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王文的《当前面临的艰难外部形势,数十年未有,须重燃中国崛起的激情》一文引起讨论。大部分观点还是中肯的,其中说到“中国社会需要客观直面美国将衰未衰、必颓未颓的基本事实……冷静面对中国将超未超、必成未成的基本现实。”
这点很重要,很多观念的不同事实上源于这种预期的不同。一些人认为中国已经超过了美国,所以应该采取更主动的脱钩和进攻性姿态。另一部分则认为美国无法被超越,所以应该进行更多妥协来避免与美国硬碰硬。那么,美国到底有没有衰弱?
美国目前的秩序是70年代末形成的新自由主义,核心在于国家退出原先的职能,市场全球布局并且高度自由流动,从而确保优质的资源自发地流入欧美这一秩序的中心。但是这一秩序不能自动解决进步问题,因此美国需要通过掌握核心的新技术来持续定义和控制未来的市场,从而保持这一体系就必须确保自己处于中心。相应的,美元、科技和美军,这三大支柱相互支撑,共同构成了一种自由秩序下持续汲取资源还能得到发展的秩序,即用美军维持秩序,用金融汲取资源发展科技,然后用科技掌握对未来的决定权。
这个秩序目前来看面临的核心问题其实是设计时没有想到的,那就是精英与普通大众之间的分裂越来越严重。普通大众在这套全球化秩序中利益没有得到保护,因此他们不再愿意为精英从事外围服务。而国家调剂资源能力的弱化,则让精英不仅可以不承担对大众的责任,同时还削弱了精英对国家的认同和责任感。
最终,就是产业空心化趋势出现,美国精英虽然非常精英,但尖端科技产业、金融产业无法容纳足够多的劳动力就业,美国研发中心没变,但外围的空虚使得美国无法独立应对全球产业链内部存在的各种风险。如果美国的科技优势不能及时转化为生产力,那么美元和美军的权威就会受到影响,美国就可能在被其他国家赶超的过程中出现结构性的崩溃。
也因此,科技战是美国必然会对中国采取的必然性行动。
所以美国到底衰弱了没有?目前来看是存在风险的。那就是国内巨大的平衡资源的政治要求,与科技庞大的资源消耗之间存在着矛盾。如果美国要构筑“中产阶级的美国”,那么美国就必须牺牲效率,并很可能坐视中国与之的距离接近。如果美国要继续之前的秩序,那么美国就要祈祷在总矛盾爆发之前美国可以迅速拉开与其他对手的技术差距,重新形成代差优势。但是同样的是,囿于美国的产业空心化,美国新技术层出不穷但都普遍缺乏应用场景,而中国虽然技术相对而言落后于美国,但巨大的制造业提供了丰富的应用场景,转换率也不低。所以事实上由于全球化,美国无法再如之前那样获得技术代差,而要面对一个持续追赶的中国。
所以,美国应该说没有绝对意义上的衰弱,但如果继续按照这套规则持续下去,美国有可能会出现突然间无可挽回的局面。中国目前巨量投入技术研发,不仅仅是要突破卡脖子的问题,而是要参与对未来的定义权争夺。美国还有优势,但确实存在着巨大的风险。当然另一方面,中国也不会那么容易完成超越,两者博弈特别是美国对中国的拆台行动还会继续下去。
但是事已至此,中国是唯一可能真正瓦解美国霸权的国家,中国也不可能放弃这样的好日子去继续为美国打工。中美关系要是再回到过去,两国都受不了。放弃任何不必要的幻想,做好大国全面竞争的相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