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画,最早是作为人物画的环境出现的,这从汉代画像艺术、早期敦煌壁画和顾恺之的遗迹可以得到证实。魏晋以降,老庄返归自然的思想抬头,许多文人避世于山林田园,山水诗滋生,随之独立的山水画亦出现了,还出现了专门的论山水画的文章——宗炳的《画山水叙》。早期山水画,如张彦远所言,往往“人大于山,水不容泛”,山头上的树,象伸出的手指一样,十分幼稚。
《游春图》
我们现在所能看到的最早的山水卷轴,是隋代著名画家展子虔的《游春图》(可能是唐人摹本,近于原作),所描绘的湖光春色,十分艳丽明媚,以极工细的重彩点画舟舆人物,景深能给人以“咫寸千里”之感。总之,已经初步结束了产生期的稚拙状态。其基本画法是有钩无皴,极重视色彩。到唐代,继承并发扬这一传统的,是李思训、李昭道父子为代表的一批青绿山水画家。
李思训(651-716),唐宗室,官至左武卫大将军,人称为大李将军,其子昭道学他的画法,被呼为小李将军。或者大、小李并称。李思训的山水强调钩出山石形状,皴法不明显,突出重色,有时施金钩,极其辉煌。他的题材,除山水外,还兼画鸟兽、草木。而山水又多画想象中的神仙境界,所谓“云霞缥缈,时睹神仙之事”①。
《宫苑图》
故宫藏有他这一画派的《宫宛图》,山重水复,楼台殿阁,豪华壮丽,把贵族的现实享乐和仙道的理想境界融为一体,正与画史记载相似。台湾藏《江帆楼阁图》,题李思训作(可能是条屏之一),江天浩渺,长松巨植,中有山径曲廊,桃竹掩映,以及悠哉悠哉的游客。诗人李白笔下未见描写李思训山水,但他所歌咏的他人作品,有的颇似李氏风貌,如:
名工绎思挥彩笔,
驱山走海置眼前。
满堂空翠如可扫,
赤城霞气苍梧烟……。
——《当余赵炎少府粉图山水歌》
高堂粉壁图蓬瀛,
烛前一见沧州清。
洪波汹涌山峥嵘,
皎若丹邱隔海望赤城。
光中乍喜岚气灭,
谓逢山阴晴后雪,
回溪碧流寂无喧,
又如秦人月下窥花源…
--《同族弟金城尉叔卿烛照山水壁画歌》
李白稍晚于李思训,他活跃的盛唐,正是李氏山水大盛之期,我们可从他的诗体察李派山水面貌的端倪。
李昭道,回法更趋精细,气魄不如其父,而以装饰性和精妙胜。在山水史上,大、小李具有里程碑的作用,中晚唐着色山水画无不受其影响,而其富丽、灿烂的风格,也正是唐画的主调之一。