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柳成荫
父亲这辈兄弟六个,唯有二叔生得像爷爷,一米八的大块头,腰壮似石碾子,浑身长满了拳头大的肉疙瘩,尤如东寺庙门口的石塔一般。
我的家乡在长江边上的柳家庄,爷爷那一辈时家里穷,田亩少,再加之孩子多,常常吃不饱饭,十六岁那年,爷爷就把二叔送到了地主柳其龙家打长工。
柳其龙是村子里唯一的地主,也是我们老柳家门房里的长辈。那时,我们庄上大多数人姓柳,都是一个族谱里的,大人小孩都亲切地称他柳二爹,不过却比二叔小一个辈分,他称二叔为细爹。
在老一代人的眼里,柳其龙并不可恶,却显得和蔼可亲,在乡亲的心目中是一副大善人的形象,大多数人家受到了他的恩赐。那年里下河地区发大水闹饥荒,柳其龙施粥三个月,吃掉了两囤子粮食,乡亲们称他“菩萨人”。
那年北方昭阳的一对父女逃难到了这里,柳其龙收留了他俩,那时女孩才十四岁,叫春妮,面黄肌瘦,瘦弱的脸蛋上嵌着一对怱闪怱闪的大眼睛。后来大水退了,女孩的父亲回去了,把亚妮留在柳其龙的身边。
几年中,春妮在柳其龙家吃了不少猪油,发育成楚楚动人的大姑娘,成了柳其龙的小老婆。
柳其龙前面有三房女人,大老婆和二老婆年龄已经大了,俩人生了五个丫头;三老婆艳梅虽然才十七岁,却没有能生育,嫁过来三年,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柳其龙指望春妮的肚皮为老柳家生个带把子的,故对她疼爱有加。然而,两年过去了,春妮的肚皮并没有大起来。
柳其龙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状况,每次和春妮在一起时,总是匆匆鸣金收兵,疲惫不堪。后来他到了江南一个叫孟城的地方,找了一位老中医看了一下,老中医摇摇头,表示没有回天之术。
原来,那年冬天,天寒地冻,柳其龙往江南运大米,不慎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把他的命根子冻坏了。望着自己的丰厚家产,将来靠谁来继承?柳其龙沮丧了。
二叔读过两年的私塾,认识几个字,到了柳其龙家,被安排做账房先生,成了柳其龙家年轻的管家。本来二叔就相貌堂堂,再加之柳其龙家油水足,两年下来,已成了健壮的雄性男人,浓眉大眼,一身黑鱼肉,比柳其龙家的水牛还要彪悍。
柳其龙虽是一个大家庭,前面的三个女人整天守着闺房,他也是时常在外面收账,或带着长工在田里劳作,空荡荡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堂屋里也就剩下春妮和小叔子细爹。日久生情,她开始关注这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男人,感觉二叔身上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二叔也到了雄性膨胀的年龄,二妮身上兰花一样的青春气息总是往他鼻孔里钻,那么的清新,有一种不可抵挡的青春䧳性的迷人味道。
漆黑的夜晚,柳其龙并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败下去,他一次又一次地趴在春妮的身上,却一次又一次软绵绵地从春妮的身上滑下来。每次春妮的火焰燃烧得正旺,在欲火中翻滚的时候,一盆凉水从头淋到她的脚后跟,这是一和痛苦的折磨。每当此时,她的脑海里总会浮现二叔的身影,高大,健壮,一身精肉疙瘩。
水乡出来的女人从小就和清凉的河水打交道,在水中摸蚌摸螺,把自己的胴体融入大自然的恩惠中,两天不洗澡,就觉得浑身汗渍渍、粘乎乎的。每天吃过午饭,春妮总要烧上一大锅水,把自己泡在杉木澡桶里,只有此时,才能洗去心中的烦恼。
每次洗澡时,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透过门缝,在偷窥自己珠滑圆润的身子。这双眼睛正是二叔的,像蛇信子一样撩人。春妮索性站起身来,抚摸起自己的每一寸肌肤……
就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柳其龙去江南送粮没有回来,春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膨胀的欲望,她钻进了二叔的被窝。那一夜狂风暴雨,风声雨声掩盖了春妮撕心裂肺的叫声,她真正做了一回女人,找回了失去多年的快乐。
里屋的声音没有遮得住住在隔壁的三老婆艳梅,她踱手踱脚地爬前来,听到春妮的呻吟声,此时,年轻的她早已软成一根面条了。
然而,柳其龙是何等的精明,这一切怎么能逃得了他的眼睛。回来后,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春妮像换了个人似的,似乎比以前活泼了许多,一双杏眼有意无意地偷偷扫视着二叔的身影。再加至艳梅阴阳怪气的语调,以及“看紧春妮”这句暗示语。
他似乎坚信春妮把持不住了。终于在一天深夜回来时,撞上了春妮和二叔正在床上翻滚。
然而,柳其龙没有大发雷霆,也许正是希望自己想要的结果。是啊,若大的家产,今后总得有人继承。他想到了豆腐坊的王保国,他和自己一样,是一个废物,他的老婆和一个外地篾匠一场暴风骤雨后,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也许,细爹正是为他生儿子的人,他渴望有一个儿子,渴望一个传承家业的后人。
二叔本以为柳其龙会把他和春妮捆起来扔到浩瀚的长江里喂鱼的,他一直提心吊胆。然而,几天下来一直风平浪静,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
这天吃过午饭,柳其龙把二叔叫到身边,指着地上的洋布口袋:“这里有五斗大米,扛回去吧,给三爷熬粥吃,老俩口生活也不容易的。”
以后的日子,柳其龙经常找理由夜不归属,把一片天地留给了他细爹和春妮。慢慢地,俩人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二叔似乎成了这里的主人,柳其龙的三个老婆有点看不过去,无奈老头子不着声。
大老婆和二老婆的女儿嫁人后,为了这事,两个女人气得住到了女儿家。艳梅没有下过蛋,自然不敢作声,只能默默地承受着心中的不愉快。
几个月后,春妮的肚子挺起来了,柳其龙那是开心得手舞足蹈,但他并没有糊涂,二叔应该离开这里了。柳其龙给了二叔两亩地和一条瘦弱的耕牛,带着与春妮的眷恋,回到了自己家,过起了躬耕陇亩的生活。
第二年春暖花开时节,春妮生了,是个男孩,白白胖胖的。
孩子的满月酒相当的隆重,柳其龙请来了戏班子,在庄上唱了三天的大戏。正日那天,请整个庄上的人来喝酒,杀猪宰羊,鞭炮放了一天一夜,吓得村子里的狗狂吠了一整天。这一天一夜的炮竹声把柳其龙震得躺下来了,第二天,柳其龙病了,咳嗽、咯血、低烧。春妮托人找了个医生,医生说是肺痨,叫准备后事。
几个月后,柳其龙过世了,二叔赶过来了,帮春妮料理后事。这一来,二叔再也没有回去,就住这里了,成了这里的主人。柳其龙的三老婆艳梅见老头子死了,闹着要分家产,春妮对二叔说:“晚上爬她床上去,睡了她。”
艳梅早已是熟透的杮子,半推半就后,俩人滚到了一起。那一夜,又是一阵电闪雷鸣,艳梅大呼小叫得上气不接下气。就这样,春妮成了二叔的老婆,艳梅则成了妾。
转眼间七八年过去了,春妮又生了三男两女,艳梅生了两女一男,原来的四口之家成了十二口之家,在庄上是为数不多大家庭。
好事多磨,转眼间到了五十年代,新中国诞生了,紧接着轰轰烈烈的土改运动开始了。村子里到处是“废除地主阶级封建剥削的土地所有制”,“实行农民的土地所有制”,“解放农村生产力,发展农业生产”等宣传标语。二叔感觉到事态严重,想把田亩抛出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就这样,在这场运动中,二叔被划成了“地主”成份,接下来的日子,二叔、春妮和艳梅受尽了非常人能忍受的折磨……
注:截图来自网络,与文章内容无关,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