇火车站还有一段距离,当天已经没有开往龙镇的汽车了,只好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了,午饭过后又传来一消息:孙吴开往龙镇的汽车因大雨导致公路被损而停运,这下我可蒙了:真乃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正在发愁之际,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走近才发现是我中学同学Z,Z同学很有才华并写得一手好字一阵寒暄之后得知该同学在二龙山师部任通讯员,此次来孙吴出差是有要事在身,所乘大解放是绕道过来的,明天一早返回。像抓到了救命稻草,顾及不了那么多了,马上和盘托出了自己的回京目的,Z同学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当得知这是真的时,他义无反顾地答应了帮我们离开的请求。我和j这才放心的回了招待所,这一夜因为兴奋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岂知一波未平,又起一波,午夜时分团里派人来查夜,把我俩逮了了一个正着,在问明我俩的身份及连队后,马上给连队挂了电话,要他们派人来接人,之后他们就走了。第二天早晨我打开门缝一看无人,马上和j溜出了房间,招待所的院子里停着那辆大解放,急匆匆向大解放冲去:成败在此一举!到了跟前发现同学已在此候着,我们一言不发就爬上去了,刚爬上汽车就看见昨天查夜的战士进了大院,马上我按着j的脑袋趴下了,这时汽车启动了,

到了龙镇,Z不能再送我们了,他掏出了一个地址和8元钱,嘱托我去看看他母亲,就挥手告别了!到达龙镇时当天的火车已开出,还要等一天,真怕再节外生枝,可不敢再住招待所了正在瞎溜达之际,又碰上一同学G:才一年多不见G由一个小男生变成了一个高大帅气的大小伙子,在龙镇那的一个营部任通讯员,得知我们此行目的他一点不惊讶,还热情地招待我们在他们营部招待所住下,并帮我们买了去北京的车票,直到第二天把我们送上火车。

顺利抵达北京后,只有过短崭的快乐,因为北京在“十一”之前也是风声鹤唳,红卫兵不时地上家查户口,看着担惊受怕的家人,看着因贫贱而百事哀的父母,我住不下去了,过了“十一”我就急匆匆地返回了。

因为受Z的妈妈之托给他捎了一些东西,就先去了Z的师部,这时他已经调到赵光,我和j就先去了赵光,在那只待了一小时就匆忙搭上去孙吴的大解放,当时非常高兴:既可直达孙吴,又省了一些路费,殊不知此一去又是九死一生啊!车开出不久天上就飘起了雪花,那天是10月8号我记得很清楚,开始还觉得新鲜好玩,过了一会就开始浑身发冷,接着牙齿打颤,幸好同学在开车之前扔上来一军大衣,我俩紧紧靠在一起,腿上裹着大衣。车一路上就没停过,到了孙吴已经天黑了,司机叫我们下车时我们几乎失去知觉,已经不会说活啦!下车后直接就跪到了地上,腿已经完全僵啦。(我最近给外孙讲《卖火柴的小姑娘》讲的绘声绘色极为生动,因为有濒临冻死的体验呀)

回到连队等待我们的是批判会,批判之后给了我一个处分。

与死神擦肩而过

作者:刘新艳

公元1969年8月的一天,我们这群应届毕业生踏上了北去的列车,这些小知青一路笑着,唱着,闹着,来到了黑龙江最北边的孙吴县。

先到新兵连进行了一段训练,之后就分配到了霍尔莫津的一个连队:水利连;那里条件很艰苦,住的房子还是我们自己盖的,就是那种用草和泥做的“拉和辨”垒成的房,房子盖好后就去割黄豆。秋收过后就去山上砍柴,然后把砍下的柴(树)拖回连队,砍成一段一段的留着烧火做饭取暖

在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冬天后,70年的春天终于姗姗走来了,昨日还白衣素裹,今天悄无声息的白衣褪去,绿意盎然了,我却无心欣赏大自然的美景,步履蹒跚地走在通往那片未开垦的处女地上。昨夜该死的头痛折磨了我一宿,今天早上吃了两片止痛药就去下地了,到了我们耕种的地方:那片土地处于低洼处,我们几个女生套上了一个大铁犁然后奋力的往前拉,后面则有一老职工扶着犁。当时我们就是采用这种原始的耕种方式开出了一大片荒地。大家都热火朝天地干着,我也不能示弱,和战友们一块脸朝黄土背朝天用力地往前拉着套在身上的绳套,过了不久就大汗淋漓,眼前金星直冒了。此时细心的赵连长看到脸色苍白的我快虚脱了,忙叫人换下了我,并嘱咐我回连队宿舍休息,此时自己再也无法要强了只好答应了。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回连队的路上,刚刚翻过的土地泛着泥土的芳香,我深深的呼吸着,极力想呼出折磨我的病气,走啊,走啊,怎么还没走到大路上啊!此时抬头一望:立刻傻了眼,只见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大草甸子,既没有了战友们的身影,也不见了来时的路;怎么办:没法办,只有硬者着头皮往前走,那草地不是平坦的,而是长满了塔头,塔头与塔头之间是深浅不一的,暗藏杀机的沼泽,这时我只能顺着沼泽地滑溜的草墩向前直走;{正是无知者无畏)刚开始走得小心翼翼,过了一会我有些急躁了,脚下步伐也快了起来,一不小心脚下一滑陷入了沼泽,当时只是感觉有点冰凉,两只胳膊忙撑住周围的塔头极力往上窜,怎奈塔头是滑溜的撑不住,人却越陷越深,试了几次之后,彻底绝望了,当时已下陷到了胸部,那时侯我才深刻理解了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竟管我也没有叫过,只好眼睛一闭心一横,静悄悄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当时我刚偷着看完东周列国志,心里还在想:青史几行名姓,这几行名姓可是没我;北邝无数荒丘,这无数荒丘里到有我一丘;这荒丘就是我身旁的塔头啊!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听有人喊:你们看那是什么?是不是一个人那!真乃天无绝人之路,我立马来了精神,又开始往上窜,这一窜不要紧,人又开始下陷,,一下就没过了下巴;此时来人如天兵天将般出现在我面前,七手八脚用力将我扯了出来,我浑身湿漉漉地站在塔头上,有点恍惚,有些无措。

原来这些人是团里垦荒队的,来这里勘察,无意中发现并救了我。当时我只有16岁加之又受了惊吓,也不知道谢谢人家,只是拽着人家往外走,他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根棍子做支撑所以走得很稳;走出这片草甸子之后才发现我是南辕北辙了,走向相反的通往草甸子的方向了,这时一位大哥哥问我:你刚才为什么不喊救命呀!我说这片沼泽地荒无一人,喊给谁听啊!喊给我们听啊,要不是我们发现了你,你的小命就交待了,说完他们几人就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已经有人先去把我们连长叫来了,连长在得知我的情况后脸都白了,立即带着我的班长白新兰赶了过来。记不清当时如何向几位大哥哥感谢救命之恩的,也可能根本就没顾上说什么,就和班长白新兰回连队了,是赵连长让白新兰送我回去的。

(后记:白新兰是一个高挑苗条的女孩,有点水蛇腰,脸色白里透红,五官生的小巧玲珑,特别是那张小嘴长着两片薄薄的嘴唇特别能说,一路上叽叽喳喳不停的和我说着什么,这时突然飞过一只喜鹊落在路旁的蒿子上,白新兰动作极为敏捷地扑了上去,一下子就把喜鹊捉住了,这下可把我俩高兴坏了:一路上逗着小喜鹊走回了宿舍,快到宿舍时我们放飞了小喜鹊......

谁能想到这个如花骨朵般的少女,美丽的生命还没有来得及绽放,就像划破夜空的一颗流星,在五个月后的一个寒夜悄悄消逝了。在这里我为远在天堂的白新兰祈祷:愿你的灵魂得到安息!阿门!)

2010年8月10日

好人一生平安

作者:刘新艳

在北大荒日子,有苦也有乐,苦的是沉的重的修理地球使我一度患上了胸肋软骨炎,乐的是每周都能放松一天,70年代的某一个周日,我又天马行空独往独来的一人去了孙吴县城,在那里逛街,参观,购物,下饭馆。美滋滋的过了一上午,下午该坐车返回时,才发现误了回连队的汽车,这可真是要命啊!当天不回去肯定要挨批,不行:走着也得赶回去;于是我迈开双腿大步流星心急如焚的往回赶。

公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道路两旁的树林在哗哗作响。我这个人从小就胆大,加之急着往回赶所以没有半点胆怯,走啊走啊,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只觉得气喘吁吁,汗湿衣裳,肚子也骨碌碌直叫,就一屁股坐在了路旁的大石头上了。这时寂静的公路上忽然穿过一阵歌声:“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接着一骑自行车的人从我身边驶过,骑出去有十几米后,突然又调转车头骑了过来:“同志你去哪啊,怎么一个人呀”!这是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肤色黝黑,体格健壮。“我要去红毛基(霍尔莫津)离这里还有多远啊”?“那可远了还有好几十里路呢?这样吧我先带你一段就到我们农场了,先去吃顿饭”。“我忙说那就麻烦你了,说完我就跳上了他的后车座,骑了大约20分钟左右就到了他所在的农场,就在道边上,他直接领我去了他们场部,然后就出去了,过了一会端回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吃吧”!我那时根本就不知道有淑女这个词,接过碗筷就狼吞虎咽的把一大海碗面条倒进了肚子,那吃相哪象一个妙龄女郎啊!活脱一个饿死鬼。幸好他是出去吃的饭,回来后他说你别走了,马上天就黑了,你去女宿舍住一宿,我已经和她们说好了。看他那个样子肯定是个农场领导。我忙说:“谢谢您的好意,这就够麻烦您拉,我今天必须赶回去”说完就急匆匆往外走,他也不好再坚持,只说路上小心。

又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寂静的公路上了,刚吃饱饭,走路也有劲了,甩开步子往前走吧。走出去也就20多分钟,身后传来汽车喇叭声,本该伸手拦车,却没有拦,因为之前拦过车但车子都不停,这一次也没抱希望。眼巴巴地看着这辆大解放从我身边开过去,好不懊恼!令我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车子开过去后就停在了路边,司机探出头来喊:“去哪啊?”“去鸿毛基“上来吧!我毫不犹豫地爬进了汽车坐在了副驾驶的坐上,身旁的司机四十多岁,他说:“孩子你怎么不知道搭车呀”我说:“知道有什么用,刚才拦了几辆都无人停车”真可怜!你们这群小青年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不知要遭多少罪,你们的爸爸妈妈看了得多心疼啊!说得我眼泪都快下来了,忙说:叔叔谢谢您了!有您和刚才帮助我的热心人,我感到非常高兴。他却哈哈的笑了起来,笑声分外爽朗:“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就是那个热心人派来的啊!他怕你一人在路上不安全,公路旁树林里常有狼出没,所以派我来送你!”我问:他有这么大权力呀。是啊他是我们场的党总支书记。

说说笑笑之间鸿毛基就到了,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我邀请司机叔叔去连里坐坐,被他谢绝了,“不行我必须赶回去,不能耽误明天的活,再见!”就这样我得以按时归队并没有耽误第二天的工作。可是这两位和我素昧平生的热心人却为我付出了很多。遗憾是我却没有记下他们的农场,人真是健忘的动物,后来再也没有想过他们。他俩如果还健在,一位应七十岁左右,另一位则八十多高龄了!冥冥之中我觉得他俩一定还在,且儿孙缠绕,在享受天伦之乐,只是不知你们在哪?只好默默的祝福你们:好人有好报,好人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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